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小满山跑,八岁那年,遇到一头穷追不舍的狼,吓的他轮圆了双腿逃命,眼瞅着前头有高树可以爬,却在他靠近时,一脚踩空,跌进山洞。
他在山洞里发现一个死人骨,死人骨端坐死亡,身前展开放着一本落满灰尘的书。
他不识字,却认识书上人的招数,他不知道书上人在干嘛!就是觉得有趣,便跟着摆弄跟着学,学着学着,手脚灵活了腿脚便利了,渐渐的竟然能一蹦三尺高,他感觉自己浑身是劲儿。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对不对,从不敢对人说,也不敢在外人面前显露。
慕清秋看到男子时,认出来,严维宽看到慕清秋时自然也认出来,他大惊后大喜。
几个月前,他带着继母娘在古阳镇落户,并没投靠善堂,只在一家米行找了份儿活,有饭吃他就有力气,干活供养自己和继母没问题。
他一直很想打听,当初帮过他们母子的贵人是谁,但他身份太卑微,即使找到了也不知如何报答。
想那日华盖马车,彪壮大马,以及穿着体面的恩人。
严维宽想,恩人啥也不缺,就算打问到了,他也做不了什么。
思及此,他便将这份对恩人的感激,牢牢的记在心里。
严维宽没想到,恩人就在古阳镇,恩人竟然是善堂的主人。
怪不得,怪不得恩人如此心善,怪不得恩人愿意拿人参救治萍水相逢的穷人。
当初路上遇到时,连婆婆、慕清秋、苏孝文,几人像一家人一样,混淆了严维宽的判断。
世人都知道,善堂之主无父无母,叔伯亲长早就断了关系,严维宽那里会想到,善堂之主与善堂里的人那么亲近,竟然亲自搀扶善堂收留的老婆婆。
前几天,他给善堂送米的时候,听说善堂在招勇武之人。
严维宽听说后,立马就动心了,回家请示了母亲的意思。
妇人得知儿子懂武,高兴的满面是泪,她很赞同儿子去应招。
一般的富贵人家,会招看家护院,也有富贵人家招募打手,这种,妇人是万万不会让儿子去的,她和管家丈夫被商家人坑害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让儿子沦为恶人的帮凶。
看家护院,有可能会成为主家的打手,主家有吩咐自然得遵从,可是主家让以势欺人呢?
毕竟,像慕清秋一样路边救人的贵人是少数。
不过招人的善堂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妇人像古阳镇、乃至整个天昭国无数穷苦人一样,都对善堂有一种敬若神明的信任。
严维宽没想到,应招而来,竟然见到了恩人。
微愣之后,赶紧拜倒在地,重重的磕了三个头,心里越发看重这次应招,觉得能给恩人效力,是上天垂怜,给他报恩的机会。
慕清秋的特训队,经过几个月的训练,已经有些规模,便有队员出面试炼严维宽。
一个、两个、三个……
严维宽一上来就撂倒一片,惹的众人大为惊讶,也是精神大震。
☆、104 【及笄】
慕清秋瞧在眼里,微微眯起眼睛,严维宽的招数很独特,也很生涩,就像蹒跚学步的稚儿,破绽百出,偏偏他仅少的几招,非常独特,往往出其不意克敌制胜。
慕清玥瞧着眼热也去尝试。
他从小跟姐姐学拳脚,又跟着义父在军营里历练过一段时间,军营里的军士们,大都招式简单,一般都是以力气制胜,他刚去的时候没少挨摔。
严维宽在慕清玥看来,就像升级版的孔武军士,与他对战,需取巧,不能硬抗。
慕清玥身法灵活,果然很快就撂倒了几乎高了他一脑袋的严维宽。
严维宽被撂倒,心下大惊,慌忙爬起来,紧张的看慕清秋,他以为自己的试炼没通过。
原本来应招,对应招结果并不太在意,可是见到恩人后,他就一心想应招成功,他想为恩人效力,他没想过自己会失败,被打败预示着被淘汰,一时间,严维宽紧张的手足无措。
慕清秋笑着冲严维宽点了点头,突然问众人:“你们服不服?”
众人一愣,少年人都有争强好胜的心思,看到玥公子打败了严维宽,个个激动,纷纷点头:“服!服!服!”
慕清秋又转头问弟弟慕清玥:“你服不服?”
慕清玥笑着看了一眼严维宽,大声道:“服!”他不仅佩服严维宽,还想学严维宽的奇特招数。
他虽然赢了严维宽,却清楚,是他看出了严维宽的破绽,取巧制胜,如果直接上手,输的必定是他。
慕清玥一声‘服’,惹的身边少年纷纷愣住,愣神之后,他们都看严维宽,渐渐的似乎明白了主家的意思,他们被慕清玥眼中的神采感染,不由得对严维宽生出几分佩服来。
“好!”慕清秋说:“从现在起,严维宽就是你们的总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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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训中时间飞快,几乎转眼间,大半年时间匆匆而过。
慕清秋也迎来了她及笄的成人礼,这天整个古阳镇都沸腾了,他们心中的神仙及笄,那可是比庙会都喜庆的日子。
卧龙县丞胡途夫妇专程赶来,李正理与文氏带着已经亭亭玉立的李文雅,及富王春兰带着小儿子及不凡,张万山赵德柱等等,来客将慕清秋家几乎塞满。
慕清秋家旁边盖的度假村宅,这些年因限制发售,如今还有近半掌握在自己手中,倒也不至于来客无处安歇。
及笄礼,如期举行,慕清秋挽了发换了新衣,整个人瞬间被点亮了一般,鲜活明艳,惹的连婆婆等亲近之人高兴的合不拢嘴。
胡途夫人柳氏、李正理夫人文氏等人见到慕清秋的姿容,忍不住眼眸发亮,心中甚是赞誉。
慕清秋的底细她们都知道,一个村野丫头而已,她虽然生的美,却随和低调,尤其熟悉的人相交,总让人忽略掉一些东西。
可是此刻,慕清秋身上那种浑然天成的脱俗气质,在新装扮的衬托下,让人眼前一亮,相当惊艳。
人靠衣装马靠鞍,这话说的一点不错,慕清秋打扮起来,原本完美的容颜越发精美,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让人敬畏的华贵,不仅如此,还有一种女子身上鲜少看到的大气威仪。
隐隐的竟让人生出几分膜拜之感来。
……这就是天仙下凡的效果吧?
此刻,无数人心头冒出这么个想法,他们认为,天上的神仙下凡,虽是肉体凡胎,却压不住骨子里的仙气与贵气。
如此模样的慕清秋,许多人都看呆了。
这其中也包括苏孝文,只是与旁人不同,苏孝文眼中除了震惊之外,眸光渐渐的似透过慕清秋看到了其他,脸上露出沉痛之色,整个人的气场都变的忧郁。
还是姣娘发现了他的不妥,微微握了握他的手,苏孝文才快速回神,稳住心神。
虽然神色恢复过来,哽在喉喽的东西却让他十分难受。
在慕清秋及笄之礼上以这副模样立于人群,苏孝文十分惭愧,可他狂躁的心真的没法儿压抑下去。
他看到了什么?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及笄礼。
几乎同样的情景,几乎同样惊艳,那容貌竟似重叠,分不出彼此。
这么多年,苏孝文之所以对慕清秋十分恭敬效忠,除了慕清秋与他的恩德外,还是因为慕清秋与他姐姐相似的容貌啊!
大千世界,人的容貌有相似是很平常的事。
苏孝文一直觉得是缘分,可是刚刚,同样的惊艳刺痛了他的眼。
他依然没有多想,只是想起被灭的家门,想起惨死的爹娘,以及兄弟姊妹。
那年家中遭难,正是发生在姐姐及笄礼之后半年。
姣娘很担心苏孝文,她们两月前刚刚完婚,在她的认识中,苏孝文从来都是沉稳温和的,从没见过苏孝文眼中会生出如此沉痛的神色,看的她心疼。
苏孝文尽量压下自己心头的躁动,耐心又有些恍惚的参加及笄礼。
看着文氏帮慕清秋挽起发,将一根精致的宝石发簪别于发间,巧不巧文氏竟梳了环云髻,再次与当年情景重叠,惊的苏孝文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整整一天,苏孝文都似在梦里。
直到夜里,散了热闹,回到家中,见姣娘神色担忧,才缓缓开口:“秋儿、秋儿好像我姐姐……”夫妻之间应坦诚相待,这是君子之礼,他不该隐瞒妻子。
他的声音很轻,但一心挂着苏孝文的姣娘还是听的真切,她震惊的看着苏孝文。
苏孝文心痛叹气:“我姐姐已经过世了,十七年,已经过世十七年了。”
那场灭门惨案,他虽没在现场,却至今似历历在目。
姣娘见苏孝文痛苦的闭上眼睛,担心的要命,她不知道怎么安慰苏孝文,这个比她大了十多岁的丈夫,是她爱慕了许久才随了心意嫁给他的。
嫁给苏孝文之前,甚至成亲后两个月,她从来不知道,丈夫的家事。
丈夫不说,她也不问。
毕竟善堂之人,大都家事坎坷,家破人亡的事比比皆是。
慕清秋并不知道,她的换装给苏孝文带去的震撼。
及笄礼过后没几天,飘起了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