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赶紧撇开关系啊,"赵珣笑眯眯地反问。
"是啊!"柳如沁此刻甚至有一种飘飘欲飞的感觉。
"滚。"岂料,赵珣的脸色倏地一变,冷冷地吐出一个字。
"啊?"柳如沁还没反应过来,飞尘已经越过她,挡在她和赵珣之间,"大人叫你滚。"
飞尘一脸无辜地解释,眼里的不屑和嘲讽丝毫不加掩饰。
"你你——"柳如沁伸手指着他,还想骂他,又顾忌赵珣在场,不好撕破脸皮。
有心人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感慨,丞相大人平日里虽然面冷,但还是很重情义的。
只是,这情义,不合时宜。
太子抓完了人,下令搜查整个喻府。这架势,明显不给喻戚定罪不罢休。
"喻大人不如招了吧,不要让我们为难。"大理寺丞看着对面坐着的喻戚,这姿态,也不知道谁审谁。
"招什么啊?"喻戚抬头,"你们搜出什么来啦?"
语气里浓浓的兴味,十足的好奇。
要真是搜出来什么东西,根本不需要审问,直接定了罪。而且,他们根本也不敢放手去搜。丞相大人往那里一坐,侍卫们大气都不敢喘,还搜东西,只怕连东西都不敢动乱,轻手轻脚地翻开,还得小心翼翼地放回去。这能搜出个什么来?
"唉。"大理寺丞抿了一口茶,叹气道:"丞相大人都快成了您的门神了。"
"哦?"喻戚讶异地挑眉,他倒是没想到这个。
"您这女婿,算是找对了。"大理寺丞半开玩笑道,"我看他,都把喻府当自个儿家了。我还听说,有人劝他跟令爱解除婚约,被骂走了。"
"他啊,就是面上冷了些,心里还挺重情义。"喻戚满意地点头,两人的对话像是老友谈心,哪里有审讯的影子。
"不不不,"大理寺丞摇头,"喻大人是不知道,前些年,咱们得丞相大人什么时候手下留情过?他连个朋友都没有,想对付谁就对付谁。重感情?那也就对你们喻家人,你看看要是旁人,他看都不看一眼。"
两人在这说话间,还不知道太子此刻就在喻府大门口,暴跳如雷。
"孤让你们查!"
太子突然到来,看到几个侍卫懒洋洋地靠着门框,气不打一处来,"搜不到?你们这样搜得到什么?"
"殿下何必动怒?"赵珣施施然从门后现身,像往常一样,不见任何异常。
"丞相大人怎么会在这里?"太子很快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又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储君,"难道,丞相跟喻家真的有什么不可言说的地方?"
赵珣走下台阶,站在太子身旁,做了一个请的姿态,"微臣怎么说,殿下都不会信。想来,只有请太子亲手来搜一搜了。"
"好。"太子笑着看他一眼,眼底的暴戾一闪而过。进了门,才发现整个喻府还是整整齐齐的,丝毫没有搜查过的样子,不由得挑眉,"这些侍卫不仅负责搜查,还负责打扫,看来得涨一涨俸禄了。"
"可不是。"赵珣点点头,极其赞同。
右手边就是喻戚的书房,太子径直走进去,"丞相大人一起来搜查?"
"那就不必了,免得殿下怀疑。"赵珣站在门外,没有踏进去半步。
太子翻开桌上的一摞书信,一张张扫过去,不见有任何不当之处,正要随手丢在地上,顿了顿,默默地放好。这一连串动作只是出于本能,仿佛就该如此。
但是紧接着,太子只觉得一股子怒气直逼天灵盖,右手一挥,信撒了一地。
他才是太子,他才是未来的天下之主。他为什么要怕赵珣?怕一个乱臣贼子?
"呵呵,手滑。"太子皮笑肉不笑。
"希望太子审案的时候可不要手滑,会寒了人心。"赵珣话里带着深意,仿佛看穿了一切。
"殿下!这里有丞相大人的画像!"
闻言,太子脸上略过一丝笑意,看向赵珣,"走吧,一起去看看。"
那副画像,还是赵珣送给喻蕴的。不知怎么的,就被翻了出来。
"还真是丞相大人啊!"太子接过来,仔仔细细地打量,"这,好像还是你自己画的吧?"
"是啊,"赵珣笑得极其自然,带着回忆的满足,"我送给我未婚妻一副画像,有什么问题吗?"
"没,当然没了,"太子拍拍赵珣的肩膀,"别紧张。"又呵斥侍卫,"好好查,这关丞相大人什么事儿!"
"是是!"
赵珣眯了眯眼,见对方装模作样,也懒得戳穿,"没什么,搜到什么就是什么。"
此时的天色尚早,但是已经渐渐转黑,俨然夜里会有一场大雪。
"我还有事,不多奉陪了,先告辞。"赵珣越来越随性,对太子的态度也越来越随意,见面离开都不再行礼,大有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太子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愤恨地捏紧手中的画卷,"看你嚣张到几时!"
☆、第79章 快结束了
夜已深,翘起的檐角泛着莹莹白光。檐下的窗中,透出暖黄的烛火。
赵珣披着大氅,站在天牢门前,冷冷地看着拦住他的两名侍卫,眼里泛着冰霜。
"丞相大人请不要为难小的。"在他的眼神下,两名侍卫低下头,十分不安,"太子的命令,小的们不敢违背。"
这太子,真是唯恐不能给他们定罪呢,赵珣扯起嘴角,"让开。"
"快让开。"大理寺丞现身,见状,摆摆手,"怎么连太子的话都听不懂呢?殿下说的是闲杂人等,一律免进。这丞相大人,是闲杂人等吗?还不快向丞相大人赔罪!"
两名侍卫对视一眼,有些摸不着头脑,茫茫然退到一边:"小的们无礼,请丞相大人恕罪。"
大理寺丞面上不见异常,"大人,请吧。"
天牢在外人眼中,那就是能进不能出的地方,里面关押的都是必死之人,条件肯定很差。但是赵珣和大理寺丞都明白,即使是在这里面,囚犯也要分个三六九等。最次的自然是必死无疑。
可最上一等,也没人敢怠慢。比如喻戚一家,以及二皇子。
天牢里,男女分开,按身份区别关押。喻戚和喻南岐两人一间牢房,里面的条件也还说得过去。
至少赵珣到的时候,父子俩还跟没事人一样在下棋。至于这棋是从哪儿来的,赵珣赞赏地看了大理寺丞一眼。后者不以为意地一笑。
"君衡来了啊。"喻南岐最先听见脚步声,抬头见外面的两人,"等等,马上就结束了。"
话音才落,喻戚脸上就露出笑容,"你输了,行了,收起来。"
"伯父可还好?"赵珣虽然这么问,语气里也不见担忧。
"很好啊,悠闲,没人打扰。下下棋,还有二皇子陪着聊天。"
喻戚隔壁的牢房里关押着的,正是萧穆。
"丞相大人,"二皇子闻得动静,兴致勃勃地站起来,"你看看皇兄是不是疯了,看谁都在造反呢!"
在场几人默然,喻戚造反是被冤枉,可是二皇子逼宫,可是铁板上钉钉。
"本王都忘了,"二皇子一拍脑门,恍然道:"本王来这里,还有丞相大人一份功劳啊!"
"不客气,我该做的。"赵珣淡淡一笑,大有深藏功与名之姿态,完全无视二皇子话中的深意。
二皇子憋屈。从他进来的的第一天,他就在想,到底是那一步出了纰漏。难道是赵珣与太子早就勾结在了一起,给他下了一个套?
要说赵珣与太子的关系本就比他们之间的好,若非如此,他之前也不会有了除之而后快的心思。哪知这个心思导致赵珣专门去了崇州。铁矿和兵器被查出来一事,父皇明明就没怎么怀疑到自己。
而且,靡初的蛊,按说不该不起作用。秦桑亲手放进去的,她永远都不会骗自己。所以,到底哪一步出了差错?
"有一件事,本王不明白,望诸位解惑,"二皇子瞥了大理寺丞一眼,后者会意,悄然离去。二皇子这才又继续道:"这叛军一事,想来丞相大人是知情的,为何,不肯告知皇兄,反而任由他怀疑喻大人呢?"
盼人解惑的同时,他还想耍一记离心招。
"二皇子不也知情?"赵珣反问,"您可以,告知太子。说不定,就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他一面说着,一面缓缓扫视四周。这眼神,最让二皇子受不了。明明高高在上的,该是自己才对。
"我现在就一个阶下囚,"二皇子压下怒气,连自称都改了,"离开这里,就只能去刑场了,你说,是也不是?"
赵珣不置可否,躬身向喻戚行礼,"既然伯父无事,我也不便久留,这便离去了。"
喻戚摆摆手:"去吧去吧。"
二皇子一个不查被忽略至此,心绪颇有些不佳。忍了忍,才没出声。
女劳在另一侧,赵珣有心想过去看一眼,穿了个走廊,折身往右而去。一道走到最里面,就是喻蕴和瞿氏所在的牢房。
"伯母,喻小姐。"
两人都是背对着牢门而坐,听见赵珣的声音也没有回头。
赵珣心里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抬高声音又唤了一声:"阿蕴!"
依旧没人应答。
"飞尘,去把钱大人找来。"
钱大人既大理寺丞。
"丞相大人,您怎么到这儿来了?"大理寺丞没想到赵珣会自己摸到女牢这边来,但心有不虞也没法表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