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懿霆“哧”的一声笑出声,赞道,“真聪明,如今,太子府的人都知道,孟彩衣名投太子,实为赵二的暗探,假借太子试探一事,图谋刺杀我而栽赃太子,可惜,计划失败反被杀死,自然,我为了有所表示,必须为救太子落马。”
若胭道,“她也算是被你反将一军,自取灭亡了,只是,你不是重伤昏迷了吗,怎么好的这么快?”
就算是苦肉计,也该受点苦吧,要不,黄盖当年被打的多冤啊。
云懿霆轻轻的捏了捏她的小鼻子,笑道,“谁说我伤好了?回去我也得再躺着睡觉去。”
“啊?”若胭瞪目结舌,立刻明白,不仅自己,就是天下人都被这个家伙骗了,不过,总感觉自己漏掉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隐约记得孟彩衣曾提起一个人的名字,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云懿霆看她瞪着大眼无限可爱的模样,顿感心情畅快、跃跃如飞,又探手搭在她手腕上,若胭下意思的想抽出,突然想起上次被他抓住手腕之事,就不再抗拒,云懿霆见她不躲避,又恢复了素日的轻浮,俯下身轻声道,“听晓萱回来说,你很担心我,于是我就过来看看,你瞧,我可是不顾自己身负重伤赶过来看你的,又为你诊脉,你该如何谢我?”
一听这话,若胭毫不犹豫的缩回了手,冷冷的白了他一眼,“别,我可当不起云三爷的大恩,云三爷大概是做惯了这样夜入闺房的事,连重伤期间也不忘本性,还是小心被人看出端倪为好,不过呢,云三爷要是真想收些回报,我倒有一句话奉劝云三爷,请云三爷好好养伤,养好了身体,自然还可以风流如故,那些打架斗殴的好兄弟、强抢□□的好仆从、千娇百媚的小娘子,可都在等着云三爷呢。”
云懿霆脸上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随着若胭的话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僵硬和阴沉,气氛微妙的转变,空气中的尴尬和紧张呈细胞分裂式增多,若胭也意识到自己说话过分了,满脸通红,要不愿就此低头道歉,只好垂下眼睫,轻轻的咬着下唇,倔强的与他对峙着。
“睡吧。”
最终,云懿霆轻轻的说,伸手在她身上一拍,一眼不移的看着她迅速沉睡,站起身,一晃身便消失了。
☆、温情
若胭醒来的时候,日光正好,铺满一屋子的金光,明亮得不真实,仿佛不久前月色下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南柯一梦,从来没有真实存在过,那个怀抱,那只手,那张脸,那些话,还有那心跳那气息,都被阳光剪碎、零落,可为什么感觉依然这样清晰?
初夏扑到床前,喜极而泣,“二小姐醒了,可觉得好些了,二小姐这一觉睡的久,奴婢该死,夜里守着二小姐,也睡着了,醒来天都亮了,吓死奴婢了,幸好二小姐无恙。”
“没事,你也累了,也该睡会。”
若胭轻轻的说,心知肯定是云懿霆点了她睡穴,这才昏睡不醒,只是想起那个人,就不由自主的抬手,小心的抚上脸庞,就像昨天夜里,他的手指如此轻柔划过,心里就涌起一种说不出的滋味,百般苦涩。
初夏见她抹脸,忙道,“二小姐放心,都已经消肿了,只有一点点印记,明天也就好了。”
又翻起她的衣裳和袖口一一看过,“伤痕都轻了许多,太太的药真有效,二小姐忍着些,过几天就不痛了。”说着宽慰的话,自己却先哭起来。
若胭微笑的劝她,“这有什么好哭的,我不是没死嘛,你不也说了,过几天就好了,来,扶我坐起来。”用手撑着,试图自己起身,桌子上放着一只木盒,里面只有几个药瓶和一个络子,暗香笺不见了,就连另一整盒香芋饼也不见了。
初夏一把按住,嗔道,“二小姐可不能乱动,太太吩咐过,一定要躺着,要不,会落下病根,以后时常腰背痛。”
若胭莞尔,心道,又不是坐月子,哪里就那么娇气了?到底由着她又躺下去,问,“初夏,你说说昨天的事。”
初夏闻言,脸色一黯,低了声音,将自己的所见所闻细细说了一遍,又道,“太太昨天比平时很不一样,奴婢当时一心惦着二小姐,并没多想,后来回忆,越想越觉得太太像是变了一个人,”
见若胭正认真的倾听,并没有任何的不悦和质疑,就接着说,“太太向来清静温和,说话做事都淡泊冷静,奴婢从未见过太太大声说话,昨天说的话,奴婢至今都觉得心惊,方妈妈来阻拦,太太还一把将方妈妈推在地上,自己撞开了门。”
若胭惊异的听着,亦觉得难以置信,若说只对方妈妈说那句“我第一个杀了你”,也还勉强能接受,情急之下,说句重话也不意外,就是推开方妈妈这一动作,更多的反而是觉得方妈妈有故意跌倒的嫌疑,绝对想不到杜氏哪里来的神力,竟然可以撞开门,一向柔弱、礼佛、汤药不断的半老徐娘,也可以有这样强的爆发力,她这几十年忍辱负重学来的如来神掌么?
电光火石间,她想起云懿霆的话,“这是军中最好的伤药,普通兵卒小将都没有资格用的上,只有品级足够的将帅才有”,一个身居内宅的妇人为什么会有军伍中的伤药?忽又想起上次梅承礼挨打流鼻血,自己也从东园拿了不少药,其中就有伤药,这些药究竟什么来历?杜氏隐藏着什么秘密?
“太太这是疼我,我会记得太太的好……”
若胭轻轻的说,将话题岔开,“回头你去看看太太,太太那样为我出头,只怕又惹了老太太和老爷不悦。”
初夏听罢,倒笑了起来,“奴婢险些忘了告诉二小姐,太太一早就过来看了二小姐,只是二小姐未醒,就叮嘱了奴婢几句又走了,太太说,等会二小姐醒来,要是觉得好些,能挪动些身体,就去告诉她,她已经安排好了,带着二小姐去半缘庵住一段时间,那里清静,也适合养伤。”
“果然如此么?”
若胭喜上眉梢,顿时感觉身上也不那么疼了,经过昨天一事,自己也实在不愿在这里呆下去,虽然去庵里也不是长久之计,能躲开几天也是好的,也不知道现在满府里都风言风语成什么样了,大约出了这个院子就能被各人的眼色杀死吧,想了想,还是试探着问初夏,“你早上出去了没有,府里都传来什么闲话?”
初夏垂下头,脸上有忿忿之色,“奴婢去了厨房吩咐佟妈妈熬药,听了些闲话,说二小姐得了云府的青眼,忘了自己的身份,当众羞辱老太太、欺凌三小姐,很是泼辣……多是这些话,见奴婢去了,便不作声了,二小姐也不必放在心上,奴婢虽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也相信二小姐断不是这样的人,太太也不信的。”
若胭笑笑,她自然是不在意这些嚼舌根的,只是纳闷,怎么不是说自己与男子不清不白、私相授受吗?
张氏果然是要脸面的,也知道孰轻孰重,勒令郑姨娘和梅映雪缄言了,如此,大约连杜氏也不知道实情,这样倒好,终究免去了自己的尴尬,又想起章姨娘来,自己记得当时章姨娘在门外边哭边求变磕头,甚至伤心昏倒,不禁对这位至亲姨娘又是感动又是心痛。
“姨娘昨天昏倒,额头又破了一块皮,亏得太太请了大夫来,施了针,又抹了药,这才没了大碍,早上也来看过二小姐,只是二小姐还睡着,春桃和秋分又扶着回去睡下了。”
如此才好,若胭放下心来,又问了梅承礼和梅映霜,初夏说,“昨晚二小姐睡下不久,四小姐亲自过来了,陪着坐了好一阵才走,见二小姐伤重,哭得很伤心,还是来喜劝了回去,大少爷没来,让如意过来的。今儿还没来人。”
若胭点头,心里又记下两人的好来,过了一会,就见章姨娘带着两个丫头都来了,一看见若胭就失声哭起来,倒叫若胭和几个丫头好一顿劝,这才慢慢的止了哭,仍是哽咽道,“姨娘是个没用的,保护不好二小姐,平白让二小姐受这等罪,姨娘是恨不得自己一头撞死,只求能换的二小姐平平安安、顺顺当当的。”
若胭看她一脸的憔悴泪容,额头包着纱布,印出深红的血迹来,比起上回摔伤还要严重些,因不久前被方妈妈下毒,腹泻失调,身体才堪堪恢复,这又为自己受了刺激,也忍不住哭,“姨娘这样说,是要女儿无地自容了,都是女儿任性不懂事,才总让姨娘跟着受惊受苦,女儿以后只老老实实的,姨娘也好过几天安生日子。”
母女俩都哭成一团,丫头们只好继续哄劝,好一阵后,才各自收了泪。
章姨娘用帕子拭了拭眼角,埋怨道,“姨娘就算没什么本事,二小姐也不该凡事瞒着姨娘,昨天二小姐出了那样大的事,姨娘竟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要不是佟妈妈去中园送饭时发现不对,跑来告诉姨娘,姨娘不知道还要到什么时候才知道。”
若胭忙陪笑,“并非女儿故意不说,只是事出突然,哪里能未卜先知告诉姨娘呢。”
初夏也赶紧赔罪,“这是奴婢的过失,奴婢一时慌了,竟忘了和姨娘说,是奴婢该死。”
章姨娘含着泪道,“也怪不得你,要不是你昨天四处找大少爷和四小姐,又跑出府去找来太太,还不知道二小姐要多受多少苦呢,你向来是忠心二小姐的,什么事也都听二小姐的,只是昨天一直不回来告诉我,果真没有一点二小姐的意思,要故意瞒着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