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阿玉只是犹豫了两秒,然后眼睛一闭,直接往嘴巴里一扔,咕咚一声直接咽了下去。药丸外面好像有层糖衣,沾到舌头上有点甜,但是咽下去后,嗓子里又有点腥。赵阿玉只能皱着眉毛摇着蒲扇,试图扇走嘴巴里的腥味。
“你……你怎么也不问问……”宋离玥见赵阿玉直接将药吃了下去,目瞪口呆。
“你给我,不就是让我吃的嘛!是要试探我的是不是?!”赵阿玉直接挑明了说。
“那行吧,说说你的目的吧。”宋离玥想着,既然她药都吞了,自己也不用藏着掖着。
赵阿玉心想,不先给解药的吗?她转了转眼睛,偷偷嘟囔一声。然后酝酿了一下情绪,而后转头用商量的口气说道,“宋离玥,咱们做个交易呗!以后你有什么想要的或者想知道的,我可以帮你。虽然我是个半吊子,但是帮你还是绰绰有余的。但是我要是遇到什么麻烦,你也得帮我。咱们互帮互助,好不好?”
赵阿玉想着,自己在这边无亲无故,又不会舞刀弄枪。江湖险恶,要活命的话最好配一个高手在身。宋离玥只是好女色,这点比起太子的阴险和宇文朔的暴虐,真是好太多了!自己要是能傍上他的话,倒也可行。
虽说,宋离玥只活了一百章就死了,但是没关系,自己可以帮他啊,帮他多活几章。要是他对自己够义气的话,帮他拿下陆祉匀也是没问题的!这样的话……结局改写,她说不定自己可以提前出去。
“你是我娘子,你有什么麻烦,我自然是会帮你的!你不用特地跟我说。”宋离玥说着说着又开始不正经了。
“唉……我跟你说正经的。”赵阿玉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没跟你开玩笑啊。”宋离玥故作正经严肃道。
“你保证?”
“保证!”宋离玥轻轻点头笑说。
“怎么听着这么不靠谱……”赵阿玉看着宋离玥脸上清浅的笑意,心里有些质疑。
“宋离玥有生之年会护赵阿玉周全。”宋离玥敛了笑容,一本正经道。
这话听着哪里怪怪的,赵阿玉歪着脖子想了会儿,就是说不出来哪里怪。“那……那你给我画个押吧?”
“画押?”宋离玥第一次听这个东西,略略惊讶一番。
“不画押,空口无凭啊!得立字为据啊!万一哪天你跑了呢!有字据在,以后好打官司!”赵阿玉扬脸道,然后又觉不妥,加了一句,“别再说什么有婚旨在,那上面不是我的名字!”
“好!”宋离玥倒也不推脱,一口答应下来。
“成交!我去拿笔墨!”赵阿玉一听宋离玥答应了,扇子一丢,连忙要起身去屋里拿纸笔。
☆、试探
赵阿玉猛的起身,差点没被藤摇椅给掀到地上。然后连忙躺好稳住身形,再慢慢起身。谁知刚坐起来,下一刻又被宋离玥按到藤椅上,好在宋离玥用脚踩住了藤椅下面的摇船盘花,藤椅不再前后晃动。
宋离玥突然跑过来,一下子扑上来,赵阿玉吓得赶紧将头扭开。她刚要开口骂人,忽见宋离玥并没有下一步动作,余光却瞥见他嘴角轻轻勾,眼里闪过戏谑的笑意。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她想到她的毒还未解……看宋离玥这表情,赵阿玉大概猜到了什么。
要命还是要清白?在已经被他吃过豆腐的前提下,赵阿玉觉得这个问题没有考虑的价值。她微微转回了脖子,用力闭上眼。
宋离玥好笑地看着她,但见她眉头紧皱,双眸紧闭,上齿咬着下唇,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宋离玥有心戏弄她,便没想放过她。他单手托住她的脸颊,微微侧头,一缕发丝自肩上滑落。
阳光微暖,清风徐徐,花香掺着男子清冽的味道一点一点渡进口中,有细细麻麻的触觉从唇畔传来。赵阿玉心里紧张又着急,不知宋离玥还要折磨自己到几时,便含糊不清地催促道,“你快点儿!”
宋离玥听到,不禁闷笑。不费力便撬开了她的牙齿,鼻息唇齿交融,赵阿玉神思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卖身。
有一粒小小的药丸被送到口中,苦涩难耐。宋离玥还想继续纠缠,却猛然觉得自己喘不过气了。他放开她,这发现鼻子被阿玉捏住了。
赵阿玉没有感情经历,但是防狼技术一堆。没办法,谁让她读的是狼多肉少的土木专业。她哥担心她被人劫色,便亲身授教了许多方法。可惜后来并没有派上用场,缘由是她长的太彪悍了,从外貌并不能看出她是个女人。所以空有一身功夫,无处可施。可怜她有一颗黛玉心,却是鲁智深的身。
宋离玥松口后,赵阿玉便也松了手。她一脸警惕地用手捂住嘴,然后在宋离玥怒火中烧的视线内将药丸咽进去。一想到那药丸裹了宋离玥的口水,阿玉差点就吐了,好在她秉持住了。
宋离玥本来是很生气的。难得有机会真正地亲到她,不隔一物地亲她。正吻至动情处,倏然就喘不上气儿了。搁谁心里都憋屈!他若是早知道赵阿玉来这手,刚刚就不应该那么早就将药给她!然后他就看见赵阿玉捂着嘴巴蜷着双腿,露在外面的眼睛害怕又畏缩,便心下一软,不与她计较了。
宋离玥起身松了脚,藤摇椅没了支点立即向后摇去,赵阿玉被猛地往后一倒,大惊失色,“宋离玥!”
宋离玥见了心情大好!
白纸黑字,宋离玥有生之年要护赵阿玉周全,落款处签字,宋离玥。
赵阿玉手持字据,鼓着腮帮子吹着未干的字迹,眉开眼笑。这可是她的护身符,以后得贴身收着。
这事没多久就被春婆婆知道了,春婆婆手提鸡毛掸,追在宋离玥后头,七八十岁的年纪,跑的虎虎生风。最后宋离玥迫不得已,跑到陆祉匀那边将她推了出来,才免了一遭皮肉苦。
春婆婆又气又恼,没有办法,最后只好自己出面去找赵阿玉谈谈。
赵阿玉的片面之词,春婆婆是不信的。且不说落崖谷都无人知晓禁轨到底是个什么鬼,单说她一双眼就能算出别人的秘密,春婆婆说什么都不信。
“玉姑娘,这饭菜可还合胃口?”饭桌上,春婆婆一边给赵阿玉夹了一筷茄子到赵阿玉碗里一边问道。
“合!婆婆你手艺很好!菜很好吃!”赵阿玉正奋力扒着饭,口齿不清地回道。
“玉姑娘,我老婆子能问你一件事吗?”春婆婆见赵阿玉吃的心不旁鹜,不像是要与她交流的样子,便直接问道。
“嗯,婆婆您说。”赵阿玉看春婆婆一脸难色,便咬着筷子停下来等她说话。
“玉姑娘是禁轨哪一宫的?”春婆婆直截了当地问道。
赵阿玉听春婆婆如此问,不禁心里憋笑,这春婆婆第一次见她,问她从哪个楼来的,现在又问她是哪个宫的。
“春婆婆,我只是个打酱油的,没呆几天,哪有资格排资论辈啊!”
“你若没点天赋,禁轨当初也不会收你吧?你又何须谦虚呢,玉姑娘?”春婆婆见赵阿玉一直打着哈哈,忍不住说话时口气重了一点。
禁轨里的人分三等,看人,观天,预未来。凡得到门主认可的,都有自己的宫宇。其中最厉害的三个宫为“地陵、天河、心海”,其他大小宫主加起来总计几百号人。赵阿玉一个都不知道。
赵阿玉见春婆婆敛了笑意,便敛神静气,学着她瓜了脸,“春婆婆,我只会看个皮毛,压根儿算不得禁轨的人,更别说入宫了。”
“你说你会看一点,那你帮我看看。我年纪大了,有些以前的事,自己都不太记得了。你帮我看看,让我回忆回忆。”春婆婆轻轻说道。
赵阿玉愣愣看着春婆婆,心知今天得放个大招才过的了这关了。她将咬在口中的筷子放下,单手支在桌上撑着脸颊,默默凝视着春婆婆,好像要通过她的眼睛窥探人家心里的秘密。
装神弄鬼这一套,赵阿玉最懂。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春婆婆被赵阿玉虎视眈眈的眼神盯的心里发毛。就在她要出口喊住赵阿玉的时候,赵阿玉终于幽幽开口。
“春婆婆,你头上这根玉簪很好看。”
春婆婆一头银发常年被一根玉簪挽起,玲珑通透的玉簪插在发间,莹润生辉。赵阿玉第一次见到春婆婆时就注意到了。
春婆婆听到赵阿玉的话,身子猛地一颤,然后下一瞬间就像定住似的一动不动。
“都五十多年了,婆婆你怎么还忘不掉啊?春婆婆,其实你什么都记得,又何必要我来帮你记起呢?”赵阿玉看着春婆婆的眼神逐渐暗淡,心里长叹一声,然后起身收拾碗筷。
这饭,只怕是吃不下了。
春婆婆一心想着试探赵阿玉,竟然没想到自己挖了个坑将自个儿给埋了。
她愣愣地坐在那里,思绪逐渐变的悠远迷离。那些被岁月蒙上风沙的记忆再次出现在自己眼前,那些被时间抚平的伤口又重新裂开。
落崖谷的上一任谷主是春秀和无涯子的师父,那是个温润如玉的男子。这玉簪便是那老谷主送给春婆婆的。
青丝三千绕白首,何日与君诉相思。他离世已经五十几年了,春秀还是绕不过那个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