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飞微微摇头:“你们二十四世纪基因技术发达,应该了解基因的遗传并不带有必然性,有时候可能是隔代遗传,有时候可能是隔了好几代。神教虽然地处偏远,但是对天佑皇族的动向,一直都在密切关注着。据我所知,天佑建朝500年来,历经十四代君王,其中并没有出现遗传到神族血脉的子嗣。”
唔......那真是太可惜了,楚非绯有些遗憾地想。又觉得邵飞说“你们二十四世纪”的口气,带着一种隔阂的古怪感,但那感觉只是一闪即逝,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不过......”邵飞有些踌躇地目注着楚非绯,光影下,她的侧脸显得晶莹剔透,婴儿般娇嫩的皮肤下,仿佛能看到细腻的血丝。他突然意识到,这个一身官袍,站得笔挺的丫头。其实也不过十八岁而已。
他的呼吸一滞,涌到了嘴边的话,就那样拥堵在那里,仿佛含了一颗不知什么滋味的果子,一股酸酸苦苦的味道涌了上来。
“什么?”楚非绯抬起脸,一双水蒙大眼晶亮,定定地注视着邵飞。一身官袍凤帽的她。看上去精致秀美,却又不失英气,她背着手。挺直着身子,虽然仰着小脸,却给他一种她在俯视他的错觉。
邵飞深吸一口气,压住那异样的心绪。这一刻。他忽然醒悟,如果这只是一幕戏剧。那么原本作为看官的他已经过度地着迷,他的心神已经不由自主地被主角的命运牵动着,他会忧虑她的前途,会心疼她的遭遇......
不。这不是他该有的状态,这原不****的事,他只是一个早就该死的孤儿。而他的使命从入教的那一刻起,就被刻在了他的骨血里。眼前的女孩是他的死敌......只不过有趣的是,同时却又是他的主人呢......
他的嘴角浮起了一丝古怪的笑容,温润如玉的脸庞,衬着那红宝石般的血红眸子,仿佛圣子与邪魔的结合体,矛盾,却又该死的惑人美丽。
他不在乎,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只不过是给他无聊的生命找一丝存在下去的乐趣罢了,他在心里反复地暗示着自己,只不过是一幕戏剧罢了,他将静静地看着她一步步走向自己的命运。
如今命运故弄玄虚的层层迷雾就要拨云见日,这幕戏剧的高潮即将来临。早已经知道结局的他却无比期待起来,眼前的女孩会按照命运的轨迹继续走下去,又或是会像以前那样,再次神来之笔地带来什么惊喜?
太多的不确定的因素已经围绕在她身边,预言是否依然会发生?他发觉他在意的并不是预言中的巫族的兴亡,而是她的结局,那个悲惨的,令人无限惋惜的结局。
他的心紧缩了一下,是因为对剧情的过于关注而产生的紧张吗?他自嘲地笑了,看戏看得这么投入,堂堂东乌铁血廷卫,其实也不过是个凡人而已。
他犹豫地看着她,拿不定主意,是否就这样看着她懵懂无知地去迎接未知的命运?又或者他应该做点什么,但是他这样微不足道的力量,又如何能改变大巫的预言?
五百年前,巫族遭逢大变,仅存的一位大巫逆天施为,拼尽功力,做了一个惊人的预言,也正是因为那个预言,惨败的巫族才决定远遁天涯,养精蓄锐,暗暗蛰伏,为的,就是等待有朝一日,那预言应验的日子。
至于当年大巫的预言具体说了什么,其实只有历代的教主口口相传,而这一代的神教教主已经失踪多年,自然也就没有传下这个秘密。
邵飞所了解的,还是幼年时,无意间从教主那里听到的只言片语,时隔多年,儿时的记忆已经模糊,他也就只隐隐记住预言中的一句:“五百年后,巫族当兴。”
巫族当兴,巫族当兴,教主曾经那么笃信这句预言,而整个巫族,也为了这句话准备了整整五百年。
邵飞并不知道预言中是否对天佑的未来进行了描述,只不过他推想,作为巫族死对头的天佑,巫族兴盛的时候,天佑自然没有什么好下场。而眼前的女孩,就是这个即将溃败的王朝的继承人。
从邵飞知道楚非绯的真实身份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她的命运注定是个悲剧。再加上后来,在旧寨遗迹那里看到的壁画,结合当年大巫的预言,邵飞便隐隐地拼凑出了全貌。
巫族当兴,而她,则会死。
邵飞注视着楚非绯,血红的眸光里翻滚着复杂的情绪。
瞒着她,自然对神教有利,而告诉她,却又似乎有些残忍。只是这样看着她毫无所觉地走向死亡,却是更加的残酷。
他避开了她清澈的目光,缓缓地匀着呼吸,微波的古井平静了下来,他的嘴角又挂上了若有若无的微笑,他袖起手,用一种无关紧要的语气:“五百年前,当时的大巫曾经有过一个关于天佑皇族的预言。”
“哦......”楚非绯不甚感兴趣地应了一声,她的心思又飞到了那个现在不知身在何处的人身上,神族的后裔吗?她的嘴角不自知地浮起微笑,好像因为知道了那人的隐秘身份,而隐隐地兴奋着。
(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七章 没有关系
邵飞有些无语,他要告诉她的,是关乎她未来的预言,他做了那么多心里建设,才决定违反教规,将这个巫族辛秘告诉她,而她却显得并不怎么感兴趣。邵飞知道,楚非绯长大的那个世界,人们从来就不相信什么神灵,也不敬畏天道,她表现得对巫族的预言不感兴趣,也很正常。
即便此刻他郑重其事地告诉她,她的未来怎样的艰险,她一定也会觉得这只不过是当年大巫惑乱人心的手段。
邵飞微微叹了口气,换了一个角度展开这个话题:“非绯,你能够吹响摄魂笛吧?”疑问式的句子,肯定式的语气。
当初楚非绯在地下炼金场被那条突然出现的蓝色怪蛇缠住,却毫发无伤的时候,邵飞就已经猜到她很可能遗传到了神武皇后的天赋,再加上之前他讲古提到摄魂笛时,小丫头古怪的脸色,邵飞便推测出,楚非绯很可能也能驾驭摄魂笛。
听到邵飞问起摄魂笛,楚非绯的思绪被拉了回来,她想起了第一次接触摄魂笛的情形。
那时在巫族的地下遗迹,当时情形紧急,她也是误打误撞地吹响了摄魂笛,第一次吹响时,因为那笛声,唤醒了圣池里的怪虫,而二次,则是在大猴子的逼迫下,吹响了那笛子,只不过后来发生了什么,她却完全想不起来了,只依稀记得那笛子邪门异常,摄魂笛,摄魂笛,摄的怕是吹笛者的魂吧。
至于邵飞说她能吹响摄魂笛,楚非绯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奇特的地方,也不觉得这是什么了不起的本事,事实上她根本不认为是她在使用摄魂笛。因为每次用完摄魂笛,她都会元气大伤地躺上几天,而且对吹奏笛子时发生的事情失去记忆。这哪里是她在用摄魂笛,这分明是摄魂笛在“使用”她嘛。
至于为什么其他人吹不响......也许这摄魂笛比较挑剔,而她刚好合了它的眼缘?
“其实......我并不认为我能掌控那摄魂笛。”楚非绯慢吞吞地道,和当初在巫族的地下炼金场看到的梦境里的神武皇后相比,夏兰芷才是真正地在使用摄魂笛。而自己不过是个被摄魂笛使用的工具或者媒介罢了。
邵飞薄唇微动。终究还是没有发出声音。摄魂笛是上古时期的圣物,那时的大巫法力通天,呼风唤雨。无所不能,自然能发挥摄魂笛最大的功用。
而眼前的小丫头即便再有天赋,也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孩子,每使用一次摄魂笛。其实就是在大幅消耗她的神魂力量。
一旦她得知了自己的身世,会不会因为压不住仇恨而用摄魂笛替爹娘报仇?到时生灵涂炭还是小事。若是她因此而早夭,那他岂不是害了她。
邵飞虽然知道这幕戏剧的结局,但却仍然尽力希望能够避免,至少。能延迟那个结局的到来。
小丫头此时不知想到了什么,青春洋溢的小脸上,挂着一丝发自心底的微笑。像是想到了什么甜蜜的情景。
这种微笑很常见,邵飞在很多年轻女孩的脸上都见到过。通常露出这种微笑的女孩,往往都是处在恋爱之中。
邵飞的心猛然收缩了一下,当初在巫族旧寨遗迹看到的最后一幅壁画,骤然跃入他的脑海,而眼前小丫头带着甜蜜的笑容,在他的眼里,突然变得那么不祥,他努力稳着声音开口:“非绯,你和那个杜子淇?”
“嗯?”楚非绯暗恼自己怎么又走神了,最近总是不自觉地想起那个家伙,唉,都怪那个家伙,谁让他消失了这么久,却连丁点消息都没有,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否安好。
小丫头出神的样子,让邵飞的心提了起来:“非绯,你喜欢那个杜子淇?”
楚非绯的脸腾地红了:“哪有,教官,你不要乱说好不好。”
邵飞不信地盯着她:“非绯,你老实告诉我,你和杜子淇到底是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楚非绯心虚地转身,拿起桌上已经凉了的茶,就要一口灌了下去。
邵飞无奈地上前,将那茶盏夺了下来:“非绯!”
楚非绯的心砰砰急跳,诡异地有一种被师长抓了早恋的感觉,随即她又唾弃自己,她如今是在天佑啊,她这么心虚做什么?她这个年纪身份,按照天佑的标准已经算大龄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