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逃难戏。
荣安城破,提着枪杆的倭寇入城大肆杀戮,百姓惊慌失措地四处逃窜,而Varian则是在难民流窜之时指挥他们入重振后的张氏府邸避难。
“Action!”
“啊!救命啊!”
“快——快跑啊!”
“不想死的就别停下!”
整座城乱作一团,时初跟着人群漫无目的地逃难,但见远处一人逆着人流举着手臂,大声呼喊着什么,似是要让逃窜的人群冷静下来。然而收效甚微,人群陷在恐惧的漩涡中,只顾自己逃命,几乎无人听他。
他皱着眉,露出一点不耐,抄起歪倒在一旁的一面残破大旗,挥舞了两下,“大家莫慌,随我走!”见无人回应,撑着旗子站上高台,“不想死的随我走!”
怒意像是两团烛火烧在他眼底,即便如此,他还是保持着应有的风度,站在高台将自己暴露最明显的位置。
有些人认出了他是张家少爷,高喊着“有救了”,纷纷掉转势头朝着他所指的方向奔跑而去。他灵巧地跳下高台,站在人流的一旁,挥旗疏导。
时初随着人流,一边跑一边做出张望的样子,倭寇提枪尾随在人群之后,狞笑着对天放枪。黑烟弥散在天际,硝石摩擦着生出刺鼻的火药味,味道着实不太好闻。
“砰砰砰——”
又是一阵胡乱的枪响。
这情景,这氛围也做得太逼真了吧。
不对啊,特效是后期加上去的啊!
时初瞪大眼睛,停下脚步转向身后。倭寇大军靠近了,而Varian还是站在原先的位置。联想到她先前推测出来的这部小说的本质,她心道不妙。人群像是忽然失去了控制,互相推挤、冲撞,一个挨着一个,不肯让出一点缝隙让她挤着通过。
她咬着牙,急切地张望后头。
清一色的步|枪之中突然出现了一柄手|枪,样式很新,不像是会出现在民国这种年代的道具。不安在她心头炸开,Varian仍是一脸镇定地指挥逃难的群众,没有心思分给其他。
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了手扶旗杆的男人。
“阿辰!”时初嘶声竭力地大喊一声,疼痛牵扯在喉咙口,她顾不上其他,使出吃奶的力气推开挡在她面前的人,也不顾自己此刻的表情是多么狰狞,她径直扑向他。
他错愕回头。
与此同时——
“砰——”
与先前并不完全相同的枪响划破天空,更为凄厉短促,快得让人无法辨析。
人群在一刹那安静下来,齐刷刷地回头,像是在疑惑什么时候多出了这样一出戏码。
汩汩的鲜血从倒在地面上的两人身体下方渗出来。腥咸的味道,混合着金属的锈味,太过于逼真了些。
作者有话要说: ……时初心很累,非常累。
还好她小时候机智豆吃得比较多……又机智又逗。
迎接挑战吧少女,这是世界对你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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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这章挺甜的,真的!小甜饼预警!请准备好小碗接糖!!!看吐槽系少女如何摘下高岭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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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还算是小甜文的世界啦,只是稍微要照应一下前面的伏笔,别慌,烧脑留给男女主,线索的分析我尽可能写得详细了。后面等到所有线索都明晰之后,有一个世界是比这个更甜的不安排叙事性诡计的世界,就是那个总裁线的E-2世界。在此之前,先好好享受解谜的快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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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迎接期中考的挑战去了……这也是世界对我的考验QAQ
☆、持续懵逼进行时
时初的右边肩膀钻心地疼,也不管Varian被自己扑着,当即便捂着肩膀嗷嗷叫唤了起来,掉在地上的血袋被压破了,里面的假血与她的血混在一起,味道不太好闻。
Varian撑着地面坐起来,见她吓得脸色惨白,眼泪汪汪的,哆嗦着嘴唇叫唤,一个完整的句子都吐不出,像是真的疼。掰开她的手扫了一眼她的伤口,嘴唇抿紧了。
是真伤,子弹嵌得不深,依稀能见到金黄的弹尾。
有血不断地往外冒。
如果她没跳起扑过来,那么子弹嵌入的该是他的左心房。
他心上烦躁,不知何处涌起一阵莫名的惶恐,胡乱地抹一把她脸上的眼泪,避开她的伤口打横抱起她,不顾围拢人群的窃窃私语,在其中拓开一条道路,走向自己的车。
“Varian!发生什么事了?”导演追过来,欲抓上时初垂落的手,被他转身避开。
他的脸色并不好看,懒得交代事情经过,只说:“我带她去医院。”他不再掩饰面上冷漠与眼中阴鸷,不等导演说什么,便快步离开。
他打开车门将她放进去,“忍着。”见她瑟瑟发抖,脱下大褂的外衫虚虚搭在她身上,末了又加了一句,“莫怕,按住伤口,保持清醒。”
这时候还端着这副颇具年代感的民国腔调做什么……
时初抽抽搭搭地吸着鼻子,防止自己哆嗦让血流得更快,硬是咬着嘴唇,嘴巴都快咬破皮了。肩膀痛得麻木,她不敢去看自己肩膀上的血窟窿,更不敢去想子弹卡在肉里面的模样,怕自己被吓得突然晕厥……然后再也醒不过来了。
她只能靠胡思乱想来保持清醒。
她一个没有主角光环的炮灰到底是为什么脑子一热扑上去挡枪?
她哀怨地望了一眼把车飙得老快的男主角,算是明白了——她这种炮灰就是主角的光环啊,行走的光环,活生生的光环。
但她不后悔。
因为身高缘故,子弹只打中了她肩膀偏上的部分,看这出血量应该不会危及到大动脉。她痛一痛,是会好的。
可若是没有她扑上去,他很有可能会死。
她无法忍受让这张脸的主人,这个小说世界的男主角因为这场毫无逻辑的意外而死。在她的认知里,小说中的主人公,如果不是为实现目的壮烈地死去,就该是在获得幸福之后,在一点点的琐碎安稳的平常中祥和地度过晚年。
思绪越飘越远,她的眼皮子向下搭的频率也越来越高。她迷迷糊糊地将脸转向正在开车的Varian,傻笑着注视他的侧脸。车子开往的方向正对着升起的太阳,偏红的阳光落在他的睫毛与鼻梁上,勾勒出他侧脸的轮廓,竟让那张浸在霜雪中的脸柔软了几分。
眼前的画面愈发模糊了,时初的脑袋渐渐歪了过去,倒还记得不能朝向右边,压到伤口。她看着他,眼中染了些微茫然的欢喜,似是梦中呓语般喃喃:“阿辰……”
Varian听到这个称呼,蹙眉瞥了她一眼,空出一只手在她额头上一按,“别睡。”
她嘀咕了句什么,揉了把眼睛勉强直起身子,扯到伤口,龇牙咧嘴地大叫出来,“啊啊啊——疼死我了。”
“就快到了。”
车开到医院,任性的影帝把车随意往医院大楼楼下一停,钥匙甩给前来阻拦的保安,“劳烦帮我停一下,谢谢。”
保安对着这个身穿民国时代长衫的英俊男人和他怀里难民模样的女孩目瞪口呆,木愣愣地让开了道。
“原来是拍戏的啊……”保安摸着脑袋,坐进了驾驶座,“这么好的车跟不要钱似的随便丢,也不怕被人偷了去。”
Varian抱着她,空出手来拍拍她的脸蛋防止她睡过去,疾步向急诊室走去。
取出子弹的过程中他一直陪在她身边。他同医护人员沟通了很久,才被允许穿着无菌服陪同。照理来说应当是不允许的,按照他的性格他也不会。这次不知怎么了,他很坚持,医生居然也没有遵守手术规定,让他全程陪同在伤患身边。
他被迫伸出一只手让她握着,手被她又捏又掐,听她喊疼叫唤。他几次三番地想要抽回自己被凌虐的手,干脆不要管这个女人的死活,然而在看到她浮着虚汗的额头,他还是忍住了没有发作。
虽然之前有过不愉快的回忆,但毕竟是她救了自己。
她并无大碍,被转入普通病房,他掏了钱替她换成VIP单人间,希望她能睡得安稳一些。麻醉药药效没退,她依旧昏睡着,有些低热。她那个拍摄期间从没见过的经纪人过了很久才到,是个看上去就不太靠谱的浓妆艳抹的女人,蹬着高跟鞋,门都没敲,急吼吼地闯进病房,没看见他似的,张口就要骂。余光瞥见影帝不怎么愉快的脸色,才勉强收住。
“Varian先生,真是太谢谢您了。我们初初交给我就好,太劳您费心了。”
他一句话也没说,凉凉的眼神懒散地往她那儿一搁,直到她被看得浑身不自在,灰溜溜地收了要将时初骂醒的气势,畏畏缩缩地屈了身子,“那、那……Varian先生的意思是,需要我先走?”
他别过头不再看她,只说:“关门轻些,别再吵她。”
之后楼宇带着导演来转了一圈,让导演先走,自己留着陪一会儿。
时初哼哼唧唧地喊口渴,Varian接了水,拿棉签沾水涂抹她的嘴唇。楼宇在一旁张大了嘴,好久都说不出一句话:“你你你……被下降头了?”
Varian白他一眼,“是她救的我。”
“啊?”楼宇凑近他,小声跟他说,“她可是之前那个不明所以就抄起花瓶要往你头上砸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