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文旭愣住,惊问:“什么?”完后快速往外跑去,急匆匆跑到慕清夏住过的小院,里面已经人去楼空,连丫鬟都没见一个。
庄上有人正聚在院外,指指点点,说什么的都有,说肖娘子被山大王抓走做压寨夫人,说肖娘子其实并没有被劫走,而是心甘情愿的跟人走的,说来说去,就一个意思,反正从此,柳望镇在没有肖娘子这号人了。
田文旭听明白后,脸色发黑,又快速的往家跑。
等跑回家,除了被惊动后,哭天抢地的娘,他的妻子李氏已经不见人影。
田文旭被他爹打了一顿,可敲打有什么用,当年给儿子说这门亲事时,田家和李家门当户对,可这几年田家日子越过越差,李家的日子反而好过,田父早就看出,李家早就想接女儿回家,不想女儿跟着田文旭过活。
只是婚姻已成,没什么过错,李家也不能要求田家断亲。
可是现在不一样啊!田文旭竟然自个儿背着爹娘,偷偷和李氏把合离文书给签了,有本人签字的东西,那就是板上敲死的事。
田文旭懵了,李氏嫁进来几年,总是埋怨他这埋怨他那,虽是夫妻,却很少让他碰,几年来连个孩子都没有,也正是因为这,他才稀罕热情的肖娘子啊!
这下完了,肖娘子被人抢跑了,媳妇李氏被他休了。
就他们家如今的情况,别说找像肖娘子那样的妙人,就是想娶到像李氏那等姿色的,也难啊!
田文旭那个悔啊!悔的毫不形象的哇哇大哭。
至于肖娘子目前境况,他压根没想,毕竟无论是肖娘子的家世,还是抢走肖娘子的人,感觉都好厉害,不是他敢忤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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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清秋和弟弟们,以及来接她们的连婆婆、苏孝文等一起,驾车回乡,这次从天都府带的东西多,统共乘了十辆马车,浩浩荡荡好不热闹。
出了城门,不到半个时辰,路径一岔路口时,突然有车从岔路上斜着过来,要不是慕清秋家车夫技术好,非得撞一堆不可。
这边稳住了马车,对方的牛车却似受了惊,黄牛‘哞’的一声吼,扭着身子要跑,却一脚踩进旁边的洼地里,因牛身上套着牛车,牛拖着牛车挣扎着愣是扭不出洼地来。
“娘?娘啊?……”突然一声嘶喊,众人才瞧见,牛车上有个花白发的妇人,双目紧闭人事不省,赶车的该是妇人的儿子,这会儿顾不得颠簸的牛车,晃荡着将母亲抱在膝上,大哭起来。
“娘,您再坚持会儿,马上到了,马上到县里,儿子给您找大夫,您不能有事啊!”男子看上去才二十出头,身量不小,却很瘦,该是挂心他娘,有些慌乱,被挣扎的牛扯的,好几次差点从牛车上栽下去。
慕清秋掀开车帘时,所见正是妇人双目紧闭,男子双眼通红毫无形象的大哭。
她下意识的起身,连婆婆一把抓住她,急乎乎的说:“快,秋儿,快扶婆婆下去瞧瞧。”连婆婆上了年龄,被突发事件惊了神,身子有些发虚,她瞧着牛车上的妇人有些不好,想过去瞧瞧,愣是浑身使不出力气。
慕清秋闻言一想,对哦!连婆婆懂医。
☆、101 【救人】
慕清秋当下扶着连婆婆下车,苏孝文已经带人去制服黄牛了。
车上的男子这才发现,黄牛前足陷入洼地,陷入前还惊了人家的马车。
那些马车个顶个的规整富贵,连车夫都个个穿着体面,有钱人啊!
一想到冲撞了有钱人,男子整个人都不好了,脸色歘的一下变的煞白。
瞧见一众人过来,又是扯牛车,又是让他下车,男子心中慌乱,看着身边双目紧闭的母亲,心在滴血,屋漏偏逢连夜雨,这是天要亡他啊!~~
“你快下来,牛车太颠,不好把脉,快把你娘扶下来。”连婆婆就稀罕孝顺孩子,看眼前这位那么心疼自家母亲,心里也跟着着急,只盼着老妇人能好起来全了男子的孝心。
“……什么?”男子正想大开杀戒赶走众人,却听到有人说,什么请脉?正眼一瞧,瞧见一位慈和的老夫人。
慕清秋想过去接人,却被连婆婆死死抓着手腕,连婆婆担心慕清秋靠近会被被牛踢到。
无奈,慕清秋只得喝醒男子:“还不快下来。”
男子一愣,不再反抗,车夫们很快将人扶下来,妇人被放进马车,连婆婆立马扣住妇人手腕把脉。
而慕清秋,仔细看妇人面色,妇人应该不足四十龄,形容枯败眼窝深陷,整个人瘦的皮包骨,一看就是营养不良。
这种情况最见效的法子,用大补之物给提提气,慕清秋此次从天都府回来,采买了好些药材,就手让人取了人参,烧水冲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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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泡过参须的水被送到妇人嘴边。
慕清秋所猜不差,连婆婆把过脉后,所言妇人病情与慕清秋看的相差无几。
连婆婆看到送过来的参须水,先是一愣,下意识的去看慕清秋,瞧见慕清秋神色如常,不觉轻笑。慕清秋很聪明,聪明到很多事无师自通,在连婆婆眼里,没什么是慕清秋不懂不会解决不了的。
喂了几口热乎乎的参须水,妇人的呼吸渐渐回稳。
“等你娘醒过来,家去吃点好的,会没事的。”连婆婆这么跟男子说,话毕从怀里掏出个钱袋,递给男子:“好好补补。”
连婆婆不仅有善堂收益的分红,还有各方孝敬,她衣食住行全都被安排的妥妥当当,所以手里的钱想花都没地儿花去。
今天专门揣了钱袋子,是想着在街面上碰到什么稀罕东西,给秋儿、暘儿几个买点。
可惜出卧龙县时,他们并没有下马车,又错失了给慕清秋姐弟买礼物的机会。
不过倒是正好碰上这对可怜的母子,刚好派上用场。
直到十辆马车浩浩荡荡的再次启程渐渐远去,男子才从惊讶中清醒过来。
黄牛已经被拉出洼地,也不知那些人用了什么法子,已经不再惊慌,老老实实的拉着牛车站在路上。
“恩。”被重新放在牛车上的妇人喝过参须水,补足了胸口漏掉的那股气,缓过劲儿这会子悠悠转醒。
支着身子坐起来,她瞧见儿子眸色发红神色发怔,担心的唤了一声:“宽儿?”怎么了这是?
“娘?……娘,您好点了没?还有那里不舒服?”男子瞬间回神,快速的跑到牛车边,仔细瞧母亲的面色,仍不放心的问。
“娘好着呢!娘能有什么不好的?”妇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突然瞧见儿子放在牛车上一个鼓鼓囊囊的小布袋,瞧着像有钱人家的钱袋子,心下一突,抓住儿子的手腕焦急的问:“这、这是那里来的?”又后知后觉的发现自个儿坐在牛车上,面色发白:“你又去租牛车了?”
男子想起刚才那行人,满心懊恼,他竟然连人是谁,来自何方去往那里都没问,这让他以后怎么还这份恩德?
妇人见儿子皱眉不语,以为自己猜对了,当下心里一股酸楚上溢,捶着自个儿的胸口呜呜的哭:“都怪我,都怪我啊!都怪我拖累了你,这几年你为了我,得罪那些人。如今更是为了我跟他们借黑钱。那是你能借的吗?你想过没有,你借的这些钱,光利钱就不是我们能承担的啊!”
越说越难受,妇人快绝望了。
她突然重又抓住儿子的手,脸色苍白却是神色坚定的说:“你跑,快跑,跑的越远越好,别管我了。我本来就不是你亲娘,你不用这么死心眼,就是撇下我,也不是不孝。走,快走吧!别管我了,别管我了……”
说着话,妇人将钱袋子塞进男子手中,那些人的钱,本该是她的,合该拿着。
“娘!”男子郁闷了,母亲咋又提那些有的没的。
“娘,您是我爹的妻,我爹病重那几年是您陪着他度过最后时光,我、我……,如今身体不好,我怎能弃您不顾?您这样,让儿子往后怎么去地下见爹?”
男子异常坚定,扶妇人坐好,又将钱袋子塞进妇人手中说:“这钱不是借那些人的,是刚才遇到了好心人,好心人给的。”父亲曾说,男儿立于天地,该顶天立地,该坦坦荡荡。
接收别人的施舍是为不耻,可是母亲身子不好,家里快揭不开锅了,这钱他不能不接,他不能拿母亲的命去保全什么男儿本色。
不过,好心人的态度,并没有让他生出被施舍的感觉,甚至得到了鼓舞。
男子心下暗暗发誓:这些钱全当是借的,往后他一定找到好心人,还钱报恩,加倍偿还。
想到此,男子对妇人说:“娘,我们不回去了。这里距离卧龙县不远,我们先去卧龙县,托人把牛车捎回去。我们去、去古阳镇,听说那里有很多活儿,儿子一身力气,准能让娘过上好日子。”
妇人听说好心人给的钱,有些不可思议,不过说起来,她也曾是有钱人,偶尔瞧见可怜的,给点银子也不是稀奇事,倒也理解。
只是,要离开那里吗?
那个活了一辈子的地方?见儿子目光坚定,妇人点了点头:“好,我们去古阳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