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才认识了几天,而且说过的话总共不超过十句。”荆斩情决定弄清楚她要做什么,“你说吧,你跟着我什么目的?”
“没什么目的,我只想问问,你娶妻了吗?”
他擦擦额头上的汗,还没见过这么直接的,于是问:“你看我像娶妻了吗?”
无忧摇摇头:“没有,不然你不会一直在外边瞎逛,早回家抱老婆生孩子去了。”
荆斩情点点头,心想,算你还有点眼力。谁知无忧的下一句话让他差点栽倒在地。
“我也没有嫁人,你娶了我可好?”
走南闯北几年,他也见过很多男女情爱之事,有的人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的人是真的相知相爱,可这种听说人家有钱就一直跟着的,他从心底瞧不起。
于是他摇头,飞身而起,留给无忧一个潇洒的背影。
荆斩情本以为自己使出了轻功,对方再也追不上了,着实轻松了两天。
到了下个镇子,有一户卖马的人家,每天都会牵一匹大黑马栓在门口,荆斩情三番五次从那儿经过,心想再买匹马赶路也不错,这几天除了走路就是租马车,弄的他全身不舒服。
和卖马的老板谈好价格后太阳已经下山,他心情大好的牵着那匹黑马回到客栈,发现只有他一个旅客的客栈新来了个年轻人。
那人看上去岁数和他差不多大,苍白的脸隐藏在黑色的披风帽子下,那披风把人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骨节分明,白的可怕的手。他就静静的坐在刚进门的位置,从荆斩情进来就一直看着,目光丝毫没有转移。
被盯得发毛的荆斩情拿起斩情剑,上前问道:“兄台是在看我吗?”
对方没有说话,只默默拿起桌上的酒杯轻轻嘬了一口。
“不知在下有什么值得兄台不放眼的?”
“呵。”对方站起身来,一双幽深的眼睛露了出来,黑漆漆的瞳仁中没有一丝波澜,不知怎地竟让荆斩情想起了死人。
他指指门外那匹马:“我要那匹马。”
“不好意思,那马儿是在下刚买来的,兄台若想要,前面右转第二个路口就是马贩子家。”
“哦?”对方放下酒杯,饶有兴致的走出客栈,来到马儿跟前,“我就要这匹马。”
“你!”荆斩情不悦的想,怎么刚摆脱掉一个拜金少女,就来个神志不清的智障!
“怎么,你给不给?”
“想要?没门!”他抽出斩情剑,想用这招来吓唬对方。
金光一闪,那人忽然从袖子里抽出不知什么利刃,还没待荆斩情看清,那马脖子被一道光抹过,瞬间血溅三尺。
他这才发觉,对方是个高手,于是忙拿剑上前,剑刃却被人两指紧紧夹住,动弹不得。
“这就是斩情剑?果然名不虚传,我的手指竟然夹不断。”
听到这话,荆斩情大骇,江湖上武功高的人没几个,都是能叫上名号的,可这人如此神秘,自己从未见过这样用两指夹断剑的功夫。
可还没待他来得及细想,对方又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到他身后,“噗”的一声,他只觉得凉凉的东西□□了自己身体,又一下子抽了出去,绞的他背后疼的厉害,接下来就失去了知觉。
一直躲在墙角的无忧这时窜了出来,踢踢地上躺着的人,抱怨道:“师父,你怎么把他也伤了!”
“这样多好,一刀杀了他给你报仇。省得那么多麻烦。”那人把披风褪下,在黑暗中露出一头白发,血红的嘴唇咧开,衬的牙齿惨白,在黑夜里平添了一份可怕。
如果刚才荆斩情看到了那一头华发,肯定认出他来,此人正是九天魔尊。他的脸是多年不见太阳似的苍白,可相貌却是一位俊俏的青年,光洁的额头下高耸的鼻梁,笑起来细长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看上去和蔼可亲却又透着一分冷酷,这笑容常常让无忧觉得他是在生气。
“我的事不用你管!”看着倒在血泊中的荆斩情,她鼓足勇气对师父撇嘴,“这下怎么办!我还没引诱成功呢他先死了!”
“徒儿别气,为师有一好办法。”他的脸色阴沉了下来,外边冷风吹过耳畔,连同无忧的背后都觉得冷嗖嗖的。
“什么办法?”她气馁的问。
“我帮你把他给治好,然后你就说是你救了他,这不就成了,这办法可比你跟着他死缠烂打强多了!”
无忧恍然大悟,一脸感激的看向九天魔尊,时刻不忘拍马屁道:“还是您老人家有办法!”
九天魔尊抬起手指,指了指地上躺着的身体,无忧立刻得令把荆斩情扶了起来,脚一深一浅的费力跟着师父进了屋子,客栈的老板和伙计早吓得无影无踪了,九天魔尊从袖子里拿出白玉瓷瓶,把里边的药粉末往荆斩情的背上倒了一些,很快便止住了伤口的血。
“这么贵重的东西你给他用?怎么不说给我留点呢!”无忧眼光晶亮的看着那瓶药,就差上去抢了。她心里盘算着,有这种神药如果拿来卖,也不知道能卖多少钱。
九天魔尊把瓶子收了起来,同时也收起了脸上的表情,严肃道:“这叫舍得,有舍才有得。把他治好了,你跟着他好好给我收集情报!人死之前要懂得先利用一番,这样也算死的有价值。”
无忧不住的点头。
她不时的扒开荆斩情的上衣,看看那被短小利刃刺到的伤口,这伤口并没有伤及要害,只是让他失血过多晕了过去而已,她心道,师父一定是故意的,这只老狐狸早把事情考虑周全了!
“你,过来。”九天魔尊冷冷的叫她。
她赶忙放下荆斩情的上衣,狗腿的跑到九天魔尊面前:“怎么了师父,您是渴了还是饿了?”
“我是不是忘了教你,一个姑娘不能随便乱动男人的衣服?”他那冷冷的目光戳来,无忧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被戳了个洞。
“我不动了,嘻嘻。”她老老实实的把自己的双手背在身后。
九天魔尊又盯着她看了半晌,收回目光:“接下来就交给你了,知道怎么办吗?”
“您放心,我一定不负所托!”
窗子突然被掀了起来,下一秒九天魔尊的身影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无忧羡慕的看着,心想什么时候自己的轻功也能如此厉害。
荆斩情昏睡了两天,醒来后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眨巴着大眼瞧着他的无忧。
“你……你怎么在这儿?”他虚弱的问。
“你不记得了吗?你被人打成重伤,我把你救了啊!”她无辜的睁着大眼睛回答。
荆斩情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景,又看了看眼前的少女,心里虽有疑惑,可看她瘦弱又单纯的样子,怎么也不像和伤他之人有关系。
“你叫什么名字?”他终于开口问道。
“无忧。”对方回答,“我爹爹大概是希望我无忧无虑吧,所以给我起名叫无忧。”
“你怎么一个人?你的家人呢?”
“死了。”无忧露出一副难过的表情,“我好几天没吃东西了,所以……拿了你的钱,买了点吃的,还有,给你买了药。”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荆斩情看到桌上有一碗冒着热气的药,本来听到她拿自己的钱正要生气,看到那碗药后火气又消了下去。
“没关系,我有的是钱。”摸摸背后的伤口,已经不那么疼了,于是他起身叹息道,“看你挺可怜,就先跟着我吧!”
“真的吗?”
无忧的脸上露出欢喜的笑容,阳光从纸糊的窗户中透进来,让荆斩情心里也觉得温暖起来。她的笑很纯真,他默默的想。
在随后的相处中,他渐渐了解了无忧只是个流浪少女,可怜的孤儿,又几经试探,发现她几乎没有内力,这才放心下来。无忧也尽心尽力的跟在他身边,帮他打点着一切,俨然成了他的小婢女。
直到他们回了京城,荆斩情才向众人声明他会娶无忧。
后来谢晋阳也问过他,你不是最讨厌喜欢钱的女人吗,为什么还将无忧带在了身边。荆斩情看着湖中倒映出的影子,自嘲地笑道,也许是自己还没见过哪个女人如此□□裸的展现出她对钱的重视,总比那些假惺惺不屑一身铜臭味,到头来却还是为了几个银子的女人好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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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19章 仙姿番外一
仙姿曾以为自己的婚事是全城女子都羡慕至极的,没想到大家却都在等着看笑话。
她想起一个梦,那是在和谢晋阳成亲的那晚,两人洞房花烛之后,她迷迷糊糊中被此梦惊醒,暗自心惊。
恍惚间那个已经不在人世的明媚女子,轻轻的附在她耳边,话语喃呢:“即使不是你,也会有别人,你以为他能爱你多久?”
那天的洞房花烛夜,红色蜡烛燃烧殆尽时滴下来的蜡,就像一滴眼泪阂在心中。仙姿望望窗外,天已蒙蒙亮,身边的谢晋阳睡的正沉。
回想起刚做的梦,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梦中,她站在和谢晋阳相识的地方,发现自己寻遍全身都找不到他送给自己的那把折扇,她还清晰的记得那把扇子的檀香骨发出幽幽沉香,上边的画都是用金丝线绣的,打开后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那是老王妃的遗物啊——
谢晋阳把它当做定情信物送给自己,可现在却找不到了。心慌感蔓延周身,她恐惧的回头,却看到谢晋阳骑着一匹白马过来了。
他把她抱上了马,策马奔驰在茫茫天涯。
“姿儿,我现在暂时给不了你名份,你介意吗?”
身边的风夹杂着他温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