“对呀,是有这事,可也没听说有个什么左大哥的呀?”白老娘是个急性子,忙忙地打断了老伴的前言。
白老爹虽比不得老伴灵透,可有些时候还是稳得住的,遂瞥了老伴一眼,才又道:“你急什么我这不正说着吗?”
白老爹这淡淡的话一出,白老娘还真就有些怵他,忙笑了道:“行了,我不插嘴了,你说你说。”说完,又觉得好笑,不觉睨了眼白老爹,笑骂了句,‘各老头子’
白老爹自然也听到了这句,也没理她,便道:“我记得前些时候,有一日,章老爷子特特来家送信,说二丫头大概快回来了,还说了他徒弟刚好在京里会带着二丫头一道走,只是时间不定,当时你不是也在场吗?”
白老娘一听这话,倒是笑了道:“可不是,是有这么一说,不然还不得担心死我们,想想二丫头若是孤身一人从京里回来,我这心里直打鼓。”说完,白老娘倒是有了些头绪,笑问道:“难道,这章老爷子的徒弟姓左?这个姓我们这也有,可不多见。”
白老爹可不知道人家徒弟是哪人,只应着当初的话道:“可不是,我当初听章老爷子说过那么一耳朵,且老大上次回来不也说过左局主什么的吗,也就你记性差,忘了。”
“这怎么就成了我的记性差了,你若是记着,刚才怎么不说,自己记性也差还说我,各老头子。”白老娘好笑地骂了声。
绮罗瞧着两人因为尴尬故意互相推诿,不觉好笑,忙道:“行了,这人哪有事事记住的,爹娘一时不记得也是有的,就算是我们这些个年岁小的,有时候也有记不住事的时候,更何况爹娘这一日日的多忙,哪里能记住这个,这左大哥呀就是章老爷子的徒弟,隆昌镖局的局主。”
白老娘听的女儿这般说,倒是呵呵笑了起来,点头道:“也是,娘和爹还真是越过越小了,这么点子事也计较个差错,真是……,得,还是我闺女贴心。”真是什么,白老娘也说不清,最后归结为绮罗的好了。
这话,白老爹也赞成,他不是没见过别家的闺女,先别说别家的闺女了,就他弟弟家的俩闺女芳娘晶娘,哪个有他家芸娘这般贴心的?一个同她娘一样,尖酸刻薄,一个骄纵好胜,个个不得他的眼。遂,看着眼前笑语晏晏的二丫头,白老爹老实地点头道:“嗯,二丫头不错。”
绮罗被老夫妻俩这突忽其来的一夸,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忙岔话道:“爹娘大概还不知道,府里没将我的身契上官档,如今我仍旧是清白的良民。”
“什么?有这等好事,我记得当初我可是摁了手印的,这也能不算数?”白老娘是真激动了,她本来是想着骗人家的,如今这话听着,好似还真是那么回事,所以她是急了,想听到绮罗细细的解释,便拦住了绮罗的话头,忙忙地问了出来。
绮罗被卖这事是白老爹的心结,这会子他也急了,忙道:“是呀,二丫头,你赶紧地给我们细说说。”
绮罗想想也难怪爹娘不敢相信了,就她当初不也是不敢相信吗,后来还是左德昌帮着解释了番,她才算是定了心,不过她可不好同她爹娘说太多,只简单地将奴才身契的分别同她爹娘说了说,末了道:“我这个属于私奴,且还是活契,主家不计较的话,不上官档,就同打短工的差不多,打短工,爹知道的吧?”
知道,这个如何不知道,白老爹当即道:“宁大户家有扛长工的,我们二丫头这个算是长工吧?不对,不对,短工,短工,这不二丫头不是回来了吗。”这话,他问的是老伴儿。
白老娘想想也差不多,便道:“嗯,差不多,不过,我们二丫算是短工吗?短工打了十二年还能算短工吗?嗨,我们纠结这个做什么,总之我们二丫头不是奴籍就是了。”
“是,是,高兴,真高兴,管他长工短工的,只要二丫头不是奴籍就成,我这心里头总算是真松动了。”白老爹高兴的直抹泪。
白老娘瞧着老头子直掉泪,忙拉了他的手劝道:“好了,好了,这是好事,当着孩子抹泪,也不怕招了孩子伤心,瞧着我也要跟着哭了。”说着,白老娘还真抹了把脸。
第200章 摊开
绮罗瞧着自己一席话惹得爹娘全都抹上了泪,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的,做父母的最是希望孩子处处好,如今知道她仍旧是个清白的良民,这高兴劲算是喜极而泣了。
绮罗怕爹娘伤心过了,忙故意认真地道:“爹娘,这事我们家里知道就行了,回头不管谁问,你们也甭说我在牛府里陪大小姐玩的,只照旧说我是被姨妈接去养了几年,这年岁大了,你们舍不得将我嫁在京里,便让我回家了,你们看可说的?”
这话好也合理,遂老夫妻俩抹了把脸,连连点头道:“使得,使得,对了,这事别说不同别人说了,就是你嫂子也甭说,这个可一定得记住了。”
绮罗自然是巴不得不外传的,且对她嫂子,绮罗心里没底,其实即使有底,她觉得任何秘密若是想成为秘密,那就得当没发生过,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遂点头道:“好,我记住了。”
老夫妻俩见女儿乖巧地点了头,想到这悬了这么多年的心,居然这般就放下了,可是高兴坏了。其实这也不怪老俩口这般高兴了,要知道,他们虽早就对外说了绮罗是去姨妈家,可那毕竟是虚头,说出来心里慌,且眼看着绮罗到了要寻婆家了,这事就更像悬着的一把剑,生怕哪日这剑就掉了下来,坏了孩子的好姻缘。
如今这隐患没了,老俩口能不高兴?这心头的一块大石落了地,老夫妻俩倒是双双夸起了牛府老太太心善,且也真心觉得牛府对自家闺女算是仁厚的。
绮罗不愿再多提牛府,便又拉了她娘看刚才拿出来的包袱里的东西。这会子诸事皆消,白老娘也有心情看东西了,更不会同自家姑娘客气,直接就将包袱解了开来。
这一下不得了了,白老娘看了包袱里的东西,只差念几句佛了,忙忙地道:“这是给我的,这也太好了些吧,我长这般大也就当日在牛府的妈妈们身上看见过,就那也没这个好。”
原来绮罗在船上的那些个日子早就将府里太太小姐们赏的好衣料做成了衣服,且还是用心做的,及其精致,为这,倒是差不多用完了从京里带出来的难得的上好丝线。
听的她娘说这衣服比府里的妈妈们穿的还好,绮罗不觉暗笑,她做的这个用心程度堪比给大小姐做了,且料子也是主子们用的,哪里能不好,不过这话,绮罗可不会说,她知道这一说,保准她娘会将这衣服给供起来,再舍不得拿出来穿。
这衣服,绮罗可不会只做了娘的不做爹的。遂白老娘有白老爹自然也有,他此时也正手足无措地小心地摸着绮罗给他做的鞋子,脸上是既激动又有些哀伤。
绮罗瞧着他爹这样,知道他这是心酸了,遂也不打扰他,只对着她娘道:“娘,这件外衣的样子可是京里时鲜的,我照着老太太的式样给您做了一件,我爹的那件是照着京里爷们穿的样子给做的,也不知道合适不合适?”
白老娘一听女儿问合适不合适,忙点头道:“合适哪里不合适了,想不到,我们这俩老骨头还有穿这些的日子,这真是托了我们乖囡囡的福了,不过,日后家来了,我看你这针线就别做了,只安心在家吃吃喝喝,将这些年的苦全给我补回来。”白老娘看着衣服上细密的阵脚,想想就心疼,哪里还想让女儿再费神做这些。
绮罗可不理会她娘这话,让她歇着不做针线倒也可以,可只吃吃喝喝还不得废死她,不过这时候也不必挣个什么高下,只笑着拿起了给她娘做的抹额往她娘头上戴,戴完,绮罗先看了看,还别说,她娘的脸盘还是挺好看的,只是因为苦的很了,有些显老,皮肤倒不是太差。
大概是江南水米养人,这么简单的一个抹额,竟然将她娘衬得漂亮富态了几分,遂绮罗忙将她娘往她爹眼前一掰,笑着对她爹道:“爹,您看看,我娘可漂亮?”
“漂亮,漂亮。”白老爹当着自家女儿的面也没觉得不好意思,还特特配合着说了几声漂亮,高兴的那眼眯的都快看不见了。
白老娘被他这么一夸,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很是捶了她老头子一把,嗔怪道:“瞧把你给嘚瑟的,当着孩子的面,也不知道端着点,没个当爹的样。”说完到底是女子,也欣喜地拿手摸了摸头上抹额。
白老爹到底是难得说句离题的话,被老伴儿一捶,倒是不好再说什么了,只憨笑了几声便不做声了。
绮罗瞧着老夫妻俩这般恩爱,还真是暖心的不的了,遂接话道:“娘,这些就先不看了,您帮着看看给哥哥嫂子侄儿的礼可合适?”
这话正合老俩口的意,他们虽不会对孩子们有个偏差,可女儿到底是吃了这么多年的苦才家来的,可不能为了点子东西累的女儿不开心。
遂白老娘忙道:“很是,你哥哥倒也罢了,毕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可你嫂子毕竟是外姓人,不是娘不将她当成自家人,可这里外是个人都是有的,你可明白娘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