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隐约记得,当初自己想借立鹃的事搞垮蒋轩,安乐伯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吴夫人不得不将焦点放在立鹃身上。开始对她的来路有了疑惑……
梨春院里,立鹃才刚派人去请,陆清容一刻没耽误就赶了过来。
“可是身子哪里不舒服?”陆清容一进门,就关心道。
立鹃连忙摇头。继而让屋里的丫鬟们退下。
绿竹最后一个出来,回身关上门。守在门口。
立鹃这才开口:“太后娘娘刚才悄悄派人传来消息,吩咐我做事。”
陆清容正要落座,闻得此言,动作一滞。
立鹃接着说道:“让我想办法与康宁县主亲近。或是买通她身边的丫鬟,将这个放在她端阳宴入宫的礼服之中。”
语罢,立鹃从袖子里取出一个荷包。递到了陆清容面前。
陆清容接过来,只见那荷包比手掌略小了一圈。质地轻薄,大红细绸底面,周边以五彩金线所绣的花纹点缀,最为凸显的还是正中间那一对鸳鸯,水上双栖,栩栩如生。
“这是?”陆清容不解。
立鹃将那荷包拿了回来,亲自取出里面的东西,再递到陆清容眼前。
这是一个扇坠,半尺来长,一颗指甲大小的黄翡玉石,下面坠着杏黄色流苏。样式颇为简洁。
但这流苏的颜色,让陆清容心中一紧。
陆清容对大齐的禁忌再不熟悉,也知道这颜色靖远侯府的任何人都是用不得的,包括邱瑾亭这个县主在内,至于她母亲成阳公主是否能用,都不一定。
“你以前可见过此物?”陆清容谨慎地问。
立鹃明白她的意思,直接回道:“我是没在皇上身上见过。但我并不是御前侍奉之人,见识终究少了些。”
陆清容将那扇坠拿在手里,端详许久,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这却让她不由联想起今日的其他几桩事。
吴夫人一早先后去了奉宁殿和东宫。
随后,陆蔓玉把自己请去东宫,而太后又给立鹃安排了这么个任务……
这一切,最终都指向了邱瑾亭。
显然,她们是在算计邱瑾亭。
但到底是什么事呢?
倘若东西是皇上的,那放在邱瑾亭身上,对她们又有什么好处?
陆清容隐约看出来,这些日子吴夫人对邱瑾亭冷淡得很。但太后娘娘可是她的亲外祖母……是什么样的得失,才能让太后连自己的外孙女都要算计了?
“这东西我能拿回榆院吗?明儿个就给你送回来。”陆清容问道。
立鹃点头:“世子夫人请便。如今离端阳宴还有好几日,况且我也不确定是否要做这事。”
陆清容暂无头绪,也不好给她什么意见,只将那扇坠放入荷包,小心翼翼收在袖中,告辞回了榆院。
蒋轩去了武定侯府,与即将远赴漠北的崔琰和江凌一起吃酒,相谈甚欢,回到侯府,已经过了亥正三刻。
聊得尽兴,酒自然是没少喝,蒋轩走路明显有些飘,脑子也不甚清明。
踏入榆院,回想起方才席间的一幕,蒋轩甚至还笑出了声。
他和武定侯世子崔琰自小相识,又先后做过二皇子的伴读,还曾一同征战漠北,交情愈发深厚。故而,稳重温润如崔琰,也偶尔会讲几句玩笑话了。
比如今日,蒋轩随手拿出身上的帕子净手,旁边的江凌颇不以为然,只因与旁人相比,蒋轩在自己面前抖落那帕子的次数实在太多,他早已见怪不怪。
倒是崔琰见了那歪歪扭扭的女红,惊讶得不行,伸着脖子仔细观察过后,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不知这帕子,可是靖远侯府的丫鬟所绣?”
话到嘴边的“绣娘”二字被临时改成了丫鬟,只因崔琰觉得不大可能有这种水平的绣娘……
不等蒋轩回答,崔琰就接着问道:“不知这位可是读过书的?”
说完,他还面带揶揄地看了江凌一眼。
不知者不怪,蒋轩知道崔琰不过又是在打趣江凌那个选妻标准罢了。
蒋轩但笑不语。
江凌无奈摇头。
谁都没去接他的话。
崔琰纳闷,不明白江凌为何会露出少有的挫败神情,更想不通蒋轩这份得意又是从何而来。
第三百九十八章 识破
回了内室,看到陆清容这么晚仍未歇下,而是在等自己。
蒋轩唇边的笑意更深。
快步上前,竟是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陆清容贴在他胸前嗅了嗅,忍了一会儿才轻轻推开他,唤了丫鬟帮他更衣。
等蒋轩一身清爽地坐在她身边,手脚仍是不老实。
“可是只你一人喝多了?”陆清容问道。
“当然不是!”蒋轩手下的动作一顿,回道:“三人之中,我是最清醒的。”
陆清容微微蹙眉,也不知这话能不能信。
蒋轩见状,继而说道:“真的!我的心情好些,自然不容易醉!”
他隐约还记得,这是陆清容也认同的道理。
“你这样都算最清醒的,那明日武定侯世子岂不是要宿醉着出征了……”陆清容语气无奈,也有揶揄的成分夹杂其中。
蒋轩呵呵一笑,不再多言,手里的动作却不老实。
陆清容瞅他这架势,恐怕是没法谈正事儿的,转头瞥了一眼桌上放的荷包,想着只能明天再说了。
陆清容掰开腰上那双手,先扶了蒋轩躺下,正犹豫着自己要不要干脆躺在外侧算了。
蒋轩那厢冷不丁伸手一拉,就把她抱到了里侧。
陆清容已经躺好,蒋轩却仍不撒手。
他学着刚刚陆清容闻自己身上酒气时的模样,也似模似样地在陆清容身上嗅来嗅去。
“好香……”
陆清容只觉得他鼻子经过之处,像是挠痒痒一般,惹得自己忍不住扭动起来。
蒋轩没再继续,而是猛地用力,将她按住。
“别动。快睡觉。”他的声音略显沙哑,却警告的意味十足。
陆清容哪里睡得着。
蒋轩的鼻子还贴在自己颈间,虽说不再动弹,但单就那呼出的温热气息,也够她躁动难耐了。
陆清容瞪大了眼睛,琢磨着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难不成蒋轩和自己正好相反,喝了酒反而更消停?
这么一想。她的手不自觉向下探去……
未到终点。就被蒋轩先一步扯了回来。
以防她再不老实,蒋轩攥禁她的手,贴在自己胸前。先闭上眼,才颇为无奈地开口:“自己身子禁不起折腾,胆子倒是不小。”
陆清容总算明白过来,想起今日一整天强撑着到处走。着实不适合再做什么了。
只是没想到,蒋轩竟然也能忍住。
心中忽地一暖。陆清容难得这么听话地不再做声,老老实实任由蒋轩握着自己的手,缓缓闭上眼,渐入梦乡……
这一觉。睡得极沉。
隔日早晨,陆清容醒来之时,蒋轩早已神清气爽地从书房回来。等着和她一同送饭了。
陆清容没忘昨天的事,匆忙披衣起身。
接过她递来的荷包。蒋轩满脸疑惑。
陆清容连忙把昨儿个和立鹃在梨春院的对话讲给他听,还不忘说了自己的猜测。
“看样子,她们是要利用康宁县主达成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只不过,即便这真是御用之物,出现在她身上,又能如何?皇上与她再不亲,也算是她舅舅,她们还能做出什么旁的文章来?”
蒋轩不明所以,但这句“御用之物”还是让他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小心将荷包打开,取出了扇坠。
站在窗边,抬手在阳光下照了照,只一瞬,蒋轩就断定:“这东西,并非圣上之物。”
蒋轩指着那黄翡玉石和下面杏黄色流苏的联结之处,轻轻翻开,拿到陆清容眼前。
陆清容眯着眼睛仔细凑近了看,上面用极细的纹路刻着一个淡淡的字,颢。
“这字念什么?”陆清容顿感不好,立刻又问:“可是与景王有关?”
蒋轩点头,脸色十分不好。
“原来她们真正要算计的人,是二皇子……”陆清容只觉不寒而栗,“竟然连康宁县主都能牺牲吗?太后娘娘可是她的外祖母啊!”
蒋轩冷笑,感叹道:“那又如何?但凡与那至高无上的位置相关的事,什么骨肉亲情皆是过眼云烟。”
陆清容唯有叹息,仍不敢相信:“我还是想不通,为何偏偏选了县主?”
蒋轩替她分析:“上次补药的事,牵连甚广,吴氏一族首次受到了皇上的责罚,虽只是小惩,未曾伤其根本,但接连发生的太子妃被软禁一事,则让那些力推东宫的人再也坐不住了。”
“你是说,他们想把祸水引向二皇子,好让这动荡的局势恢复一些平衡?”陆清容试着问。
蒋轩点头:“因此,她们需要闹得越大越好,以求对二皇子造成无法挽回的打击。如此想来,自然是身份越尊贵,与皇家的纠葛越深越好。选择康宁县主,也就不稀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