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还指着闵嘉芙,“周家的人你该都认识的,你姐夫是大爷,周家二爷你就是三房的那位爷,你应该也是见过的。”
大家低声惊呼,都去看闵嘉芙,却见闵嘉芙脸色惨白,神色很是恐怖。
若胭吃了一惊,忙问,“嘉芙,你怎么了?”
话刚落音,就见闵嘉芙突然哭了起来,“他怎么能这样?他怎么能这样?”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叫大家都糊涂了。
若胭猛地意识到什么,赶紧帮她擦去眼泪,提醒道,“嘉芙,你操这个心做什么,闵、周虽然是亲家,他们三房的事,也牵连不上你。”
闵嘉芙听了,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失态,咬着牙收了泪,仍是哽咽道,“二房三房虽是分了家,终是一家人,却叫我姐姐脸上难看。”
这样一说,大家恍然大悟,围着她开始安慰,梅映雪也抱着她的胳膊娇滴滴的说了一番,又向柳小姐道,“这消息是哪里来的?真也不真?既说她们不清不白,可有什么凭据被人抓住?”大家也都纷纷想问。
柳小姐道,“这是她自己对我说的,还能有假,她们是上元灯节认识的,上次去周府赴宴,她们就约好见面,只是最后不知为什么却没见着,许是因为齐王中毒之事,周二爷在前厅走不开也未尝可知,后来他们又偷偷见了几次,相互都交换了信物,前几天见面时被周府一个婆子看见了,报到三太太那里去了。”
若胭暗暗乍舌,想不到这柳小姐还是个大胆追求爱情的女子,突然想起那天在周府,自己和归雁从花园往戏园子走,见张小姐站在一棵树下左顾右盼,心神不定的样子,莫不是就是在等周二爷,现在想来,原来是自己意外阻止了他们的那次约会,怪不得后来在云府,自己只提了一句,她就一脸惊惶。
“这么说来,周家和张家都知道他们俩的事了,大约这门亲事也要定下来了。”
梅映雪冷冷一笑,似不经意的在若胭脸上徘徊,道,“那也不一定,周家那样的门第,只怕看不上张家,要不然两人也用不着偷偷摸摸了,只怕这是张小姐的一厢情愿罢了,到头来,不过是自己被人耻笑。”
轻声慢语,似笑非笑的盯着若胭,若胭心中忽被拧的发疼,仍是笑容轻柔,自然知道梅映雪的每一个字都在暗指自己,却无言反驳。
大家听梅映雪这样说,都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因张、柳二人是公认的关系好,她的话没人怀疑,也有人笑问梅映雪,“倒是看不出来,三小姐这样小的年纪,却说得出这样大道理的话来,什么偷偷摸摸啊,什么一厢情愿啊,怎么像是深有体会呢?”
梅映雪就含羞绕道若胭身后,道,“映雪年纪小,哪里知道这些,自然也是听说的,姐姐们倒来取笑我,二姐姐,你是我亲姐姐,可要护着我。”
若胭心中一寒,暗道梅映雪好利齿,也只好笑笑,并不想说些什么让她难看,却见闵嘉芙一脸灰败、失神寡欢的模样,与先前的欢喜劲儿判若两人,正要说些什么,就赶紧身后一空,回头看梅映雪已跑开两步,“四小姐和七小姐来了。”
大家都被她的声音带过去看,果然见花团锦簇的一群人拥簇着两顶轿子来了,闵嘉芙勉强笑了笑,也随众人过去,若胭拉住,轻声道,“嘉芙,你的心事不妨尽快告诉闵太太,闵太太极疼爱你们姐妹俩,自然是谁也不许伤心的。”闵嘉芙的心事,她不过猜测而已,在没有挑明之前,也只能委婉的劝说。
闵嘉芙闷闷的看了眼她,倒是倔强的笑了笑,反而对若胭道,“我没事,刚才不过太震惊了,你说的对,周家三房的事,与我姐姐何干?”说着,拉着若胭的手笑嘻嘻的前行。
若胭不禁迷糊,莫不是我猜错了?
轿中下来两人,竟是云归瑶和云归雪,两人都经过刻意的装扮,尤其是云归雪,一袭娇艳的粉纱衣裙,用五彩丝遍绣月季与蝴蝶,倒很是应景,两人一下来,就被群星拱月般围住赞美。
云归雪却眼尖,一眼就认出人群外围的若胭,扬声笑起来,“哟,梅家二小姐也来了?你不会是在等我六姐姐吧?六姐姐来不了,你只怕是等不着了。”
☆、劫色
若胭没理她,心里早就知道归雁不会来,谁不知道云三爷和归雁兄妹情深,云三爷还在床上“躺着”呢,归雁怎么会自己跑出来赏花?只是这样一比较就有些可笑了,四小姐云归瑶也就罢了,她是三房的,情分难免疏远些,七小姐云归雪与云三爷虽不是一母所生,好歹都是二房的,兄长卧床不起,她倒能邀朋游玩、尽情赏乐,无疑与闭门不出的归雁形成鲜明对比了。
云归瑶倒是冲着若胭友善的笑了笑,叫了声“梅二小姐。”
若胭自然也客客气气的向她行了个礼,转身自去摘了朵开的正好的月季,凑到鼻尖嗅。
初夏笑道,“二小姐要是喜欢,不如多摘些带回庵里,用水养起来,可数日不凋。”
若胭摇摇头,“算了,菩萨面前众生平等,我要是摘了花还大模大样的摆在菩萨面前,菩萨还不被我气死。”
云归雪见若胭冷淡她,旁人也并不附和自己,有些气恼,接着又道,“你们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来晚了吗,昨天夜里有刺客刺杀我三哥——”
若胭闻言心惊,手一抖,月季花脱手掉落,她怔怔的望着云归雪,心里乱成一团,却一个字也没问。
初夏飞快的将花拾起来又塞回她手里,不动声色的挪了挪身,恰好挡在若胭和众人之间,轻声道,“二小姐,奴婢觉得旁边那朵花也挺好看,要不也摘下吧。”
若胭木然点头,脑子里乱乱的想着,他不会死了吧?转身却听身后乱糟糟的一片,大家都在催问结果如何?
慢慢的往花丛走,坚持不回头,却忍不住竖起耳朵听,只听云归雪咯咯直笑不肯说,分明故意卖关子,好在云归瑶开口了,“三哥福大命大,非但性命无忧,反而因祸得福清醒过来了。”
这个消息让一群小姑娘惊呼,纷纷问她,“怎么会这样呢?”
云归瑶道,“听说那刺客要杀我三哥,不想意外疏通我三哥后脑的淤血,三哥便清醒了。”
听到这句话,若胭突然失笑,暗骂自己就是个傻子,适才居然被云归雪的一句话给吓住了,自己不是早就知道云三爷是假装的吗,以他的身手,又怎么可能轻易被刺杀,只怕这“因祸得福”也不过是他早就安排好的一幕戏,用以推动剧情吧,要是没有刺客这一意外,他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自然苏醒呢?
仿佛突然之间卸下千斤重担,顿感一身轻快,若胭快步到花丛,灵巧的将一只鲜红欲滴的月季摘在手中。
此时,又听云归雪傲然道,“太子得知我三哥醒来,立刻就赶过来了,还特意从太子府里挑了两个得力的侍女过来,专门服侍三哥起居,我三哥是为了救太子才昏倒的,连皇上都说,我三哥对太子有救命之恩。”
柳小姐笑道,“云三爷与太子走的近,京中是人人皆知的,听说太子可送了云三爷不少美姬侍女,云三爷都是照单全收,这两个侍女大概也是太子的美意了。”
其他人都掩嘴笑了起来,大约没有长辈在场,这些平素都一派端庄淑女模样的小姐们围绕云三爷的艳事叽叽喳喳的聊开了,一个说云三爷与太子经常互送歌姬,一个说云三爷另有别院用于金屋藏娇,也不知她们从哪里听来如此多的传闻,竟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叫人不得不信。
云归雪只嘻嘻直笑,云归瑶有些讪讪,却没有劝止。
若胭静静的听了一会,茫然无绪的捏着手里的月季把玩。
初夏默默的陪在身边,看花瓣从她指尖一片一片的飘落,忍不住提醒,“二小姐,花都秃了。”
若胭一怔,回过神来,讪讪一笑,觉得阳光实在太烈,扎的自己头晕目眩、浑身直冒汗,许是身上的伤尚未痊愈,站的久了又全身疼痛起来,索性将闵嘉芙拉倒一边,“嘉芙,我有些累,要先回去了,你是与我同归,还是再玩赏一会。”
闵嘉芙央着若胭再多玩一会,初夏赶紧解释,“二小姐身体未愈,恐怕又病起来,已经日近中午,不宜逗留了。”
闵嘉芙再看若胭,果真一脸苍白虚弱,也不再挽留,说自己还想再玩,便让她还坐着闵府的檐子返回,吩咐几个婆子随行,若胭谢过,再去向其他小姐请辞,大家也都是几句客气话罢了,连梅映雪也只说了句“那我在家等二姐姐回去再玩”,倒是云归瑶真诚的说道,“梅二小姐请多保重身体,我回去也会与六姐姐提及你。”
若胭笑道,“请四小姐只说若胭一切都好。”
云归雪却冷笑,“六姐姐忙着照顾三哥,估计也没有工夫问候梅二小姐。”
此时,只怕任谁都看出云归雪不待见若胭了,只是两人身份悬殊,谁也不便说什么,闵嘉芙皱了皱眉头,终是没有说话,若胭倦倦的笑了笑,并不理会,转身便走,一上檐子,就昏昏入睡。
不知迷糊了多久,忽闻耳畔传来一声惊呼“混帐!不许靠近!”竟是初夏的怒喝,紧接着,就感到檐子被猛地落在地上,晃得她昏头转向,揉着太阳穴睁开眼睛一看,暗呼倒霉,怎么叫自己遇上流氓劫道这种土掉渣的桥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