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锦衣卫的回应响亮,京都城中寂静的夜里尤为清晰。
双竹苑中,楚幽幽心绪不宁地踱着步,乍闻这一声响传来,心里咯噔了一下,对坐在桌子旁一直看着她沉默不语的楚怀浩问道,“三哥,你说七哥和子玉他们今晚应该没有危险的对吧?”
楚怀浩也不知从何说起,锦衣卫的任务向来隐秘,不隐秘时便是有官员需要落马的时候,今晚有没有危险,他略知一点内情,毕竟如今他的七弟楚怀宇便是锦衣卫的一员,可这却不好告诉幽幽,说了也无济于事,只能徒增些忧思罢了。
“你且放宽些心,锦衣卫的能力你我皆知,从未失手,而且今日是晋王亲自领队的任务,他可是了空大师的高徒,不会有事的。”楚怀浩如此温言。
“可是,我总觉得心绪不宁。”楚幽幽皱眉。
“那是因为你太在乎了所以紧张,别担心,很快就好了。”见他这么说,楚幽幽也只能暂且放下一颗心来。
实际上,太傅府里的情况说不上好。锦衣卫的人可说是毫不费力就撞开了太傅府的大门,而后便见正院里一列列的侍卫和黑衣蒙面的死士持剑严阵以待,高太傅一人则端坐在正厅里头,看向外面,倏忽就和皇甫瑜的视线对上了。
“王爷来了。”高太傅沙哑着开口。
“太傅应知本王来此的目的,也应该明白本王和锦衣卫的能力,你逃不脱的,还是配合的好,你说呢,老师?”皇甫瑜淡淡的开口。
“哈哈,说起来老夫也许久没从王爷口中听得一声老师呢,没想到,到了临头还有机会听这一次,也不枉老夫教你们一场了。”
“太傅既然如此重师生之情,应知一视同仁,何况皇兄如今早已是皇上,你这又是何必?”皇上认为高太傅是一直站在大皇兄和二皇兄那边的,皇甫瑜却不这么认为,太傅此人若是如此偏执之人,恐怕先帝第一个便饶不了他,也不会让他教导他们兄弟几个这么久。
“忠义难全,可血脉也难断啊!”高太傅一时间悲从中来。
皇甫瑜想到高太傅唯一的玄孙,看来是被胁迫了么,无言。
“老臣愧对先帝啊!老臣这便向先帝谢罪去了,还请王爷留我高家一条血脉!”说着从袖中掏出一柄匕首往心窝中一插,血色蔓延,血腥中夹杂着甜香的味道四溢,太傅府上严阵以待的侍卫死士却像被打开了开关一样,血红了眼,挥剑朝皇甫瑜和锦衣卫刺去,厮杀展开!
这便是诱饵?!训练了死士,在高太傅身上下了引子,死士侍卫身上也应该种了蛊或被下了药,甜腥之气唤醒了他们身体里的嗜杀血性,至死方休!高太傅应对引子一事并不知情,可怀王却显然对他很是了解,明白他最终只会以死谢罪,因而设了这个局来,甚至猜得到皇甫瑜明知有危险也会前来,一点都不担心计划会落空!这环环相扣,就不知还有什么!
这些侍卫死士的变化,落在在场的锦衣卫的眼里,是何等的诡异,令人胆寒,却也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精神来应对!
“杀!”
一声令下,太傅府便成了修罗场!侍卫死士的诡异显然超出了晋王和锦衣卫的意料,他们不仅变得嗜杀,而且变得麻木,不管是受伤也好,断臂也好,都不能阻止他们攻击,没有手了就用咬的!只要生机没有断绝,他们就依旧存在着攻击力,就是一种威胁,这让皇甫瑜不得不下达格杀勿论的命令!
厮杀一直到戌时过半方才结束,在后院里,晋王找到了畏缩在一起的太傅府家眷和家丁,一律收押回大理寺天牢,地方不够的则在京兆尹地牢。
忙于抓捕和清理现场的皇甫瑜没有发现,他以及个别锦衣卫心中烦躁的思绪,似乎方才的一场厮杀中狂躁的杀意还未平复,而这些人,包括他,都是在方才的厮杀中一时不察被咬了的!看来,这诡异的死士恐怖之处依旧超出了皇甫瑜的想象。
一切处理妥当,一干人等收押,太傅府查封,踏着夜色,皇甫瑜进了宫向德庆帝禀报。
“太傅他,如何了?”皇上问。
“也已自裁。”顿了顿,皇甫瑜又道,“太傅望皇上看在曾经的师生情分,留高家一条血脉。”
“可问明白因由了?”皇上淡淡的问。
“是,亦为高家血脉而起。”而后又将高太傅玄孙自幼体弱活不过六岁之事说出,西蜀之地多名医奇药,怀王用保住太傅玄孙一命来胁迫他。
皇上默,许久方才开口,“既如此,便留太傅玄孙吧,贬为庶民,至于能不能活得长久,便看他造化了。”
“是!臣领旨。”
“怀王呢?”
想起最新的消息,皇甫瑜脸色一沉,“戌时一刻已离京,臣已派人前去追踪。”
“如此仓促,选择太傅抓捕的时机,怕是不简单。”皇上沉思,又问,“幽王那里如何了?”
“暂无异动。”
皇上这次是真的不解了,即便太傅落马,可也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怀王和太傅有关,他大可继续留下来看戏,或者谋求机会,如此迅速撤离,显然是早就计划好了的,就是这计划连晋王也不知,可就掩藏得够深了。
“太傅毕竟是朕和一众弟兄的老师,虽有过,但……明日安排幽王、宴王去见他最后一面,朕喝大皇兄也许久未见了。”皇上的直觉,怀王的撤离和幽王有关,便决定亲自去会一会幽王。
“臣领旨!”皇甫瑜明白皇上的意图,应了。
皇上看着底下的晋王,虽然因为穿着紫衣的关系看不出来,可身上隐约的血腥之气他还是闻到了,“子玉的伤如何了?宣太医来看一看吧!”
皇甫瑜经历过多少战斗,受过多少次伤,自然没把这些小伤放在眼里,除了被咬的手腕似被灼烧之外,并无异常便拒绝了皇上的提议,“谢皇兄,些许小伤,不足挂齿,毋需动用太医院医正了。”
看着亲弟弟还是一如既往的拒绝,皇上却不像往常一样随他,“你若是真的看重楚家小姐,便瞧一瞧吧,可莫让她焦急伤怀了。”
皇甫瑜看了一眼烧得慌的左手手腕伤口,最终还是点了头,“如此,便有劳太医院医正了,谢皇兄!”
“嗯,刘安,去宣太医院陈院正来。”
“喳!”
太医院院正陈琦替皇甫瑜查看过后,倒是没看出什么来,只是些皮肉伤罢了,对于手腕处的咬伤有灼烧感也甚为不解,联系到晋王所述的死士怪异支持,倒是慎重,给了他清毒的药丸,建议皇甫瑜每日让太医把脉查看一遍,以观后效。
皇甫瑜皱着眉头看着咬伤之处,听着陈琦的提议,甚是烦躁,待陈琦说完后,皇上唤了他几回方才回过神来,皇甫瑜搪塞了一句在想事情想得入神了,实则却直觉有些不对劲,可也说不上来是什么。
西蜀苗人擅蛊擅医毒者众,看来得小心为妙!也不知师傅和师兄何时到京。
又向皇上申请了太医院的协助,那些诡异的死士侍卫恐怕仵作查不出什么来,太医院的医正们或许会有所发现也未可知。
出了宫,皇甫瑜想着楚怀宇临别前对他说的,楚幽幽对他的担忧,心中一暖,改了方向,先去看过楚幽幽再去大理寺处理太傅一案之事。
双竹苑里,皇甫瑜从窗户间跳进楚幽幽的闺房,正看见春芽在替楚幽幽梳发,而她则穿着简单的中衣坐在梳妆台前。
春芽被突然出现的皇甫瑜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忙捂住嘴巴把那将要吐口而出的尖叫憋住,楚幽幽挥了挥手让她下去,春芽虽觉不妥,可也不敢违背小姐的意思,而且皇甫瑜也不是他能反抗的,于是悄无声息的退下去,守在门口防止其他人进来,同时留意着房中的异动。
楚幽幽拿着梳子梳了两下发尾,随意编了一束发辫,便看向皇甫瑜,“你这身上都是血腥气,可有受伤了?”
皇甫瑜知道她作为一名医者,对血腥气甚是明锐,因而也不隐瞒,“只是皮肉伤而已,太医已经看过了,无碍。”
闻言,楚幽幽松了一口气,“我听七哥说那太傅府上的死士有些诡异,还会咬人,你有没有……”
皇甫瑜看她担忧,只好撸起了袖子,把咬伤的伤口给她看,“瞧,一点小伤罢了,你别担心。”
楚幽幽拉着他的手腕,凑近一看,的确是皮肉伤,只是这窜入鼻腔之中的甜香又是何故?忙把脉,只听他的脉息有些急了,他们练武之人脉搏较之常人来得更稳健缓慢一些,如今倒是反常。
“你可有觉得不适?你身上的甜香又是何故?”既然遇到了,楚幽幽便不能置之不理,何况这还是关乎皇甫瑜的。
“甜香?”皇甫瑜一愣,他并未闻得丝毫气味,这是何故?想起高太傅死后血染长衫,血腥气中散发的甜腥之气,顿时眸色一沉。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僵尸?作者君浮想联翩~~~
☆、进展
“甜香?”
“对,腥甜的那种,很奇怪。”楚幽幽不解。
皇甫瑜思索片刻,把高太傅还有那些死士的诡异之处详细说了,把太医的话也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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