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亦看她仍旧一脸茫然,便嘴角噙着笑意,缓缓俯身凑在她的耳旁,“你先前问我,如果你不是陆祉匀,我会怎么样,现在我回答你。”
轻柔的声音从耳畔传来,听的赵阿玉心里一惊,莫不是……莫不是他……
“知道你不是她,我很高兴。”宇文亦抚在她脸上的手一点一点往后,挪到她的耳后,然后搁在那处红色印记上轻轻摩挲着。
“你!你……你知道了……?!”赵阿玉怔怔地看着他,震惊的舌头都捋不直了,张着嘴瞪着他,腿也开始发软。
“嗯,我知道了。”宇文亦凑近将脸贴着她柔柔道。
直到听到宇文亦肯定的回答,赵阿玉终于站不住了。她手一抖,被她端在手上的碟子应声落地,整个人向后崴了一下。宇文亦及时提着她的腰,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你是何时……”虽然赵阿玉这会儿话都说不利索了,但她还是努力假装镇定。
“先前,阿舒有跟我提过,你是代别人入宫,原先那个陆小匀并不是你。那会儿我也只是怀疑,直至我离开云州之前那晚……我发现,你耳后的印记与先前不一样了。”宇文亦双手搂着她,嘴唇轻轻贴在她的耳朵上,无比亲昵道。
那个印记,他那晚看见,它居然多出了一瓣花瓣,而他先前一直没有注意。他有些后悔,居然长久以来忽略了这么重要的信息。所幸也不是太晚,他们之间来日方长。
赵阿玉回想起那晚,难怪他举止反常,原来是发现了她的身份,所以不再顾忌他们之间敌对的关系,对她上下其手。
“那现在你知道了,你想对我怎么样?”赵阿玉咬了下自己的舌头,脑子开始飞转。
“不是想,而是要,我要你。”
宇文亦声音轻柔,望向她的眸子里像是含了一池秋水,深情脉脉,像是要将人化在那池水中。那三个字经由他口娓娓诉来,真是符合他一贯的气势,极温柔,又极霸道。
饶是赵阿玉再怎么自恃看破红尘,一颗心似老僧入定,如今却依旧被宇文亦撩拨的五迷三道,不知今夕是何夕。
她被他紧紧搂在怀里按着脑袋亲了一会儿,猛然回过神来,发现要晚节不保了,连忙撇开脑袋去推他。但是宇文亦却早有准备,抱着她的两只胳膊坚如磐石,纹丝不动。
“当初是我抓你来的,很庆幸我抓错了人,不管你后来是出于什么原因留在我身边,从今以后,你便是我的,只能是我的。”宇文亦凑近她,眼睛定定看着她,口气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脑中闪过无数个疑惑和答案,一瞬间思绪齐飞,但最后飞到嘴边的却是一句自己从未想过也极不愿意相信的问题,“你喜欢我?”
宇文亦看着她疑惑又震惊的神情,不禁轻轻笑了起来,眼角眉梢都是飞扬的笑意,“你若非要说的这么直白的话……可能比喜欢还多。”
人生第一次收到如此真挚而直接的告白,赵阿玉在那一瞬间,不知该喜悦还是该悲伤。
被宇文亦这样的人喜欢上,如果自己也恰巧喜欢他,那真真是件皆大欢喜,要引吭高歌一曲的事情了。但如果自己不喜欢他……赵阿玉想象不出自己的下场。
她后来有反思过,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她认真回想了下自己以前对他做过的事,想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值得感动的。最后发现,没有。可能唯一值得感动的还是那份坏了的栗子糕。
她去问他,他也只是笑而不语。后来赵阿玉觉得自己明白了,他一定是孤单太久了,只是想找个人陪陪他。而自己待在他身边这么久,让他人生第一次感受到有同伴的乐趣,于是将这种感觉误以为是喜欢。
只不过赵阿玉这么想,却不敢同宇文亦说,因为他肯定不会承认的。不过这样也好,被他喜欢上,倒真如他说的,“我伤害谁,都不会伤害你。”
☆、宫乱
赵阿玉如今相当于有了一个天然庇护伞,倒确实不再担心谁会对她不利了。不过,极则必反,倒也不全然是好处。比如晚上睡觉的时候,赵阿玉开始提心吊胆了。
宇文亦一搂着她,赵阿玉就开始抖。他一开始还会耐心地解释,不会动她。但是他说话时贴的她太近了,热乎乎的气息喷在耳后,真是起不到一点安慰作用。
赵阿玉始终对他的话持怀疑态度,所以放不下警惕心。她想到,夜半三更,孤男寡女,同床共枕,相拥而眠。他还在她耳旁呢喃浅语,言辞暧昧,这场景,着实让人想入非非。好像,不做点什么都觉得对不起这长夜漫漫。
而宇文亦,一边说着不会动她,一边又搂着她柔柔的亲。赵阿玉觉得她可能有一百种方法阻止他杀了自己,却也知道没有一种方法可以阻止一个成年男子想要睡了一个貌美姑娘的决心。更何况,还是已经咬在嘴边的肉。
按照他的说法,他们之间已经不再有任何阻碍了。言外之意就是,他想睡可以随时睡了她。
不过,话说回来,宇文亦这人,一向言出必行。说不动她,就不动她。不像她,每次张嘴就来,什么话都敢说。
后来如此折腾了两晚,宇文亦总算搬到其他屋子里去了。赵阿玉估摸着,应该是他知道自己睡不踏实,体察民情,留时间给自己补觉,于是心存感激。但其实真正的原因是,他对她的意志力已经快消磨殆尽,于是只好退而远之。
滞留云州的这几日,赵阿玉有去找过宋离玥。但是在那一堆伤残病弱里头,愣是没找到他。她心想,难不成又换脸了?
最后回宫的那日,赵阿玉又去找他。一个一个的士兵从她面前走过,直至最后一个也走了。赵阿玉跟在人家后面,她扯住那最后一个人问道,“穆黎去哪儿了?”
“他已经走了,早就不在云州了。”士兵没有回答她,回答她的声音是从她身后传来的。
赵阿玉松了手,扭头朝后看去,就见宇文亦站在她身后,面无表情。
“走了?”赵阿玉疑惑地皱了皱眉,一点都没注意到宇文亦的脸上开始阴云密布。
“他是谁?”宇文亦低沉出声。
先前她抱着那人哭的那样伤心,他早就心有不悦。但当时被赵阿玉气糊涂了,没及时去调查。等他第二日想起来的时候,那人已经不见了。他每每想起赵阿玉那样的神情,心里就难受的紧。
赵阿玉听宇文亦问她,愣了一下。然后这个那个的支支吾吾就是说不清楚。
“是宋离玥?”宇文亦听她闪烁其词,就也不拐弯了,直接开口问。
“嗯。”赵阿玉犹豫了一瞬,然后直接点头。她想着,既然他已经猜到了,就无需隐瞒了。
“我说过不会过问你留在我身边的用意,但是从现在开始,你不要再跟先前那些人有往来了。明白我的意思吗?”宇文亦抬起她的下巴轻声道。
“明白。”赵阿玉垂了眼眸应道。
宇文亦听她答应的直接,便满意地揽了她的肩,将她揽到怀里。
十五日后,他们回到王城。回宫后,赵阿玉才知道这段时间,宫里发现了许多大事。
淑妃病情本已好转,却在某一日,突然恶化。整个人全身痉挛,抽搐不止。尔芙查出原因,竟是发现淑妃体内有新蛊。宫内进行大肆搜查,连人带狗,无一放过。后来,连鸟鱼都被殃及了。
陆祉匀养在听雨楼的那只雀鸟被抓了走。尔芙打开鸟笼,想检查它的情况,却发现鸟笼被打开后,雀鸟径直飞上天空,飞出宫外。
侍卫跟在雀鸟后面一路追踪,然后看着雀鸟飞进了御王府。大家知道这鸟跟御王府之间脱不了关系,但当时御王不在府内,于是管家春婆婆便被抓进了刑部。
自然这件事,陆祉匀也脱不了关系。她被抓过去拷问,却是一字未说。后来尔芙将那只鸟刨腹,发现鸟肚子里藏了一只细小的蛊虫。然后……陆祉匀被关进了天牢。
这件事涉及到淑妃的性命和后宫的安危,皇上派刑部调查此事。陆祉匀差点被用大刑,幸好宇文朔赶到。
宇文朔要将她从刑部带出来,但此事做起来实在太难。他需要找到证据证明淑妃之事与她无关。但是证据还未找到,陆祉匀就又被加了一罪。原因是淑妃醒了,她见到了陆祉匀,发现她是先前进宫的家人子,后来被她贬到司苑司。可是司苑司的宫女怎么又跑到听雨楼做了舞司?仔细想想,就知道这个陆祉匀肯定有问题。
她既是两度进宫,想来动机不纯,皇上怎么也不能随意放任对皇城有害的人留在这世上。陆祉匀意图不轨,然后又和御王府有联系,其次自己的儿子宇文朔又一直对她心存庇佑。
皇上联想到之前宇文朔买过那只前朝公主的红镯,还送陆祉匀冰苜草,心生怀疑。某日在朝堂之上,找了理由收回了他的兵权。
宋离玥于赵阿玉之前回了王城,连夜被召唤入宫。问及那只雀鸟和陆祉匀的关系,宇文朔只说先前是他强取豪夺,未经陆祉匀同意便求了婚,后来放她自由。因缘巧合,进入舞坊,再次入宫。而那只雀鸟是她离开时送她的礼物,他许诺只要她有需要,可以托雀鸟带给他。至于蛊虫,那是他种的,不是什么害人的东西,只是用来记住回府的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