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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苞待宠 [金推] (读读)



孟光野垂眸遮住一丝笑意。

过了一会,蕊儿进来,为两人倒了新茶,湛莲才道:“我虽答应帮你,但是何结果却不敢打包票。那苗姑娘是个极顽固的,我怕我说不通她。”

孟光野轻叹一声,他心头也有这个顾虑,“你便将后果讲严重些,多开导她,只说孟家对不住她,她要多少银子,孟家能出都出,并且若要专程护送她回通州,去苗家老二坟前磕头谢罪,孟家都成。”

“你大哥愿意?”

“不愿意,也得愿意。”他不仅要强迫他去通州,还要强迫他回白州。现下孟府处处遭人诟病,大哥多留一日,便多一日惊险。

湛莲看了看他,忽而问:“苗姑娘这事儿,若是捅出去了,后果之严重,你是知道的罢?”

孟光野错愕抬眼,他自是知道,不料她竟早已知晓。

当初大兄身负婚约,竟瞒骗朝中上下并无妻室,如今苗姑娘一事若让外人得知上报天听,便是欺君罔上的大罪,轻则砍头,重则满门抄斩。现下孟家正处风口浪尖,稍有不慎便是家破人亡。

湛莲见状,便知他知其中厉害,不免挑眉道:“你既是知道,倒真还坐得住。”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此事苗姑娘也是受害者,孟家除了弥补,还能如何?即便有朝一日因此遭祸,也是孟家自作自受。

湛莲注视他半晌,喃喃道:“你果真是被抱养来的。”

说罢她拿了茶杯喝一口茶,手腕却猛地被一只大掌擒住。她惊呼一声,热茶泼至大掌上,茶杯旋即掉落在地哐啷而碎。

蕊儿惊叫一声,戊一立即冲入屋内,只见孟光野神情凝重地抓着湛莲,湛莲地是惊中带羞地瞅着他。

见戊一进来,湛莲立即甩开孟光野的手,并且叫戊一出去,甚至把蕊儿也赶走了。

孟光野再次拉过湛莲的手,湛莲羞红了脸,心想自己是着了魔了把蕊儿也叫出去,“你做什么!”

孟光野却猛地拉开她的手袖,瞪着她嫩白臂上触目惊心的青青紫紫,脸上已覆上一层浓浓的阴霾,“谁干的?”他沉重地抬眼问。

原是这一回事。湛莲心儿扑通跳地想收回手臂,含糊道:“没事儿。”

“我问是谁干的。”孟光野不放手。

“真没事儿,意外。”湛莲没法子告诉他真相。

孟光野沉沉看她半晌,似有了然,他缓缓收了手,坐在那儿用大掌捂住了脸,看上去甚是沮丧。

沉默久久,湛莲动容,轻轻唤了一声,“喂……”

“走罢,就我们两个。”

孟光野突地蹦出一句话,如同平地起了一声巨雷,惊得湛莲痴傻起来,“走哪去?”她讷讷问。

孟光野闻言,如梦初醒,他猛地站起来,“我说了什么。”他似是喃喃自语,头也不回地跨出了里屋。

湛莲还傻傻地半晌回不了神。

戊一在窗下正好听见这两句,他犹豫许久,终是当夜上报了天听。

皇帝正在挥墨练字,闻言生生折断了手中玉管狼毫。

第46章

私奔。好似孟家二子叫孟夫人私奔。

来者是这么禀的。

他的莲花儿要与谁去私奔?

“再说一遍?”

那轻易折断的笔杆、轻柔之极的问话与骤然冷凝的气息让来禀报的暗卫默默修改了言辞,“左寺丞今儿突地请孟夫人一起走。”

“走,走哪去?”皇帝好奇追问。

“这……”暗卫冷汗溢出额头,不知该如何回应。他曾向天子禀过大臣结党营私,亦或大肆受贿,天子都不曾如今儿这般……可怖。

顺安亦是惊诧,陛下原是对孟夫人存了这等心思么?

“等会儿,朕刚才还听见,孟光野执了怜丫头的手?”湛煊又问。

“是……二人先是好似发生争执,左寺丞拽了孟夫人的手,连茶杯都打翻了,只是孟夫人并不恼,戊一统领闯进屋时,孟夫人还叫统领离开。”

湛煊点点头,背手笑道:“好。”

这好字好得好得众人皆背脊发凉。

手不让他揉,却可让孟光野拽。这是哪里来的规矩?湛煊笑容还挂在嘴边,这也怪不得,原来要跟人私奔去了!

终有一日,终有一日,他会放开莲花儿的手,让她与情郎双宿双飞,但绝不是今日……亦不是明日!

后日也不是吉日!

一团烈火在心头燃烧,湛煊不知不觉将半截子毛笔握在手中,又不知不觉单手将其再掰两半。

就好似那是某人的脑袋。

“陛下,戊一统领说许是左寺丞一时乱了心智,他说完自觉犯诨,匆匆便走了。”暗卫倍感杀气腾腾,难得地多了句嘴。

湛煊置若罔闻,“他还送了两只鹦鹉?”

“是……”

湛煊平日里只关心了湛莲起居,一直不知那只喊“坏哥哥”的鹦鹉竟是孟光野送的,现在想来,那声“坏哥哥”,究竟喊的是他,还是那情哥哥!

额上青筋暴出,湛煊咬牙沉默良久,良久。

安泰堂内惟有细细的烛芯炸裂之声,众人低着脑袋,大气也不敢出。

半晌,帝王总算出了声,却是一道荒唐圣旨:“扭断那两只鹦鹉的脖子,狠狠地。”

翌日,龙颜冷漠的明德帝将两本奏折扔在众人面前,一道弹劾原国子史史丞孟光涛品德败坏,身中花下之现并被暴于早市之事;一道则为清远侯郝阳曜与大常寺左寺丞孟光野联名上疏,弹劾老国舅保宁小侯爷黄宝贵,说他假公济私,藉由职务之便,强迫释放犯人以谋私利。

皇帝扔下两本奏折后便板着脸离去,留下一群面面相觑的当朝大臣。

天子这是叫他们看什么?

朝臣们拿着两本奏折左瞅右瞧,逐字逐句地细读详解,同时心中还揣测着龙心。

然而越琢磨这两本折子,大臣们越是发觉其中棘手。

区区两本折子,就把当朝的红人全都牵扯进来了。孟光涛是个不值一提的,但他的妻子全氏却是全皇后之妹,左御按之嫡四女,全皇后如今身怀嫡子,又刚将德妃打入牢中,况且全氏本人原被天子厌恶,近来却深得天子与淑静太妃宠爱;清远侯郝阳曜是已故和敬皇太后之侄,明德皇帝表兄,为人文武兼备,嫉恶如仇,曾在南疆立下赫赫战功,与南蛮决战之时断了一臂,战场归来后继承爵位请旨卸甲,闲赋于家休生养性,不想他竟突如其来上折弹劾,弹劾之人又是帝都第一好运纨绔小侯爷黄宝贵。这一星半点本事也没有的小侯爷单凭着外甥女永乐公主,便在皇都横行霸道无法无天,他们虽知他的恶形,却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即便永乐公主已殇,淑静贵太妃还在后宫念经诵佛哪。

还有这孟光野,不正是孟光涛的兄弟么?此人才刚调入大常寺不久,脚跟还未站稳,兄长又是众矢之的,他在这当头,还敢得罪保宁小侯爷?究竟是胸有成竹,还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不过不得不说他找对了人,齐相国恐怕未免能拿得住保宁侯府,但清远侯必然不怕这保宁侯,不提其他,淑静贵太妃曾经不就是郝府的丫鬟么?

只是天家扔这两份奏折下来,究竟是何用意,这是要他们站哪边?

朝臣你看我,我看你,各自皮笑肉不笑。

湛莲一觉醒来,花了大半个时辰细细打扮了,出来准备用早膳,总觉着静得出奇,一抬头,见本应在廊沿下的两只鹦哥都不见了。

“怎地还不把鹦哥拿出来,这会儿日头不大,喂了食教它们学诗。”

喜芳蕊儿互相看了一眼,蕊儿犹豫道:“主子,这诗怕是念不成了,那两只鹦哥……都没了。”

“怎么没了?”湛莲诧异。昨晚还好好的。

“呃、怕是吃食中有古怪,所以就……”

“鹦哥的吃食有什么古怪,”湛莲皱眉,“它们在哪,我去看看。”

蕊儿连连摆手,“主子,鸟死不能复生,您去看了也是平添烦恼,何苦去看?改明儿再买新……”话语被喜芳狠狠戳腰打断。

还买新鸟,等着排一排鸟尸数着玩么!

蕊儿也知自己说错话了,忍着一张苦脸改了话儿,“改明儿便别买了罢,忒金贵,累人!”

湛莲眯起了水眸。这场面她以往见得可是多了去了,三哥哥有什么不愿意让她做的,不让她碰的,就指使奴才们来胡说,最为荒谬的一次是她想骑马,三哥哥原不让,后来又改了口,她正兴高采烈时,马房里的太监便来说马儿中毒全死了。

“在哪儿?抱来与我看看。”

蕊儿后悔多嘴,只得让人捧了鸟尸过来,湛莲一看,死的确是死了,只是这歪脖都快歪到天边去了,哪里是蕊儿所说吃错了东西死的,分明是被人活活掐死的。

“是谁做的?”湛莲怒目扫视。

喜芳没法子,只得老实交待,“主子,是陛下圣旨命戊一统领做的。”

她就知道!哥哥年数愈大,倒是愈发小气了。那鹦哥不过骂了他几句坏话,他就瞒着她掐死它们,真真不可理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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