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岑这次却并没有被激怒,只淡淡道:“你那丫鬟走了去通风报信会省了为父很多事,倒也便宜,跟为父走罢。”
阮诺并不想受制于人,闻言反问道:“您就这般笃定我会跟着您走?”
阮岑:“……”
作者有话要说: 说实话,阿扇看到结局在招手了……
☆、被困
“来之前为父以为你很好拿捏,现在看来是为父小瞧了你,只是你以为为父拿你没有办法?”
阮岑依旧是一派从容,端的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阮诺见卿云果然毫无阻挡地离去了, 品度阮岑话中的意思也知道自己只怕脱身困难, 可是一想他要拿自己去威胁沈缙, 阮诺就皱紧了眉头,但还是稳住声音与阮岑道:“想拿我去要挟沈缙,您也未免太高看我了。”见阮岑神色并未松动,她往后退了一步, 冷了脸色道,“不知别人知道素来贤明的相国大人今日却在亡妻坟前逼死女儿会有些什么说法呢?”
“你不必说这话来激我,也不必想着以死胁迫。”他定定地看着阮诺,目光中带着笃定,“除非你希望付婵或者说是月荷跟着去陪你。”
即使这么多年对这个女儿不管不问, 但是打蛇打七寸,他还是知道阮诺的软肋在哪儿。
果然,阮诺听到月荷的名字后目光就闪了闪,但她还是道:“月荷如今是付家女, 有付夫人护着, 你不可能拿她怎么样。”
阮岑闻言大笑出声,摇了摇头对阮诺道:“孩子,你还是太天真了。付婵是付家女,而付家是寿王的母氏,为了寿王大业,牺牲一个女孩儿并算不了什么不是?”
阮诺握在手心的金簪倏地滑落在地,她看向阮岑,目光平静,听着他的话,阮诺心里说实话是没有多少意外的,但是当试探成了真,心里免不了有些苍凉。
自古帝王之位该都是这样踏着鲜血而成,即便是亲人又能如何……
……
沈缙看到卿云一身狼狈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时心里立时就划过一个不好的念头,当弄清楚来龙去脉以后,他除了愤怒以外就剩下满心的惊慌。
顾不得身边穆倾宇和穆景吾诧异的反应,他便如一阵风似的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马蹄卷起漫天的尘土,鞭子一下一下落在马身上,在赶往苍翠山的一路上,沈缙的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一遍又一遍地祈祷妻子平安。
有些感情早在不知不觉间便已经沉淀在心上,只有在特定的际遇下才会喷薄而出,才会明白某些情某些人早就烙在心头,旁人是半分碰不得。
苍翠山上绿树成荫,乔氏墓前荒草丛生。
散落的纸钱随着风起起落落,袅袅青烟萦绕,却唯独不见佳人踪影。
翻身下马,沈缙阔步走到乔氏墓前,一眼便看到落在尘埃里的金簪,双目立即覆上冰霜。
阮岑他竟然真的……
风打翻墓碑前的烛台,压在烛台下的书信便落入了沈缙的目光里。
“三日后望江楼,以物易人,逾期不候。”
寥寥十四个字落在信纸上,沈缙咬牙切齿地道:“阮岑,是我小看你了。”
……
阮诺被劫持的消息并没有传回沈家,沈缙吩咐卿云只对家中说阮诺是留在娘家暂住。
而对于阮岑的要求,沈缙俊眉长锁,把信直接交给了穆倾宇。
穆倾宇拿着信啧啧出声:“多说虎毒不食子,阮相国还真是让我们大开眼界啊。”他顿了顿又改了口道,“也不对,他这是利用一切可利用的,倒是我们一直低估了阮岑。”
一旁的穆景吾则一直抿着唇不说话,他的目光划过沈缙满是担忧的面庞,又落在穆倾宇手里的信上,眸光悠悠转深,手指一下一下敲在桌子上,半晌方才开口道:“也许是我们一直被阮岑迷惑了。”
“嗯?此话怎说?”穆倾宇愣了愣。
穆景吾并不急着回答,反而把目光投向了一旁的沈缙。
后者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线,见另外两人的目光投向了自己,沈缙淡淡地道:“若是我没有猜错,阮岑从来都不是真心辅佐废太子,也不是要□□篡位,他真正要帮的人是寿王。”
“寿王?”穆倾宇诧异了,“从前并不见阮岑那老匹夫与三哥有什么交情往来啊。”
沈缙抬头望向天空,“这才是他的狡猾之处。”
阮岑身居相国之位,众人只当他扶持的曾经的太子殿下,哪里会把他和花天酒地的寿王殿下联系到一起?一旦太子出了什么事,阮岑折腾对付秦王,众人也只会以为他是为了废太子鸣不平,搞不好还会赞其一句忠肝义胆,哪里会料到他这是在为寿王铺路,让其坐收渔翁之利?
“这样说来,倒的确是我们低估他了,只是,寿王究竟与了阮岑什么好处,竟然让他为他卖命到了这地步?”连女儿都能下得去手,心肠也不是一般的狠啊。
穆景吾拿起茶壶,在面前的三个茶盏里斟满茶水,之后才淡笑着开口道:“不一定是好处,兴许是有把柄捏在寿王手里也不一定。”
“把柄?”穆倾宇反复咀嚼了这两个字,之后眼睛一亮,“呵,若是为了这事,那这老匹夫便不难对付了。”说着他又有些迟疑地望向沈缙,“只是如今时俨的夫人落在阮岑的手里,他以此为要挟,只怕还得与他周旋。”
若是知道阮诺现在被关在什么地方,他们或许还能前往营救,可是到了现在暗卫都没有回音,说明事情就棘手了,要救回阮诺只怕还是要通过阮岑。
沈缙目光幽幽转深,最后嘴角一勾,“他想要什么那就给他什么。”
一言既出,穆倾宇就傻眼了。
“时俨,你该不会为了你娘子就要插本王一刀吧?”
沈缙笑着摇了摇头,在穆倾宇刚刚松了一口气时,缓缓开口道:“不是我□□一刀,而是你为了兄弟两肋插刀。”
穆倾宇:“……”
阮诺动了动自己的手腕,发现绳索绑得不是一般的紧,反复试了几次以后,便因为那火辣辣的疼痛而放弃了。
目光四下里逡巡,发现自己现在呆着的这间屋子还算精致,只是不知道这里是阮家还是别处。
不过若是阮家,阮岑应该不会蒙着她的眼睛把她带来,那么就应该是其他的地方了。
找不到半点儿可以显示现在身处何地的标志,阮诺撇了撇嘴。
这阮岑难道就打算这样一直绑着她,然后把她饿死么?
屋外由远及近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阮诺就听到门锁被打开的声音。
刺眼的光亮突然照进屋子,阮诺下意识地闭了闭眼,等到适应后才将目光移向来人。
但见其玉冠锦衣,形容俊朗,只眉目间多了几分阴沉,心里一下子就猜到了来人的身份。
“来人,给沈夫人松绑。”
手脚得了自由,阮诺站起身来,先是静静地打量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锦衣男子,而后屈膝行礼,口中只道:“臣妇见过寿王殿下。”
穆倾霄的眸底划过一丝惊讶,而后却是轻笑一声,道:“沈夫人果然机敏,倒是令本王另眼相看了。”
看着阮诺活动自己的手腕,穆倾霄负手道:“是本王亏待夫人,来日若有机会,定当赔罪,至如今还望夫人能好好配合本王。”
阮诺不着痕迹地打量这位寿王,暗道其果然不是凡角,嘴边却噙了冷淡的笑意,道:“配合王爷来威胁我夫君?只怕臣妇如今也没有说不的权利吧?”
“非是威胁沈将军什么,只是希望沈将军能明白什么叫‘良禽择木而栖’而已。”
“王爷果然是有心了。”言罢,阮诺便转过身去不再看寿王。
寿王也不恼,只吩咐了看守的人几句,便阔步离开了。
等到身后的门再次被锁上,阮诺才转过身来落坐在刚刚的椅子上,眉头紧锁。
这寿王话里话外的意思竟是还想着笼络沈缙?
阮诺摇了摇头,叹道:“也不怕竹篮打水一场空。”
虽然知道沈缙不会弃自己于不顾,但是阮诺还是想着如果自己能脱身就再好不过了,于是便开始在屋子里转悠起来,指望着能找到方法离开。
还没等阮诺找到离开的方法,便又有人造访了这间屋子,而且来的还是阮诺的老熟人。
看着坐在自己对面衣着精致的姜雨柔,阮诺的目光里没有多少惊讶,只静静地坐在那儿等着姜雨柔开口。
而姜雨柔看着阮诺这样一副淡淡的模样,心里有些不痛快,忍不住讥讽道:“如今沦为阶下囚,你还如此淡定,该不会指望着将军真的来救你?”天知道她多想撕碎阮诺现在的淡然。
阮诺勾了勾唇角,“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首先,我住的是客房怎么也不算是阶下囚,再者而言,将军来不来救我与庶妃何干?”
她不傻,瞧得出姜雨柔的敌意,隐约间也猜测今日之事会有她的手笔,不然她不该这么轻易就能来见她。
“原是我小看你了,即便不是阶下囚,你难道还以为自己能活着离开?”姜雨柔阴测测一笑,“被自己的亲爹出卖的滋味很不好受吧,不过既然亲爹都能对付你,你凭什么认为将军会为了你而置与秦王殿下十多年的情谊于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