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殊同心里美得很,整整衣襟,拿了把扇子出去晃悠。琢磨着薛娘八成是看上他了,方才那番话,谁都晓得什么意思。
他皱着眉头,拿扇子敲了下自个儿的额头,怎么就那么怂,要是把握好机会,直接上前一把搂住,没准儿这会儿都蜜里调油了。
跟没见过女人似的,府里那么多丫鬟婆子天天儿的见,有什么啊。
林殊同摸摸心口,还跳得厉害。走了半晌,仍是没瞧见薛娘,听着一群女人在一边儿笑,他听得脑瓜仁疼。
忽然眼睛一瞟,一男一女倚在桃花树下,林殊同眼睛一眯,瞧着那女子的身形尤为像薛娘,又看了看男子,个子比薛娘高出一头。他在心里呸了一声,谁这么没眼色乱往薛娘跟前儿凑。
林殊同大步走过去,还没到跟前,就认出来那男的是孟公子。他敛了眉头,站在薛娘身边儿,暗自比了比他跟孟公子的个头儿。
他不由弯了弯嘴角。
无视了孟公子给他递的眼色,嚷声说道:“今儿天还真不错,你也在这儿啊。”
这不是废话么,孟公子勉强笑笑,一边说话,一边示意林殊同往别处走:“啊,是。挺好的。”
林殊同像是没看见,仍是自顾自的说话,又低声问薛娘逛得累不累,要不要歇一歇。
薛娘看了看林殊同,又瞧了眼孟公子,唇边带着一丝笑:“腿还真是有些酸,许是衣裳穿得厚了,这会儿竟出了汗。”
林殊同看见她额头上的一层薄汗,把胳膊抬起来,宽大的衣袖遮住薛娘头顶的太阳。
又用另一只手指了指一处凉亭。那里让小厮守住,摆上了从府里带来的点心果子,就等着林殊同过去。
薛娘点了点头,随着他走。刚迈出几步,忽然停下来。林殊同不解,以为她变了主意,想要开口说话,就见她转过身子对孟公子说道:“孟公子一起来吧,到底是天暖和了,热得很,歇一歇才好。”
林殊同脸色一黑,这回轮到他给孟公子使眼色,孟公子同样当没看见,原本就打算去凑热闹,没想到薛娘竟主动提出来,脸上带着喜色,走了过去。
对着林殊同说道:“走啊,我也正好饿了,你让下人带了什么好吃的过来。”
凉亭里,薛娘坐在石凳子上,觉得阴凉些,脸颊也没方才热了。林殊同拿了一块点心想递给薛娘,又顿了顿,想唤小厮去拿。
结果慢了一拍,被孟公子抢了先,他拿着点心凑到薛娘身边,薛娘眼神透着拒绝意思,倒是没开口说话,离他坐的位子远了远。
孟公子碰了一鼻子灰,有些悻悻的。
林殊同笑着把手里的点心抛到空中,仰起脸张嘴接住。看着别处的桃花,在嘴里嚼着。目光偷偷看向薛娘,她也瞧着别处的山水。
他心里不由有些失落,忽然见她转过头,连忙捡了一块点心,像刚才一样吃了下去。
这回薛娘倒是瞧见了。她面儿上装作一副讶异的样子,心里早就笑开花。不知林殊同是怎么想的,活生生一个纨绔公子哥儿,这会儿扮上傻子了。
孟公子叹叹气,不知说什么。
一直待到傍晚,几人想着回去,薛娘来时雇了顶轿子,轿夫仍在等着,待会儿直接乘着回去就是。林殊同偷偷派小厮给轿夫几锭银子,打发他回去。
扭脸儿就对薛娘说送她去坐轿子的地方,等她走了,他再回去也不迟。结果到了那儿,却没了轿夫的影子。
孟公子仍缠着没走,刚想提出让薛娘跟他共乘一顶轿子,却被林殊同抢了先。他见薛娘犹豫着,心里一喜,凑过去说话,就见薛娘对林殊同点了点头。
眼看着那俩人上了轿子走了,孟公子瞥了轿子一眼,心中不屑。一个不被器重的长子,竟还有脸面出来争女人,什么玩意儿。
薛娘坐在轿子右手边,林殊同紧挨着她坐。原本她想往一边儿挪挪,后来放弃了这个念头。反正人设就是这样,倒还真方便许多。
谁知林殊同又紧张了,手心出着汗,犹豫着要不要握住薛娘的手。生怕万一她觉得他是登徒子该怎么办。
林殊同清清嗓子,端着架子说道:“今儿玩的可尽兴?”
薛娘低头软着声音说道:“桃花开的倒是娇艳,就是身子酸得很。”
林殊同听她语调娇嗔,不禁看了看,薛娘正巧抬头,双目盈盈,他一时怔住。薛娘勾起一抹笑,隔着衣袖握住他的手,轻声说道:“林公子可尽兴?”
林殊同眼睫动了动,沉沉笑了一声,伸手搂过薛娘,把她抱在腿上。轿子里空间狭小,二人紧紧挨着。
林殊同盯着她,眼神炙热,薛娘脸颊有些泛红,不由想低下头。却听见他粗重的喘息,薛娘抬头,林殊同眼里的欲.望已经藏不住了。
她垂了眼睫,等他过来。
半晌,光听见他喘气,什么动作都没有。薛娘又看了他一眼,两眼直勾勾的,额头上冒了汗。
她低叹一声,凑了上去,吻住他的唇。林殊同像是被点燃的柴火,搂着她的胳膊越来越紧,喘息声越来越急促。
二人分开,他又吻上薛娘的脖颈,用牙齿拨弄着扣子。薛娘使劲儿推开他,也是喘着粗气,眉眼染上一层娇媚。
她看了一眼林殊同,他被推开后攥紧了拳头,努力克制住,这会儿被她用眼神一勾,又失了神。
正要再搂住薛娘,就听轿夫在外面喊酒楼到了,随即将轿子停下。林殊同伸出来的手臂一僵,薛娘掩唇低笑,从他身上下来,弯腰出了轿子。
林殊同连忙把轿帘掀开,看着她走进酒楼,才让人起轿。回到府里,管家急色匆匆地迎过来,说道:“老爷已经找你一整天了,让你一回来就去书房回话。”
林殊同垂了眼睫,让人看不清眸子中的情绪,歪头笑了一声:“行啊,难得他老人家想起我来。”
又对小厮说道:“赶紧把金疮药备好,爷我待会儿就用得上了。”
说完也不看其他人的反应,迈着步子朝书房走过去。敲了敲门,里面响起带着怒气的声音:“进来。”
刚推门进去,就朝他扔过来一个笔洗,林殊同躲闪的及时没被砸到,在脚底下碎了。他跨过去,走到书桌前,喊了声爹。
林老爷坐在椅子上,神情严肃,眉间透着怒气,沉声说道:“你个不争气的,这才多少日子就花了家里多少银子。只知道花天酒地,胡吃海塞,正经事儿全没一件行的。”
林殊同低头应了一声。
林老爷瞧着他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更是火冒三丈,嚷声说道:“也不知上辈子做了什么孽,生了你这么一个逆子。”
林殊同看了看他,神情不解:“这话你问我做什么,我哪儿知道你做过什么孽。”
林老爷气急,冲着外面喊:“来人!”
进来两个护院把林殊同按住,林老爷让人把他拖出去打板子。这是林府的家法,若有人犯错皆是仗责。并没有逐出家门这一条,因着这个林老爷愁了许久。
林殊同被打了十板子,没人敢来搀扶,他独自一瘸一拐地回到屋里。小厮连忙打来清水,给他清理。又上好了药。手脚麻利,动作熟练的很。
小厮红着眼眶说道:“公子,你就服个软儿,别跟老爷顶着来了。这都矮了多少回板子,光是金疮药的瓶子都攒了一抽屉。”
林殊同趴在床上,一回身说道:“你攒药瓶子做什么,药上好了赶紧出去,这儿没你事儿了。”
听见门关上,林殊同展开眉头,自嘲地笑了一声。今儿老爷子只赏了板子,却没禁足。而且看着打的狠,实则就是皮外伤,破了皮青紫一些。估摸着是想他上了药就赶紧出门惹事儿去。
前些日子,他出去谈了笔生意,心惊胆战,跟做贼似的,仍是没避开老爷子。被发现后,几十板子下去,皮开肉绽,等伤养好了,却下了禁足的话。
直到前几日才能出门。
林殊同就弄不明白了,他家是招了什么邪,自个儿一个长子,而且是原配生的,怎么就落到这种地步。甚至怕他有出息,夺了小儿子的好。
若殊浩与他不是一母同胞,是个受宠的妾室生养,他还能找出个理由。如今却是怎么都捉摸不透。
正想着,就听见门响。林殊同一皱眉,以为是小厮又回来,喊了一声:“出去,说了这儿没你的事儿。”
脚步却往屋里来了,将门掩住。
抬眼一瞧,才发现是林殊浩。他穿着一身淡蓝色锦缎长衫,腰束玉带,整个人带着一股书卷气。
叹着气说道:“哥,你这会儿伤着了,还这么大脾气,对身子不好。怎么不让人给你熬些骨头汤补补。”
林殊同应了一声,尤为冷淡。林殊浩也没介怀,倒了杯茶递给他,林殊同似是没瞧见。他笑了笑,坐在床边,顺势把茶喝了。
“你若一直这样,爹的气怕是难消。不打算去认个错儿?”
又说到林殊同成天去酒楼的事情:“要不是你不争气,爹也不会将生意越过你,交由我来接手。你可知外面的风言风语,把我跟爹都传成什么样儿了?”
“这次的事儿,只是个引线。若是你争气些就好了,咱们兄弟俩一起将林家的生意做的红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