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娘不乐意,挣扎着起身,被卫司在锁骨上咬了一下,她从怀里把手抽.出来,冲着他后背打下去。他咧着嘴吸气,皱眉说真够狠的。
薛娘扬了扬眉,不与他再闹,问他明儿到底打算怎么做。
卫司嚷了一句:“问什么问,大晚上的是该聊这事儿的时候么。”
薛娘气笑了:“我倒想做别的,你能么?”
卫司正吊儿郎当地看着她,就差吹个口哨了。忽听见这话,神情一愣,半天没说出话来。不服气的直起来身子,打量了一番身下的人,心口憋着气。过了会儿,丧眉耷拉眼地往她身上一趟。
薛娘直嚷着重。
卫司没搭理,又感觉到在推他,这才沉声:“老实点儿,老子变鬼了非把你弄哭不可。”
薛娘怂了。
次日一大早,大臣们就结着伴儿到宫殿门口让太监禀告一声。卫司正在洗漱,听见有人传话,只说让他们等着。又让伺候的太监宫女退下,跟薛娘用了早膳。她眯着眼睛,揉了揉肚子。
卫司笑着说了句没出息,便往外走了。不再像昨儿一样,脸上不仅没了笑,反而冷着脸,让旁人说一句话都得悬着心。
大臣们稳了心神,将折子递上去。卫司打开看了一眼,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坐直了身子,面容变得轻松。
没想到这么快就想通了。
事情进展顺利,追加皇帝的典礼操办起来要花费些时日,卫司又将薛娘生前的墓挪到了皇陵。
他亲自去的,手执一把油纸伞。那天的日头好得很,随行的大臣私底下嘀咕两句,觉得卫司尤为古怪。
薛娘在一边儿看着,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儿。她还是头一回看见自个儿的棺材。抿了抿唇,凑到卫司耳边低声说:“你费这么大劲儿,就为了这个?”
卫司侧了侧头:“你想什么美事儿。”
薛娘听他变了说法,不禁笑了笑。他瞥了薛娘一眼,没吭声。看着前方,眯了眯眼睛,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大典操办完成,薛娘也成了皇帝。卫司还烧了一套龙袍给她,看着尤为华丽。薛娘摸了好几遍,料子光滑的很。穿在身上,把头发拢上去,露出纤细白嫩的脖颈,眸光一转,威严里透着妩媚。
看的卫司心里直痒痒,动手拽了拽薛娘的衣裳,脖子以下全看不清。咬着牙让薛娘往一边儿去。
薛娘看的直乐,见他脸色变得难看,抿着唇说:“你着什么急,我就穿了一身衣裳,又没惹着你。”
卫司斜着看了她一眼:“你穿着衣裳才惹着我。”
薛娘接不住话了,扭过头不与他说话。
又过了几日,大臣们又开始上折子,请卫司登基,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已经遂了心愿,该是时候办正事儿了。
卫司看着折子叹了一声,拽过来薛娘,让她看一眼。薛娘用目光扫了扫,都是好话,夸得卫司她都不认识了。
点着头说了句:“字儿挺好看。”
卫司扬眉:“就没别的了?”
薛娘:“夸得挺假。”
卫司朝她脑袋上弹了一下,伸了伸懒腰,后背咯吱响。薛娘凑过去给他按了按,数落道:“腿才刚好,就轮到祸害后背了。”
这些时日,薛娘一直没忘了给他治腿,她法力不强,但是架不住日积月累。慢慢他的腿就好了许多,不仔细看压根瞧不出有毛病。
前几天才彻底好清。
卫司从来不说不用治了的话,每天往床上一躺,往薛娘腿上一搭,歪着头看着薛娘给他治腿。薛娘说他哪儿像治伤的,就跟公子哥儿似的。
卫司嗤笑着没说话。
这会儿的奏折摊在桌案上,全是让卫司登基的。薛娘知晓他从前最盼着这些,垂了垂眼:“你想留下么?”
卫司正把手里的那本丢下,又找了别的来看,听见她这么问,皱着眉:“留下做什么,当一辈子和尚?”
身后的事儿总要想妥当,琢磨了半晌,又叫来几个大臣说了一番话,走的时候皆是面如土色,但是汗没像上回一样。
各个儿在家里等着宫里的信儿,连晚上睡觉都不敢把眼睛全闭上。
过了几日,宫里传来消息。
殁了。
纷纷穿上官服,梳洗打扮好了往宫里走,皆是神情悲切。一通吵吵嚷嚷,才定下了下葬的日子。说是要跟被追加为皇帝的薛娘合葬。
皱着眉猜测,这俩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后又听着人传闲话,卫司的尸身上有外伤,死的时候就他自个儿在殿里,有宫人进去看,才知晓已经咽了气。
不论怎么传,之前被卫司召见过的大臣都一口咬定,让封越称帝。卫司在的时候,兵权都到了他的手里。就算不主动提出来,皇位也是封越的了。
封越没推辞,顺势应了。下葬的那天,看了眼皇陵,神色有些恍惚。竟说不清是怎么走到了今日。
凡间事了,各有各的去处。
地府才开始变得热闹。
薛娘盯着眼前的屏风看了半天,那后面便是王母的法器,魂魄合一。阎王爷在旁边儿劝她眨眨眼睛,他看着都累。薛娘神情凝重,侧过头,问道:“他什么时候能恢复?”
阎王爷见她这般认真,也收起玩笑话,抿了抿唇,看着那扇屏风:“这要看他自己了。但应是用不了多久。”
薛娘惴惴不安,想过去屏风后面看看,却总是被挡回来。这是神仙用来保护自己的法子。魂魄离身,便会自动设出一道结界。
她叹了叹气,身子蹲下。靠在屏风上,盼着早点恢复过来。已经过了三日,里面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天界派人问了好几回,衡元君可能归,溺江的水越来越厉害。薛娘原先还能好声好气,可架不住一天问五六回,还连着问了两天。
薛娘本就脾气不好,这会儿心里又烦着,直接将问话的给赶走了。阎王爷在一边儿看的直皱眉,想说一两句,又见薛娘着实不好受,便叹着气走了。
王母听了这件事儿,摇着头笑了,原以为她去凡间走了一遭,性子有了变化,哪知还跟以往一般。
弯着眼睛命传话的以后不许再去打扰,只告诉地府的人,若衡元君恢复了,命他马上前往溺江。
阎王爷一口应下。看着薛娘啧啧称奇,王母真够宠她的。之前因着想她了,就生了个法子,把好几世缩短成这样。
薛娘每次都以死亡结束,那是因着原本的命就是这样。她所经历的都是安排好的。让她附身的人,其实就是她那几世的身体。
若按照原来的,薛娘跟衡元君几世都是互相求而不得,即便到一起,也是生憎。
可有了系统这么一打岔,命运倒是变了变,没有原来那么揪心。至少俩人在一块儿的时候,腻歪的不得了。
要不是薛娘后来动了情,巴巴的掉眼泪。俩人估计现在已经不来往了,都回到天上各做各的差事。王母估摸着也没想到会这样,倒是间接做了一回月老。
阎王爷看了看眼神发直的薛娘,又劝了几句。过了会儿,薛娘才开口,声音闷闷的:“我没事儿,就是想他了。”
忽听“吱吱”,狐狸灵兽跳了过来,凑到薛娘身边:“你真打算一直在这儿守着?”
它如今的声音奶声奶气的,跟三四岁的小娃子一样。薛娘扭头看了看,伸手.撸.了一把毛茸茸的尾巴:“嗯。\'
灵兽皱着眉把尾巴从她手里拽出来,折腾了半天都没弄好,气得说:“你放开。”
薛娘手一松,继续盯着屏风。
灵兽怔了怔,瘪着嘴凑过去把尾巴放在她手里:“那你轻点儿啊。”
薛娘见它一脸不情愿还要装大方的样子,弯着眼睛笑了。又过了两天,衡元君仍是没动静。
薛娘觉得头有些晕,阎王爷叹气,能不晕么,多久没休息了,再加上离结界这么近,精力肯定要受影响。
薛娘皱了皱眉,犹豫着要不要睡一会儿,刚想到这儿,眼睛就睁不开了,靠着屏风沉沉睡去。
阎王爷方才正跟她说着话,忽然没了声音,一看才知道睡着了。想着让灵兽把她驮到床上睡,刚一动作,屏风后面发出一道白光。
他眼里透出欣喜,这是醒了啊。
不多时,屏风消失,薛娘的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阎王爷连忙过去扶,一双手已经将薛娘抱了起来。
他连忙施礼,衡元君神色冷峻,薄唇苍白,看了眼怀里的人,眉目弯了弯。后又对阎王爷还礼,问了一声床在哪儿。
阎王爷往右边一指。
薛娘许久未合眼,这会儿睡得尤为沉,衡元君将她贴着脸颊的碎发别到耳后。看了她半天,垂了眼,轻轻喊了她一声。
不是在叫醒她,倒像是小娃子学说话,认真又专注。
阎王爷在一边儿正要说天上的事儿,忽然过来传话的又来了,火急火燎的。说是溺江越来越厉害,等着衡元君过去。
话音还没落,就要拉着他走。
衡元君轻轻吻了吻薛娘的额头,起身打算走。阎王爷连忙叫住他:“那薛娘若是醒了,我怎么跟她说?您可有什么话要告诉她的?”
衡元君看了床上的人一眼:“照实说,我就不给她留话了。要不然还怎么让她想得我牙根儿都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