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又加上一句:“再说店里也没人。”
薛娘低声笑了笑,看着林殊同,眼里的媚意让他的心一颤,听薛娘说道:“公子雅兴,我就不便多打扰了。”
林殊同拿扇子的手一顿,眼见着她要走,又开口道:“这池子修的不错,白玉看着就别致。”
薛娘原已背过身去,又转过来,看了眼玉池:“我倒是不懂什么别致俗气的,只是听人说金子晃眼,铜钱腥气,银子煞白,就只好用白玉来填。没想到竟得了一句夸赞。”
林殊同方才掩饰着的情绪,此刻透出两分,连笑了几声,摇着头道:“还真是这样,本就活在俗世里,可偏偏去求大雅。”
薛娘看了他半晌,林殊同笑声停下来,神情有些微妙,薛娘忽然冲他一笑,低头行礼,转身又瞧了他一眼,朝后堂去了。
林殊同清清嗓子,眼直勾勾看着连着后堂的那扇门,对小厮说道:“咱回家。”
林府门前灯火通明,林殊同进了家门,来到正院儿就听见屋里笑声不断。他驻足站了会儿,小厮轻声叫道:“公子。”
林殊同呼出一口气,转身往自个儿的院子走:“明儿再去管家那儿要银子。”
小厮惊呼道:“还要?这还是月初,已经花了三千两银子了。老爷若是发了火,可……”
林殊同停住脚,回头看了眼一片祥和的屋子,说道:“我越是不争气他越放心,败的越多他就越心安理得。”
一大早拿了银子,就往酒楼去了。昨晚大堂的桌椅已经不见,林殊同挑了挑眉头,往楼上坐着去。吃了早饭来的,点了几碟糕点,一壶茶。
到了上午,昨天见过的人都陆陆续续地来了。他们瞧见林殊同都笑了笑,然后各自去坐着。孟公子仍跟他坐一桌,揶揄道:“既然是不过如此,你怎么又来了?”
林殊同斜他一眼,拿起一块点心塞到他嘴里:“多话。”
就这么坐了一整天,好不容易等到傍晚,薛娘又走到大堂。这回林殊同学聪明了,没到点儿就先扒住栏杆儿,看得尤为清楚。
然后看了眼周围的人,忽然觉得不舒服。身后还有人在拽他,他心烦地蹬了那人一脚。
竟有人下了楼,走到薛娘面前,想要攀谈几句。话里的意思尤为不正经,先前薛娘还能应付几句,见他越来越过分,当即沉下脸。
林殊同急着下去,又气得很。在桌上找了个茶杯,看准了朝那人的身后砸下去。
茶杯碎成了瓷片,吓得那人跳了一下。仰着头骂骂咧咧的:“谁扔的,别他妈敢做不敢认,哪家的王八羔子!”
林殊同下了楼,手里还拿着一个茶碗,冲着他身上砸过去。茶碗里还有水,湿了那人的衣襟,碎片溅起,划伤了脑门。
那人捂着脑门,指着林殊同骂。
林殊同走到他跟前,啐了他一口,看都不看他:“你可真有出息,仗着自个儿家里有钱到这儿撒泼来了。人家这地方可也金贵的很,单说这装潢,若是你自个儿出来做生意,都掏不起。”
那人上去撕扯林殊同,被一把推开,躺在地上道:“你来这儿装什么,但凡是上这儿来的爷们儿,谁想的不是一件事儿!怎么你反倒成了君子?”
林殊同笑了笑:“君子愧不敢当,就是觉得这儿菜好吃。昨儿我刚请大家伙儿吃了一顿,不信你问问他们。”
仰着头问:“诸位,这儿菜挺合胃口的吧?”
众人皆嚷着是,这会儿谁会傻得把龌龊的名号往自个儿身上揽。他们不是没有存着心思,主要是薛娘不是一般的女子,这么大的财力,谁敢轻举妄动。只想着待得时间长了,许是能私下说会儿话。
竟真有这么蠢笨的人在这儿闹事,平白让林殊同做了好人。
那人被损的说不出话,只能气急败坏地从地上起来打了林殊同,刚抡起拳头,就被酒楼里雇的人拉住了。酒楼刚开业时,薛娘就留了一手,方才雇的人没反应过来,这会儿连忙把那人制住,送到衙门里去。
薛娘冲着林殊同行礼,柔声说道:“今日多谢公子了。”
又朝楼上的客人行礼,众人皆摆着手说不必。薛娘脸色微红,看了眼林殊同,又把目光移到后堂的木门,打算要走。
就听楼上的客人问:“后天便是桃花节,城里的姑娘都去桃雁山,老板娘可去啊?”
薛娘仰头看了一眼,笑了笑:“我既到了这儿,自然要入乡随俗。”
桃花节,是闺阁女子两年一次的节日。
皆是穿着比桃花还要娇艳的衣裳,描眉画眼,梳妆打扮。走在河边,偷偷看着亭子里的男儿,窃窃私语。
这桃花节闹出了不少风.流.韵.事,但是能圆满的少之又少。因此又被戏称为桃花劫。
满眼都是桃花,薛娘走在桃花林里,不由勾起嘴角,听着耳边的娇笑声,她看过去。几个女子嬉笑着,闹作一团。
薛娘往前走了几步,想打个招呼,谁知她们瞧见了她都避开。薛娘愣了愣,摇摇头,打算往一边儿去。忽然躲开她的女子中间跑过来一个,低声说道:“改日再与你玩儿,今儿可不行。你往那儿一站,都把我比下去了。”
薛娘闻言看了看她身后的女子,皆是点着头,她不禁笑了笑:“行,改日来酒楼,我单开一个雅间儿给你们。”
薛娘伸了个懒腰,往河边儿走了走,用余光寻着林殊同。也不知他来没来,倒是有许多公子哥儿来找她搭话。
薛娘皆是应了一两句就不再说,然后换了地方。
她心里纳闷,难不成林殊同真没来这儿?
正琢磨着,就瞧见一双缎面靴子出现在眼前,薛娘抬头,瞧见林殊同穿了一件青色衣衫,长身鹤立。
他脸上带着笑,轻声说道:“倒真是有缘,在这儿碰见了。”
薛娘看了看他,走上前去,站着说道:“若这就是有缘,那与我有缘的人可太多了。”
扑哧笑了一声:“你是不知道,我今儿都遇着多少人了。”
林殊同听她语气透着娇嗔,心里一紧,面儿上笑着说道:“桃花节,就是如此,你若是瞧他们不顺眼,打发了就是。我替你去也成。”
薛娘手持着团扇,掩唇笑了笑,打量着他:“你替我去算怎么回事儿,不如我先打发了你。”
林殊同笑着摇头:“还没问老板娘如何称呼?”
薛娘本想说原主的名字,转念一想,看着他道:“薛娘。”
林殊同念了一遍,又说他的名字:“在下姓林,名为殊同。”
薛娘点头示意自个儿知晓了:“说起来那日的事情,真要多谢林公子,若不是你出手相助,我那不争气的伙计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回过神儿。”
林殊同眉眼温柔,不禁低语说道:“哪里需要谢,不过是顺带手的事儿。若真过意不去,请我喝壶酒便是。”
他这话说的规矩的很,薛娘是开酒楼的,多送一壶好酒着实算不得什么。可是禁不住细琢磨,二人本就没有牵扯,若是顺着薛娘的话说下去,送了薄利,此事也就了结。
这会儿反倒让她送酒喝,这便显出与其他人的不同来。
林殊同盯着她,似是再等薛娘会有什么反应。薛娘也瞧了他一眼,二人对视,林殊同先把目光挪开。
他清清嗓子说道:“你一个女子出来做生意,这份儿胆气着实让我佩服。”
薛娘轻笑了一声:“没法子,虽说我命苦,可不如我的人还多得是,便再没脸说抱怨的话了。”
话说完,两人都不再说话。林殊同喉咙干涩,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此刻该说什么。
忽然薛娘开口说道:“林公子在桃花节上可有相中的人?”
林殊同怔了怔,嘴角一勾:“相中我的倒是不少,我却还没留心看。”
薛娘垂下眼睫,笑了笑,走近几步,在他耳边说道:“公子瞧我如何?”
林殊同心跳如擂鼓,手心瞬间出汗,神情怔愣,耳边被薛娘呼出的热气弄得痒痒的。他半天说不出一句整话:“我,我……”
薛娘在他耳边轻笑,摇着头说道:“我还真以为你是个厉害的角色,没想到竟是个银样镴枪头。”
林殊同侧过头看她,薛娘身后是一片桃花林,暖春四月,微风徐徐,她笑的娇媚,竟比那桃花还要艳上几分。
她迈开步子朝前走了,袖间藏着的手帕飘落,被风吹到空中,林殊同抬头追寻,竟落在他的脸上。
作者有话要说: 写的好带感~码了一天好困
☆、第73章 老板娘X公子哥(二)
林殊同从脸上拿下来帕子,带着一股脂粉香,怔了怔,扭头去寻薛娘,却发现没了人影。忽听身后有人喊他,连忙将帕子揣到怀里。
来人姓杨,与林殊同是酒肉朋友,共同玩耍之乐。他老远就瞧见林殊同与薛娘说话,这会儿碰碰林殊同的肩膀:“你跟老板娘说了什么?不会是让你小子给弄到手了吧。”
林殊同斜了他一眼,也不作声。杨公子心切,急着问他,又推搡了一下他的肩膀,林殊同往前迈了一步避开,杨公子差点儿摔了。
他转过身子,此时脸上表情尤为平静:“关你什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