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懿霆出奇的好耐心,按捺住一招夺命的怒意,眸深似潭,深不可测,只那森森寒意叫闵嘉芙隔着车帘也禁不住打了个颤,慌住了嘴。
“因若胭看重你,我才一再容忍,这是最后一次,你若再敢挑拨离间,不得跨进云家半步!”云懿霆目光如刀锋逼视,声音阴戾冷森,大步而去。
闵嘉芙全身冰凉,僵坐在车内不得出声,陪同的丫头颤声低问,“二小姐,我们还去见云三奶奶吗?”
闵嘉芙缓缓回神,低头才见掌心尽湿,恨恨的道,“去什么,我当她是亲姐妹,频频往来亲近,为她终身幸福才诤言相劝,云三爷却是薄情清凉,丝毫不将我放在眼里,我又何必再去?回府。”
丫头做声不得,悄悄吩咐车夫掉头折返。
云懿霆回到瑾之,若胭才刚散了几个丫头,独自歪在榻上闭目养神,脑海里迷迷糊糊的念着他最近出门频繁,心里担忧烦躁,不自觉的蹙起眉尖,闷声低叹,殊不知他此刻正站在座屏前凝目注视,心头如浪翻涌,从来波澜不惊、踏血而行的云三自从认识她,心就开始不受控制的胡思乱想,或自卑,或猜忌,或贪婪,或嫉妒,每一次不安,然后放下,再次不安,再次放下……今天,竟然明知受旁人恶意挑唆,仍然遏制不住心口的疼痛。
云三,你心乱了。
乱到快要喷发。
一步上前,就将榻上正迷糊的人猛地压住,不等她惊骇的尖叫,就狂风骤雨般吻住,险些让她窒息,若胭突受侵犯,下意识的就反抗,扭头推开,“三爷……你干嘛……”
若胭的拒绝简直如火上浇油,点爆了心口的炸药包,他再度扑过去,将她钳制住不得动弹,然后疯狂的亲吻,一路滑至锁骨,突然一口咬住,若胭吃痛,惊叫出声,手足无措的推他,声音也有些恼,“三爷,你做什么?”
云懿霆一语不发,一手托住她后颈,手指卡在喉咙两侧,另一手强行去解腰带,动作粗鲁,若胭吓傻了,结结巴巴的道,“三爷,你怎么了,你喝醉了吗?你别这样……”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云懿霆,脸庞绷得紧紧,眼睛通红,喷薄而出的是野兽般占有的欲望,还有很多复杂的情愫,一晃神之间,已被霸道的攻入,若胭顿觉屈辱,坚决反抗,可是她的反抗越发激起云懿霆的控制欲,他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恨不得将她一口口咬碎,揉进自己的身体,若胭挣扎不开,疼痛铺天盖地的传来,无助、委屈,又不敢大喊,咬着牙哭起来。
压抑、惊恐的哭声让云懿霆清醒过来,他痛苦的闭上眼睛,不再肆虐狂躁,一点点回复温柔,将下巴抵在她头顶,听着胸口传来的低低的哭声和小小身体的颤栗,自责到无言以对,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得哭声渐渐低下去,就小心的松开些,伸手帮她拭擦眼泪,却被扭头避开,一扭头之间,赫然见那精致莹白如雪蝶翩迁的锁骨上两排牙印,殷红的血迹渗出来,再看别处,也不知几处牙印几处血迹遍布全身,一时也傻了,没想到自己失控至此,慌乱的将她抱到床上上药。
若胭却又忍不住哭出来,裹了被子缩在床角,失望、恐惧的瞪着他。
“若胭,我……”
云懿霆有些狼狈,眼前蓦地闪过一幕,很久以前的一个夜里,她也是这般蜷缩在床角的阴影里,纤细、柔弱的让他心疼,那时她说,“太子若敢再议亲事,我便送他一具尸体”,声音中浸透苍茫、绝望,她还说,“嫁给你和太子有什么不同?”可见她那时是从心底里拒绝自己的,可自己终究将她娶了回来,并且自认为将她呵护在掌心,然后这一刻,当她再次可怜兮兮的缩在那一角,眼神里满满的是对自己的否定,真的是自己做的不够,还是她的心有所保留?
“若胭……”
“你不要碰我!云懿霆,你像个疯子一样!”若胭哭喊。
疯子?自然不会如你所愿温情脉脉了?
若胭的话不偏不倚扎在云懿霆心里,他冷笑一声,转过身去,披衣,径直出去了。
“晓萱,服侍三奶奶。”
☆、悔意
“不许进来!谁也不许进来!”
若胭哭着喝止,茫然藏身在被子里,感受身上传来的火辣辣的疼痛,像一把把锋利的匕首扎入,疼得难以忍受,更让她不敢想象的是云懿霆的态度,以往的他要么妖娆缠绵,要么冷厉如刀,却是第一次像一只饥饿、凶猛的虎,要将自己一口吞下,这样的云懿霆是陌生的,令人害怕的,害怕到除了哭,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晓萱没有进来,云懿霆又折回来了,周身的煞气已然尽退,满脸的怜惜和歉疚,若胭一看见他就猛然抖了一下,使劲往后挤,哭道,“三爷,你放过我吧,我真的很疼。”
云懿霆步子一滞,轻轻的喘了口气,小心的坐到床边,试探着伸出手,柔声道,“若胭,过来,我帮你上药。”
“不,我想安静,三爷,你走开……”
若胭剧烈的摇头,眼泪飞洒,此时此刻,自己真的不想见到他,却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见一条影子欺身而近,紧接着,意识模糊,什么都不知道了。
沉沉一觉,再醒来已是次日,若胭仍觉得昏昏沉沉,下意识的以手揉太阳穴,旁边多出来一只手,恰好也帮她按摩,轻柔适度,冷暖正好,若胭愣怔片刻,清醒过来,脑海中倏的闪过一幕,随即像是见了鬼一样往后闪躲,却被牢牢束缚,“若胭,别躲我。”云懿霆的声音沉甸甸的有些悲怆。
若胭没有说话,心乱如麻,僵直着身体发呆。
云懿霆轻声哄道,“我以后再不会了,乖,不怕,不怕。”他轻柔的抚摸她的背脊,试图让她放松,结果适得其反,若胭绷得更紧,云懿霆无奈,只好搂住了不动,这才感到怀里的身体慢慢柔软。
熟悉的怀抱,熟悉的温度与气息,让若胭又迷茫起来,不知哪一个云懿霆才是真的,恍惚之间只是做了一个梦,梦醒,他依然是他,从未变过,可是梦里他为什么会那么可怕,像魔鬼一样撕裂她的身心,埋首在他胸口委屈的泪涌。
“三爷,你怎么了,你变得好吓人。”
云懿霆压制住心潮澎湃,低喃,“若胭,你记住,你心里只能有我一个人,不许有别人,一丝念头也不许有,从你认识我,就注定是我的,永远都不要有别的念头,我答应过你,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你乖乖的在我身边,一心一意,一心一意……”
若胭心里苦涩,不知他究竟又抽了哪根筋,稀里糊涂的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自己早已经成了他圈养在笼中的雀儿,成天儿围着他转,何曾还有半点别的念头,可他仍不知足,要求越来越苛刻……
相互依偎了不知多久,云懿霆才小心的道,“若胭,起来喝汤了。”
又是喝汤!
“不喝!”若胭扭过身去,也不知他唱的哪出,这一个月来,天天喝汤,虽然每天的汤都不一样,也足够自己喝腻了。
“最后一次,明天就让晓蓉不炖了。”云懿霆拉过她的手,不动声色的将手指搭在她脉搏上,微微一笑,又柔声哄劝,“乖,明天绝对不喝了。”
若胭闷闷的“唔”了声,算是应下,日子还是要过下去,也许,自己还可以自我安慰,他的霸道总比凉薄要好。
云懿霆松一口气,小心翼翼的将她扶起,为她穿上衣服,目光在她身上一扫而过,肌肤上粉红色已经消退,点点伤痕仍在,触目惊心,不觉目光黯郁,扶她下地。
初夏垂首进来梳妆,后面跟着几个小丫头捧银盘的捧银盘,捧面巾的捧面巾,还有各种洗漱用具,一溜儿排成一排,肃容等候,云懿霆仍如往常旁观,只是不见惯有的愉悦与欣赏,目光凝重深邃,初夏满腹的话也不敢做声,沉默的为若胭挽了个坠马髻,耳后那两排的血痕让她梳子一顿,却没出言,飞快的看了眼镜子里若胭懵懂的表情,继续盘发,却是有意将那发髻梳的松些,用些许碎发稍稍遮掩住伤痕。
随后洗漱完毕,云懿霆起身挽她入餐厅,先见了她喝下参汤,才容许进食,饭后,见她依旧神色倦怠、行动吃力,又扶进内室,柔声道,“可还疼着?要不再睡一会?”
若胭摇头,“不想睡,我歪一会,你出去吧。”
云懿霆眸光一黯,静看她片刻,又道,“热水沐浴,可能舒服些。”
若胭一听就绷直了身体,警觉的拒绝,“不,不沐浴!”
云懿霆握住她双手,微微用力,软言哄道,“乖,浸泡一下,就不疼了,我不动你,不再伤你。”不等若胭说话,就吩咐晓萱准备热水。
若胭不安的盯着他,觉得他像个危险的炸弹,不知何时就会在自己身边爆炸,可又丢不出去,只好提高警惕。
不多时,晓萱在门外禀道,说是热水已经备好,若胭瞬间竖起盾牌,探首喊“初夏”,却被阻止,“我帮你。”伸手已为她解开外裳,动作虽轻柔,却坚定不可推却,若胭心慌意乱的往后退两步,又被拉过来,只能胆颤心惊的由着他摆弄。
身体徐徐入水,温热刹那间浸裹全身,温柔的纠缠进寸寸肌肤,通达四肢百骸,与血液一起加速窜流,流经的每一处,都舒服到令她昏昏欲睡,原本身体由里而外的痛楚都在无处不在的热流包裹下一点点减轻,云懿霆托着她,手掌轻柔的抚过她的身体,为她抚触按摩,直到水温渐凉,这才用毯子包裹里又抱回床上,上了药,又穿好衣裳,并没有过分的举动,若胭这才瞧瞧松口气,下一瞬间,却又猛然被抱紧,那人将头压在自己肩上,气息微喘,一动不动,良久,才缓缓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