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灵 (董大)

　　中间郎耀来过几次，送来了一些日用品，明显地改善了程星月的生活品质，也带来了好消息和坏消息。

　　坏消息是姜毅光一直都没有放弃寻找她，并且是卯足了劲来找她，短期内看来热情是不会消退了，所以她还得龟缩一段时间。

　　好消息是经过一段时间的搜寻，姜毅光不知为何被调往火星域了，她和她的星球得到了短暂的休养生息的机会。另外，郎耀开发出另外一种生物毒/品，但是品质不稳定，上门请求她的技术指导，她又有钱赚了。

　　此时的程星月的知识系统已经经过更新换代，解决这些小问题是手到擒来。只是她发现郎耀每次来，都要待上一段时间，美其名曰“请教和休息”，实则给她捣乱。

　　岛上的大鸟与郎耀似乎扛上了，只要双方见面，必然是一场大战。每次见到郎耀灰头土脸地回到实验楼，程星月都要问问自己这个人真的是那个牛逼闪闪的“笑面狼”吗？为什么行为这么幼稚！

　　所以程星月既盼着郎耀来，因为那代表着赚钱的机会，又嫌弃他来，因为他一来就会影响自己的实验进度，不得不抽出时间精力来招待他。

　　这天，终于又把这位不能得罪也喜欢不起来的大客户给劝走了，程星月松了一个口气，来到中控室跟何仁抱怨：“这个郎耀每次来都待那么久，我明明当天就把他的问题解决了，为什么不能当天来当天走呢！每次都要浪费我两三天的功夫，唉！”

　　何仁呵呵笑：“你真的想知道原因吗？”

　　程星月一愣：“你知道原因？”

　　“我猜的呗，像我这样的老人精，看得多了，还有什么看不出来。”何仁嘻嘻笑道。

　　“哦？是什么原因？不会是来我们这里躲债吧？我看他容光焕发，不像是被追债的人。”

　　何仁哈哈大笑：“傻丫头，这小子喜欢你呢！”

　　“喂，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程星月的脸颊爬上红晕：“我们统共没讲过几句话吧，而且还都是关于解决他那些技术问题的。你哪只眼睛看到他喜欢我啦，不要瞎说！”说到最后，程星月义正严辞起来。

　　“我所有的眼线都看到了啊。这星球有啥是我看不到的，他的所有举动都在我眼皮子底下，再经过我这聪明的大脑分析，只能得出两个结论：一、郎耀是傻逼；二、郎耀喜欢你。前者明显有悖事实，所以剩下的再不可能也就是事实了。他真的喜欢你。”

　　“喂！”程星月又是难为情，又有一丝丝的窃喜。但是这窃喜转瞬即逝，想到自己的目标，眼前的一切都不过是暂时的苟且，毫无意义。

　　想到这里，她正色道：“这种话以后别再说了，容易引起尴尬和难堪。喜欢不喜欢都无所谓，最重要的是暂时我们不能失去他这个大客户……”说到这里又有些发愁：“我要忙实验，你现在不像以前能到处跑，这开拓新客户还真是个难题。”

　　“说起来都怪那个姜毅光，嘴上说着要帮你，行动上却正好相反，处处限制我们的行动。真是讨厌极了！”何仁对姜毅光一向没好印象，嘴上也不饶他：“小星星，当初你真的不应该放了他。这家伙是个大麻烦，只怕后面还要给我们招来更大的麻烦呢！”

　　“算了，过去的事就不说了。”程星月安抚道：“无论如何他是个好人，就算让我重新选一次我也还是会这么选的。”

　　“哼，他是好人，我们就不是了吗？我们也不过是想求个生存，求个发展嘛！怎么就那么艰难呢！”何仁为程星月打抱不平：“不说别的，就单说你，小星星，若不是当初被追捕，现在肯定已经成为科学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了。哪里会是如今这样困囿于小星球的科研怪咖呢！”

　　程星月噗嗤一声笑出来：“科研怪咖？谁给起的称呼，还蛮贴切的。其实也还好，能在这么一颗完全属于我的星球上继续哥哥生前的研究，我已经觉得很幸福了。我想就算成为科学界的新星也未必会比现在的状态更好，毕竟现在更自由。呃，我是说科研方向和决策。”

　　“可是你的天赋到底是被浪费和埋没了，就这点来说挺可惜的。”何仁叹了一句，然后话锋一转，得意道：“不过你说的也没错，有所失必有所得，能遇到我就是你最大的幸运了！”

　　程星月失笑，不再跟他抬杠，而是说起正题来：“我的人体器官-心脏基因编辑养成实验已经成功了，下一步咱们要不要试着开始器官买卖的生意？”

　　“这个……”何仁其实早已预料到这次的实验会成功，但是没想到进展那么快，倒是有点惊喜：“其实拿动物来养殖人体器官这门生意是合法的，只是暂时被垄断了而已。我们要跟那些垄断组织抢客户，在他们的市场上分一杯羹，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斟酌片刻，何仁继续道：“你有没有考虑过跟谁合作？譬如郎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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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心意
　　“生意经营上的事我不太擅长，这点你也是知道的。”程星月犹豫道：“其实就我们以往与郎耀的合作情况来看，他算是个不错的合伙人。但是——”

　　“但是你怕所有的生意都跟他做，一旦出事风险太大？”何仁道。

　　“呃。。。我还没想到这方面——我真的不是一个好的经营者。”程星月汗颜，继续道：“我担心的是他有这个实力做这个生意吗？我记得他也不过是个小团伙的首领吧。虽然他倒是确实很重视技术的升级和更新，不过生物毒/品和器官养殖到底还是不太一样的，投资又大，又面临垄断者的竞争，恐怕他未必会乐意做这门生意呢！”

　　何仁笑了：“该担心的不担心，不该担心的你瞎担心。郎耀现在还是个小头目？这印象恐怕都是四五年前的了吧？他如今在星盗圈算是大佬之一了。像他这种人，连违法的生意都敢做，更何况是合法又暴利的生意？我倒是觉得他这个人黑白两道都混，说得好听是能量大，说得不好听是风险大。那些乱七八糟的生意要是有一个出了岔子，很容易连累我们，所以我是觉得最好是要找个形象正面一点的商人来合作做这生意。”

　　“那我们以往的合作伙伴里面有合适的吗？”程星月赶紧问。

　　“就是没有呀！”何仁郁闷地说：“这些年咱们开发的产品基本都是违禁品，你说哪个做违禁品生意的人身家会清白？”

　　程星月也郁闷了。她以往从没有意识到人的选择对环境的影响，而这环境又反过来影响人。用古话说，就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再翻身却难上天啊！

　　“不然，你再找找其他的合作对象？”程星月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来，她的脑子根本就没有这根弦，只能按照以往的惯例来提建议。

　　“难哪！”何仁叹气：“咱们现在的情况不方便暴露给世人知道。一般身家清白的人也怕跟咱们这种人做生意的，不知道会出什么幺蛾子，风险太大。”

　　程星月转过神来：“合着你说了半天都是废话，那我们其实并没有别的选择呀！还是得找个信任的人来合作呗？那就还是郎耀吧！他对我们的情况最了解，作为合作人来说也算不错了。”想了想，又道：“以后有什么就说什么，干嘛绕这么大圈子呀。我的时间精力多宝贵，咱俩之间就别搞这些花招了吧！”

　　何仁说了半天其实还是让程星月意识到郎耀是这项技术的最佳合作者，却不肯直说，非要让她自己琢磨，并且亲口提出来。这一点让想明白的程星月非常无语。

　　何仁嘿嘿地笑了一会儿，辩解道：“让你充分地理解我们的处境怎么算是浪费时间精力呢！我现在基本上算是绑定在这个星球上了，以后出面的事情都要你来处理，你不了解我们的处境怎么成呢！”

　　程星月翻了个白眼：“说得好像以前不是我出面一样。”确实，以前虽然何仁藏身于人造身体，但是他要控制飞船，需要出面的事情也是程星月来完成的，更不用说很多交易本身就是技术相关的，何仁根本帮不上忙。

　　“哈哈，成功的女人身后都有一个成功的男人。我心甘情愿做你身后的男人，你要知足啊！”何仁一边自己往自己脸上贴金，一边乐呵呵地说：“那下次郎耀来的时候你跟他提一提这事，我猜他要高兴坏了。”

　　“嗯。要是能成，对咱们也是一件好事，星球可以武装起来了。另外除了心脏，我还得试着养殖其他的人体器官，最好能凑出人体所有器官。除了大脑比较麻烦之外，其他的应该就是个时间问题。”程星月做着计划。

　　“别忘了给这个星球增加点物种啊！现在就这么几种动物，真的很无聊。”何仁开始抱怨。

　　“短期内我还没空来搞这个。”程星月有点惭愧：“哥哥的理论和实操技术超出我太多了，我还得补补课才能开始做那些语音库基因嵌入的实验。毕竟这个还涉及到声学和人工智能的一部分内容。”说到这里，程星月自己也觉得很遗憾：“这些年，我真的浪费了好多时间，得好好补补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