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金雀有些无语,看着楚非绯后退的方向就挂着一匹拖到地上的白娟,旁边还有一盆晒好用来浇花的清水,小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嘴上却道:“我不信,你给我摸摸。”
楚非绯哪里肯让她摸,一不留神脚上就踩到什么,脚下一绊,站立不稳,惊呼一声,向一侧倒去,接着又是哐当一声,乱舞的手不小心按到了什么台子,有东西被打翻,然后哗啦啦啦,一盆清水兜头浇下......
楚非绯**地坐在地上,满脸的水迹流得欢快。
赛金雀仔细看去,只见那水流下来,颜色竟然还是清的,那小子脸上的颜色却没掉,心里不禁失望之极。
楚非绯本也担心这一盆水浇上去,自己脸上的那陈泥会不会被冲掉,没想到这陈泥效果挺好,跟油彩似的,不禁嘿嘿一笑:“小姐,不摸了?”
赛金雀此刻心情非常不好,原以为路上捡了便宜,骗上了一个无亲无故的小子,就算不怎么俊俏,但也能应一时之急,谁知道却是个不能用的。转而又想起这小子之前情急之下说过他认识别的小子之类的话,不禁又燃起了希望。
“你说你还认识其他的小子?是否和你年龄相仿?”
楚非绯想了想木四的年龄,犹豫地点点头:“嗯,差不多,也许比我小一点。”
比你还小......不知道那位大官人会不会嫌弃......算了,她也是被逼上绝路,只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那小子现在在哪?”赛金雀急急问道。
在哪?那她哪知道啊?但是楚非绯知道自己是不能这么实话实说的,万一这赛金雀缺人缺红了眼,就拿她这样的瓜皮脸顶缸,她可上哪哭去?
“嗯,他是我同乡,听说在城里的酒楼里打工,我这次进城就是想找他的。”
“你的这位同乡,可也与你一样无亲无故?”赛金雀现在也不挑什么长相性情了,只要年纪相仿,不要长得太碍眼,像是面前的这位,就行了,唯一的条件,就得是个没有苦主的。
这永定城虽然不小,但是恰好是这个年纪,而且还得是无亲无故的干净小子,却也是不那么好找的。要是以前,她还能从城外的破庙里搜罗一两个小乞丐,但是如今晋州是邵大人当家,小乞丐这种东西不是让送去了工地做工,就是被强迫带着盘缠返乡读书去了。如今她就是打着灯笼,吆喝着,也寻不来一个啊。
赛金雀这几日被那位大官人逼得也是急火上了头,不然能在大路边随手拉一个满脸泥灰的脏兮兮的小子吗?
面对着赛金雀期待的小眼,楚非绯违心地点点头,那木四有没有双亲,她可不知道,但是此刻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那木四的双亲,便暂且死上一死吧。
“太好了,你现在就给我出去找他。”赛金雀激动地道。
楚非绯干脆地答应一声,这事情竟然顺利得超乎她的想象。
“李二和你一起去。”赛金雀补充道。
楚非绯脸色微微一僵,又笑道:“好的呀,是不是又有马车坐?”
赛金雀嗤笑一声:“瞧你那土样,等将你那同乡带来,还有你的好处。”
楚非绯欢快地答应了,捧着包袱就去开门,门外的李二已经听到了里面的对话,任由她打开了院门,冷哼道:“算你小子运气好,走吧。”
楚非绯现在心里盘算着怎么中途逃掉的主意,自然不会在意马夫的态度,敷衍地笑着,跟着他离开了赛金雀的小院。
还没走两步,就听到后面有人喊道:“前面那是谁的小厮,给老娘过来。”
楚非绯微微一僵,假装没听见,暗暗推了一把马夫:“快走!”
马夫似乎也不想多生事端,果然也装了没听到,步子迈得更快了。
“我说你们两个聋了?连老娘的话都敢不听!”身后的声音更大了些,看样子是不打算放过他们了。
马夫叹息一声,停了下来,转过身时已经陪上了笑脸:“夜娘娘,怎么是您啊,您看我这耳背,竟然没听见。”
楚非绯无奈转身,视线所及,只看到一颗被彩布包裹的球体,沿着青石小路滚了过来。
......楚非绯默默无语地让开了道路,假如被这肉球直接碾压,估计得骨断筋折吧。
马夫李二却站在原地没敢动,那肉球滚到近前,看了眼楚非绯,又继续向那马夫滚去,胖乎乎的短手挥舞起来,啪啪两声脆响,李二捂着脸,没敢说一个字。
“胆挺肥?老娘的话也敢装听不见?”
李二点头哈腰地鞠躬,没敢辩解。
“这是雀儿的小厮?”那肉球转向楚非绯,一双挤得几乎睁不开的小眼打量了一下楚非绯那张瓜皮脸:“怎么丑成这样?”
“回夜娘娘,这不是没办法了吗,实在是没人用了。”李二躬着身回话。
“这样的,也不顶用啊。”夜娘娘皱着眉道:“算了,李大官人不能得罪,你且让雀儿从前院的小倌里挑一个干净点的,至少看上去是没开过封的,给那位大官人送去,这个,就在后院当个打杂的吧。”
别啊,我这都要逃出龙潭虎穴了,您这样跳出来,合适吗?
楚非绯心里哀嚎着。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七章 财神杀神
马夫李二却在这时露出为难的神情:“夜娘娘,您知道,前院的那些孩子,都是伺候惯了的......”看上去没开封?一个个都早成了油皮条子了。燃 文小说 .?r?a?n??e?n?`o?r?g?要是能从前院找到一个,赛金雀用得着从路边骗么?
这时,一个丫鬟慌慌张张地从前院跑了来:“夜娘娘,夜娘娘,大事不好了,那李大官人,已经进了东楼大门了。”
肉球艰难地调转了身形,短粗的手臂再次挥舞,啪啪啪:“嚎丧呢?什么不好了?会说人话不?”
小丫鬟捧着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没敢掉下来:“李大官人将前院所有的小哥都点了,说是今日要是不让他满意,他就血洗咱们百花楼!”
肉球瞪着一双小眼,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血洗?他好大的口气!”
“还有,西楼那边的贵人催着问,是不是所有的姑娘都去了,要是漏了一个,他也要血洗咱们百花楼。”小丫鬟索性一气说了。
“他,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楚非绯在一旁看着肉球费劲地喘着粗气,心里盘算着,这位此刻背过气去的概率到底有多大。
“不知道,只是这位贵人老爷出手特别大方,姑娘们只要露个面,就能得二两银子。”小丫鬟说到这里,眼里也不禁流露出羡慕的神色,要知道普通的不当红的姑娘,伺候一夜,也不过是几两银子的过夜费,那还得伺候得那位高兴了才行。如今只要露个面就能得二两银子。这不是和白捡的一样么。
“那就都去给他看,这种冤大头,不宰白不宰!”肉球气哼哼地道。
“关键是,所有的姑娘,丫鬟,粗使的,贴身的,都去了,有的房间的客人嚷着让送酒菜,却没人能伺候。”
肉球气哼哼地道:“你是不是一会转身也要去领赏银?”
小丫鬟不敢答。但那眼神却直白地写了个是字。
肉球一扭头。看到了一旁看戏的楚非绯,伸手一指:“你,先去厨房帮忙上菜!”
又一指那小丫鬟:“你带我去看看那位所谓的贵人。”
楚非绯瞪着眼,看着那肉球与那丫鬟越滚越远。
“走吧。”马夫在一旁叹气摇头:“今日还不知是怎么个了结法。”
“什么李大官人这么厉害?这永定城的官府。不管么?”楚非绯不情不愿地跟着马夫往厨房走。
“别乱讲话。”马夫低喝一声。罢了才小声道:“就是因为和官府有关系。你懂么!”
哦......楚非绯了然,原来是有官府在后面撑腰,才这么嚣张。永定城的县令是谁来着?一时想不起来......
前面到了厨房。院里的大桌上,早就摆满了等着上桌的酒菜,就是没人来端。
坐在院中抠脚的厨子,看到李二,一拍大腿:“可算来个活人了,这菜都放凉了,也没见个人影,都干嘛去了?难不成咱们百花楼今日来了什么财神爷?”
马夫嘿嘿一笑:“是财神还是杀神,可不好说,不过前面缺人的厉害,这小子是来给你帮忙的。”
楚非绯哭丧着脸,站在一边。
厨子打量了一下楚非绯那张瓜皮脸,啧啧摇头:“长成这样,也真难为这孩子了。喏,菜上面插着的竹签上,都有房间号,比如这个,是西楼乙字房的,别送错了啊。”
楚非绯磨磨蹭蹭地上前,马夫看到楚非绯怀里还抱着那个破包袱,不耐烦地抢了过来:“什么东西这么宝贝?”说着抖开一看,几枚青色的果子散了一地。
马夫和厨子都哈哈大笑:“就这破烂,你也宝贝成这样。”
楚非绯默默无语,要紧的东西,此刻都在她腰间的腰带里呢,那包袱本就是掩人耳目的东西,如今没了也就没了,当下便默不做声地端起了一个托盘,按照李二的指点,往西楼去了。
到了西楼楼下,果然看到许多莺莺燕燕,急急忙忙地往这边而来,有的连头都没梳,就急火火地来领赏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