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郁闷,好心塞,胸中却陡然生出万丈豪情--“少夫人,少主子就交由我来守护,您请放心吧!”
萧之夭像送儿上战场的老母亲一样焦躁忐忑地送走了两人,“去吧,开不开窍的别人也替不了他。”
……
萧江灼在阿卜热的陪同下来到了宴请大厅,一干公务员Boy们早就等候多时了,见人到了,便立刻起身相迎,“殿下请上座。”
萧江灼起着惯用的面无表情范儿坐到了首位上,阿卜热紧邻他而坐。
“大家都坐吧,只是私下聚聚吃个便饭,大家都随意些。”阿卜热时刻谨记为自家少主子刷好感,“我们殿下其实本质上是一个非常平易近人的人呢。”
公务员Boy们,偷瞄一眼一脸冰霜的萧江灼,心里--平易近人?呵呵,你们地位尊贵,你们说什么都对。
“是是是,殿下来夷州的这些日子,我们都充分感受到了殿下的平易近人和蔼可亲呢!”
“就像这次的林道夫一案,殿下的让百姓作主惩罚的决策简直前无古人开天辟地的以人为本,我等甚为佩服!”
“林道夫此人道貌岸然心狠手辣,实乃为官败类。其实我等早就计划着上禀朝廷以弹劾他,奈何在夷州他一手遮天,我等不得不暂时的掩藏真我而与其虚与委蛇。”
“幸好殿下来得及时,处理事情也是如此的大刀阔斧令人心服口服。”
“还请殿下放心,在未来的日子里,我们一定会紧密地团结在殿下的周围,听从殿下命令,誓让夷州的经济再上另一高峰!”
至此,萧之夭概括的“拍马屁开场,热身的彼此恭维,共同控诉前任的主体,以及最后的表决心”之政字饭局流程全部走了一个遍。
没来得及插一句话的阿卜热:感觉全身中遍了箭,还是带毒的。
这桌子上的人都曾是林道夫的旧部下,但就像林道夫一样,只要他们自己不犯错不自行作死,那么想治这此人罪的证据就基本没有。
没有证据,这些人就不能强行换上自己的人。而现在又是用人之计,阿卜热和萧之夭的想法一致,这批人无论如何都要暂时先留着了。
留着就留着吧,阿卜热也不是没想到这些人有哪些为官者的通病,但在被萧之夭那么一针见血的揭露了之后,他身为未来官者中的一员,莫名地感觉到了羞耻。
对新任领导你客气是应该,但过度的客气不是拍马屁是什么!
林道夫是罪孽深重,但你们是为官者不是背后嚼舌根子的三姑六婆,怎么也轮不到你们在人死了之后不如此贬低又讨伐吧?更何况,那可是你们的旧领导,你们哪一个也没少从人家那里得好处吧?见风使舵的太快真的令人好恶心知道吗?
这一年来自我感觉已经熟悉了官场能够随时杀进杀出片污不沾的阿卜热,沉默了--被恶心的不想说话,只想朝对面人的脸上一人砸一个酒杯。
来之前才许下的“守护少主子”之承诺也被恶心忘了。
“各位谬赞了,本殿并无各位说的那般好,本殿还有提高的必要。”
“林道夫那厮的确过分,好在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以后如若再有此类事情发生,本殿的立场非常明确,那便是:就地格杀,绝不宽恕!”
“诸位大人为了大义而不得不暂时的与狼共事,本殿甚为佩服,也很欣慰。”
“各位对于本殿的支持,本殿都一一感受到了。在此,本殿也表个态,凡忠于我忠于我西疆的,本殿绝不亏待!等到内乱平息,青天复来,本殿定当一一论功行赏!”
萧江灼于一众官员中侃侃而谈,举止稳重,说辞适当,拍回的马屁就像拍来的一样圆滑而温和,让人轻易就接受了。
众官员懵比中:哎不对呀,上次灌酒那个二话不说只知道喝的殿下呢?怎么这次像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这么能说了?听听这话回的,简直不亚于沉浮官场十多年的老油子。
阿卜热也震惊了,这个顶住了恶心还能冷静开炮回击的是哪个?别说现在是闪着脑子的萧江灼,这就是原来那个没闪着脑子的萧江灼也说不出如此太极宗师范儿的官场话啊。这到底怎么回事?
……
萧江灼离开后,萧之夭也收拾东西准备出门了。
依然是两包子都带着,她和小鱼一人抱了一个。
梅夏也拉了念儿跟上,一边走一边问,“夫人,我们不在家收拾东西吗?您不是说要尽快回乌齐吗?现在出去是有需要买的东西?需要我先列个单子吗?省得一会儿有遗漏。”
萧之夭答,“是要尽快回乌齐,但在那之前,有些事情一定要先解决了。大乔,备马车,我们去石家。”
此时的石家很热闹,说门可罗雀一点都不过分。
林家矿完了,其他小矿可还好着呢。石三的技术和眼光都在那儿摆着,谁都想着赶紧划拉到自己矿上来。再就是逃出生天的矿工们还传出了山中发现了一整座鸽血石矿洞的消息,小矿主们连同原来林家的矿工们都要眼红疯了。
“三哥,听说林家矿都充公归了朝廷统一管理了,但矿头可以去官府承包。我们几个一起去承包吧,三哥?你还记得那天逃生出来的路线吧?”
“凭我们的经验,只要我们肯干,那矿洞就一定会再次被我们挖掘出来!”
“三哥,如果你嫌累,你只负责指挥就好,剩下的矿工招募,干活开矿什么的,我们都包了!”
“那么多的极品鸽血石原石啊,三哥,这就是老天爷对死里逃生的我们的安慰!你怎么忍心让它们不见天日!”
送走了一批又来一批,不管是哪群人,围住了石三就是一通类似的说辞。
可是石三就是什么也不回应,也不让两儿子说话。
“承蒙各位看得起,但我石老三实在是干这一行干够了。我想金盘洗手不干了,你们想开矿的还是另请高人吧。”
众人当然不满意这样的回答,正继续纠缠时,萧之夭从院门口进来了。
“石三师傅,如果是我请你进山开矿呢?”
时隔几日再见到萧之夭,石三的第一反应是,火速带着家人朝着萧之夭双膝跪地行礼,“小人等给皇子妃请安。”
他这一跪,其他人赶紧也跟着跪下了。
这要是平时,萧之夭早就让人起来了,但这次她没有。眼神示意梅夏从屋里搬出来一把椅子,她就那么端着架子坐到了院中央,前面还跪了一地的人。
“山里的矿洞是我发现的,你们的命是我救的,你们的前皇子是我孩子的爹,现是夷州的最高领导人,所以山里的矿洞从今天起姓萧,你们有意见?”
见过明抢的,但谁见过这么欠揍的明抢的?
萧之夭斜坐在椅子上,二郎腿翘得高高的,神情用“高高在上”形容都不贴切,那就是活脱脱的“不可一世的村中恶霸”形象。
这样的形象一表露出来,那引发的冲突简直就是顺理成章。
“皇子妃这是想独吞了?”那么巨大的一笔财富轻易让某些矿工胆子膨胀,忘记了萧之夭不可反抗的身份,“那这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是,我等的性命的确是皇子妃所救,但救命之恩我们有自己的报答方法。皇子妃强行抹去我们也有矿洞的发现权是不是有点太不厚道了?”
“当前西疆什么国情皇子妃没有忘记吧?殿下可是正需要民众支持的时候,皇子妃现在做出此等霸权的行为小心给殿下招黑啊,还请皇子妃三思。”
“三哥,你也说句话啊?”还有人拿手肘捅石三。
石三只当没感觉到,自跪在那里之后就一直头低着,神色认真地在数地上的蚂蚁。
萧之夭冷笑一声一挥手,“我问你们有没有意见,你们就真当自己有表达意见的权利了?你们可以退下了,我有要事跟石三师傅单独谈。”
这些人怎么也没想到萧之夭连个明白话都不给他们就要赶走他们。林道夫在事情败露之前还知道装一副以人为本的样子呢,怎么这位连个样子都不装不说,还生怕他们不知道人家就是要强权到底?
这是皇子妃还是土匪?
曾经对萧之夭定位为救命恩人的身份至此完全反转。
“我们不走!这里是三哥的家,谁知道我们走了之后三哥会遭遇什么!我们留下来保护三哥!”
“对,大家都不走!我们可都是安分守己的老百姓,量他们也不敢对我们做出什么!”
梅夏气得想喷火,“没有我家夫人,你们中有多少人现在就是具死尸?哦,人活过来了,就可以忘恩负义了是不是?早知道如此那天就不该顺手救你们!还有,你们是不是忘了,这整个西疆都是我们殿下的,更何况是区区矿山!难道你们还想造反不成?”
“造反”二字出口,跪地的人都不由自主地身体一颤,但很快又平复了。如果说矿洞的巨大财富壮大了他们的胆子,那么那天萧江灼允许他们替天行道灭了林家全家就是无限膨胀了他们的自尊。
从推翻林家的事情中,他们尝到了甜头,觉得只要团结一心就没有做不到的事情。皇权?在西疆内乱如此的现在,他们还真不像原来那样臣服于皇权而不敢作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