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斯年说道:“你既问起那块木牌,我没用那东西,你若是想要,去上次你给我木牌的地儿找找吧,说不定还在水沟里面待着。”
说完就转身往当铺走。
胡奇力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难看得很。他还真不信陈斯年能把牌子给扔了,之前可是打听过,陈斯年因着那女人改变不少,就不信他能容忍自个儿最爱的人不是正常人。
胡奇力沉着脸走过去,在臭水沟处看了半天,除了淤泥什么都没有,他心里耻笑陈斯年爱面子。正打算走,就瞧见水沟旁的一块石头,下面压着东西,露出一个木牌边角。
他皱着眉头将石头踢开,用鞋底蹭干净木牌上的污泥,还真是他给陈斯年的那块。
这竟然是半个,再顺着水沟找,瞧见另一半被污泥裹着的牌子。
陈斯年居然把这牌子给掰断了。胡奇力气得身子发抖。
陈斯年这会儿已经走到了当铺。伙计让他出示当票,他是瞒着薛娘来的,想让她高兴一番,哪里会有当票这东西。
与伙计说着软话,仍是不顶用。陈斯年磨光了耐性,沉着声说道:“谁不知道楚姑娘因着身上没银子,特意被县太爷安置在我家。她这会儿不便出门,我来替她赎回来,哪里不对了?”
伙计心道,这不是不讲理么,谁不晓得她每天都与陈斯年去铺子,这会儿来当铺反倒不便了。他面上陪着笑脸:“您别急,我也没法子不是,没当票真是不行。”
陈斯年一皱眉头,正要说话,就见伙计一扭头喊了声刘伯。他循着声看去,从后堂出来一个老伯,衣着华贵。伙计与刘伯说明了情形,陈斯年想着他应是个管事儿的。
刘伯看了陈斯年一眼,问道:“你就是陈斯年?”
陈斯年有些摸不准,点了点头。
刘伯笑着对伙计道:“拿钥匙开柜子去,这事儿我允了。”
伙计听到这话,连忙应声去了。
刘伯看陈斯年还不知怎么回事儿,说到了句:“这也是孙家的产业。”
陈斯年连连道谢,伙计这会儿也将东西拿了出来,又把留在当铺的底据给他。陈斯年笑着接过来,看了看金簪跟耳坠。又看了眼底据,上面写着楚婴夕。
陈斯年弯着眼睛,又看了眼当东西的时间。耳坠子正是他刚认识薛娘时,她来牢里瞧他,当了买金疮药。
他还犯浑地问她是不是将家里的东西卖了。
顺手将簪子的底据翻上来,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
那个时候,他早已被证实没有杀钱家公子,出狱许久了。
作者有话要说: 躺床上刷剧真爽!
☆、第71章 被骗女X顶包(十二完)
刘老伯跟店里的伙计瞧见陈斯年脸色不对,对视一眼,刘老伯轻声说道:“可是这底据有什么不妥?”
陈斯年脑子里一片空白,呆愣地扭过头应了一声,然后低下头瞧了眼手里攥着的簪子和耳坠,脸色煞白,身子僵硬地说道:“并无不妥,只是我想起件事儿,急着去办。这会儿怕是来不及赎了,您多担待。着实对不住。”
刘老伯是个会察言观色的,听得陈斯年这番话,自然是不信,一开始到这儿大有耗上一天也要赎东西的意思,这会儿却临时变了主意。
虽说心里纳闷儿,脸上还是不显不露,笑着让伙计再把东西跟底据收回去。饶是伙计年轻,没忍住嘟囔了几句。刘老伯瞪了他一眼,这才缩缩脖子不敢再说。
陈斯年打算迈开步子往外走,走到半截,又转过身子与刘老伯道别。刘老伯见他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应了几声,也不再留他。
陈斯年开口说道:“若是楚姑娘先来这儿赎簪子,还求您别告诉她我来过这儿。”
刘老伯拱手道:“您放心,做生意的不会多嘴。”
话毕,伙计从柜台后面出来,抚平皱成一团的衣裳,陈斯年又问了一句:“那底据上的日期可是准的?”
伙计本就烦着陈斯年,这会儿又听他问话,心里更为不耐,眉头一皱,没好气地说道:“你当这儿是什么地方,底据还能弄错了不成?”
刘老伯见他越来越不像话,呵斥了一声,伙计噤了声,脸上仍是不服气。刘老伯开口说道:“陈掌柜的尽管放心,这当铺已经有些年头了,从未在底据上出过错。”
陈斯年牵起一抹笑,行礼赔罪:“是我冒犯了,说这话真是该打,还烦请您见谅。”
刘老伯连忙摆手,嘴里直说岂敢岂敢。
等陈斯年出了当铺的门口,伙计就忍不住说道:“脸皮真是够厚的,给他行了方便让他把东西拿走,又变主意不要了,还问……”
话没说完就被刘老伯数落了一通:“咱们是做生意的,每天迎来送往,哪儿有你这么说话的。你若再犯,当心我打发你出去,别吃这碗饭了。”
伙计连忙弯腰赔不是。
天气冷得很,再过几日就入了冬。路边儿捏糖人的也出来了,陈斯年看着有趣儿,买了两个回去。
薛娘正在铺子里的隔间烤火,旁边桌子上搁着糕点吃食。陈斯年怕她闷的慌,特意淘换了些话本,自然跟他自个儿藏起来的不同,倒是也能解闷。
她听见脚步声,视线从话本上移开,一抬头就瞧见陈斯年掀开帘子进来。他没说说话就笑起来,摇头揶揄道:“你在这儿倒是惬意得很,给我拿块点心吃。”
薛娘把话本放到一边儿,顺手从盘子里拿了块点心递给他,陈斯年没接,凑上前去,把嘴张开,薛娘笑嗔了他一眼,放到他嘴里。
陈斯年这才搬了张凳子坐到她身边儿,嘴里嚼着点心,捂住薛娘的手,咽下去点心后问道:“在这儿待着不冷吧,别再得了风寒,又得受罪。”
薛娘挣出来一只手,覆上他的手背,尤为冰凉:“也不知道是谁冷。”
陈斯年紧抓着她的手,嚷声说道:“自然是我冷啊,还不赶紧给我暖暖。”
薛娘被他说得脸上泛红,瞥了他一眼,作势把手拿出来。陈斯年手劲儿一点儿没松,瞧了瞧窗户外的日头,时辰还早。
他拍拍薛娘的手,轻声说道:“今儿晌午让伙计给你出去买点儿饭吃,我有点儿事要办,就先凑活着吧。”
这些日子,一直都是陈斯年晌午自个儿回家做饭,然后拎了食盒来铺子上跟薛娘一块儿吃。薛娘还说他不嫌麻烦,陈斯年硬挺着脖子,嘴犟得很:“又不是让你做,你凭啥说这活儿麻烦。”
薛娘见劝也不管用,索性就不再说,这会儿听见他难得缺空,忍不住揶揄了两句:“不是说不麻烦么,怎么这么简单的事儿也没空做了?”
陈斯年像是没听出来话里的意思,皱了皱眉头,犹豫着说道:“那要不我这就回去,把饭做得了,我再走。”
薛娘站起来从衣架上取来披风,给陈斯年系上:“胡说什么,听不出玩笑话了。大早上你就出去忙活了,披风都忘了穿。天儿越来越冷,不仔细着,怕你得我照顾你。”
陈斯年低头看着薛娘,她整个人刚好到心口的位置,修长白皙的手指将披风轻轻挽了个结。仰头带着笑,如同进入寒冬前的冰湖,微风拂过,清丽动人。
陈斯年伸开双臂将她搂进怀里,感觉到薛娘用拳头轻打他的背部,低低笑了一声。薛娘的耳边被他的呼吸弄得尤为炙热,轻声呢喃:“你又闹什么,不是急着出门么。”
陈斯年闭上双目,拥了她一会儿,然后才放开,对她说道:“在铺子里好好待着,我在伙计下工前回来。”
薛娘点点头。
陈斯年见她乖巧,没忍住在她脸上掐了一把,手感尤为娇嫩。薛娘皱着眉捂脸,作势伸手要去拍他,陈斯年连忙大步跑着出了铺子。
伙计看傻眼了,这事闹哪儿出,见薛娘站在店门口,叫了一声:“楚姑娘?”
薛娘唇边带笑,摇头说道:“没事儿,忙你的去吧。”
陈斯年走在街上,脚步有些沉重,寒风冷冽,他裹紧了披风。走到东墙根儿底下,见有个破衣烂衫的人,蹲下叫他:“滚子,最近买卖怎么样啊?”
这人遇事儿如同一块滚刀肉,无论怎么样都能耍赖,送了他一个诨名,叫滚子。时日久了,竟没人知晓他真名叫什么。
滚子瞥了眼陈斯年,伸了个懒腰,揉着脖子道:“有钱就吃肉,没钱就喝西北风,有啥好不好的。你小子发了,咋还找上我了。”
陈斯年盯着他笑了,冲着旁边儿酒楼抬抬下巴:“咱上那儿吃一顿去?”
点了一桌酒席,两壶好酒,滚子一边儿吃着菜,一边儿拍陈斯年的肩膀,刚想要说话,结果被噎住了,连忙往下顺,陈斯年给他倒了杯茶,他还嫌弃不够味儿,斟了满满一杯酒灌下去,这才好受些。
他惬意地说道:“你小子真够意思,成了事儿还惦记着我。你有啥事儿,我肯定不含糊。”
陈斯年笑着往椅子上一靠,压住了放在椅背上的披风,方才吃饭怕弄脏就先脱了下来,他拿着挂到包间儿的挂钩上。
嘴里说着:“你可别笑话我,这都是门面。你也知道我是一步步爬上来的,要是不穿的体面儿,怕是没人愿意跟我谈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