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番天旋地转,这一次蒋晴天出现在了一片墓园。一座座墓碑庄严的排列在那,冰冷的看着来往的一切,孤独,寂寞。
蒋晴天远远地望着那些身穿黑礼服的背影,还依稀能够辨认出一二。她走上前去,大理石墓碑上赫然贴着她的照片,笑的那样灿烂,那样好看,只可惜不是彩色的。站在人群最前头的是她的至亲。多年没见的父亲,英俊潇洒的他好像也生出了几缕华发;向来精神百倍的母亲脸上也有了许多倦色。父母身后站着的是姥姥姥爷,那对最疼爱她的老夫妻,相互搀扶着、依偎着,默默流泪,红肿的双眼昭示着他们内心的不舍和痛苦。蒋晴天心疼的伸出手想替他们擦干泪水,苍白的小手却穿过了她们饱经风霜的脸庞,除了空气,什么都抚不到。
这便是她的葬礼么?
蒋晴天站在姥姥姥爷身旁,看着亲朋好友一个个向贴着她照片的墓碑献花鞠躬,直到人们陆陆续续的离开墓园,蒋晴天才独自坐在地上,身体紧靠那冰冷的墓碑,缓缓闭上眼睛,想要寻得一丝丝熟悉感和安全感。
她死了,不管她愿不愿意相信,这都是无法改变的事实。现在的她只是一个幽魂,一个游荡在天地间的幽魂,一个只能活在别人记忆中的幽魂。
不知过了多久,蒋晴天被渐行渐近的脚步声所打扰,睁开眼睛,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正是她割舍不下的男友,捧着一大束她爱的向日葵,蒋晴天高兴的立马站起身来扑上去紧紧拥抱住他,日思夜想,终于见到了他,让她怎能不激动!
“晴天,对不起。”
蒋晴天心下疑惑,放开了男生,对不起?什么意思?
“我和娇娇原本是没脸来见你的,可也想送你最后一程,有些事情,我觉得应该让你知道。”男友深情的看了闺蜜一眼后继续说道:“我和她在一起一年了,一直瞒着你只因为不知道该如何说予你听,无数次分手的话都到了嘴边,可看着你脸上快乐的笑容又只能把它重新咽下肚里。在外人看来你永远是那么的乐观坚强,只有我知道你内心的柔弱,你受了那么多委屈,你害怕背叛,你恐惧抛弃,可我偏偏做了最伤害你的两件事情。”
蒋晴天听后,后退几步一个踉跄摔倒在地,难以置信的看向眼前这两个人,一个陪伴自己走过五个春秋的贴心男友,一个是从小和自己形影不离无话不说的闺蜜,让她怎么接受这样的事情!眼泪顺着脸颊簌簌的流了下来,却未滑落在地便蒸发不见。
一旁的闺蜜蹲下身,抚摸着冰冷的墓碑说道:“晴天,我俩之所以选择在今天告诉你这件事就是不想一辈子活在对你的愧疚之中,我和你相识十八年,早已经把你当成了最亲的姐姐,在这十八年里你一直在照顾我,包容我,对此我很是感激,但也更加歉疚。我知道你离不开他,可我也同样深爱着他,从今以后让我替你照顾他好吗?原谅我的自私,我渴望得到你的祝福。”说着,也止不住眼泪一个劲的往外涌。
男生蹲下身子,温柔的将女孩搂入怀中,待她心情平息之后才放开,两人注视了一会墓碑,说道:“你这一生过得太苦,只愿在天国能够找到真正的幸福。”说罢放下手中的向日葵,转身离开。
蒋晴天注视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不想哭,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可悲可叹。她转身抚摸着墓碑上那张被印在纸上的小脸自言自语道:“蒋晴天,你能感觉的到吗?我回来了,可是你却不在了,他也不在了,他们都不在了,我很想你,也很想…他。”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她放不下的人了,他们都会好好地,他们都会幸福的,曾经奋不顾身想要回来,心心念念的人们,都已经将她当成了过去,放在了记忆之中,或许只偶尔还会想起来罢了。眼泪簌簌的流下,浸湿了脸庞,
眼睛刚睁开就看到床榻边站着许多人,个个脸上写满了担心,想说话,却发觉眼泪先不自觉的夺眶而出。
“雪儿别哭,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是啊,身体醒了,心也会跟着醒的。“世间一切事物有因才有果,有果必有因,因果相生,本是一体,过多的执念于“因”而忽视了“果”,结局往往不尽人意。适可而止,懂得放下和接受才是最好的成全”,她全都明白了,只要给她时间,过去的所有她都能够放下,蒋晴天已经死了,在这里,她不是蒋晴天,她只做夏雪儿!
☆、第十一章 雪儿重生
天依旧那么湛蓝,云还是那么柔软,清风袭来,吹散了云却吹不散离别,没有悲伤,有的只是不舍和担忧。
震天雄将一个白玉雕琢的瓶子塞进夏雪儿的手里,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嘱咐道:“这里面有十粒还魂散,你贴身带着。”
夏雪儿低头看着手中的白玉小瓶,凝视了几秒后退还给震天雄,坦然说道:“谢师尊好意,只是这个徒儿恐怕是再也用不到了。”
震天雄皱了皱眉头,威严的气息瞬间席卷了周边众人,说道:“你执念太深,为师实在不放心,还是带着吧,以备不时之需。”
夏雪儿笑了笑后回答道:“师尊尽管放心,现在站在您面前的夏雪儿既不是儿时的夏雪儿也不是十天前的夏雪儿,如今徒儿的心病已除,又何谈执念呢?”
震天雄拗不过夏雪儿,的确如她所说,现在的夏雪儿是一个他从没见过的夏雪儿,如此伶俐通透,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英气,他当然相信他的徒儿,于是满意的点点头道:“如此便好。”
苏祁看了看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朝阳已缓缓升起,走上前朝震天雄施以一礼说道:“时辰不早了,师妹还有很长的路要赶,该出发了。”
震天雄抚了抚夏雪儿肩头,不舍的说道:“走吧。”
夏雪儿扑通一声跪下朝震天雄行了个大礼,忍住眼泪说道:“徒儿此次离开不知何时才能与师尊相见,望师尊千万保重!”
震天雄一手捋着长胡须,一手挥动袖袍说道:“去吧,别忘了为师给你的忠告。”
三匹快马迎着朝阳疾驰而去,扬起一阵阵尘土。
震天雄注视着夏雪儿远去的身影,心中五味杂陈,自言自语道:“雪儿啊,今后的一切就靠你自己了,你可千万要小心应对呐!”
一个白影从震天雄身后的一颗大树上飘然落下,稳稳的站在他的身边。
“师兄既然如此担心为何还要放她回去?”
震天雄目光依旧凝视着远去的徒儿,叹了口气后回答道:“担心又有何用,雪儿虽是玉兰的女儿,可也是夏青玄的女儿啊,她有自己的生活要过,有自己的路要走,雪儿并非池中之物,不会一辈子待在我这小小的幽冥谷中,既然明知如此,我又何必强行挽留呢。”
白衣男子叹了口气,说道:“话虽如此,可如此优秀的一个练武奇才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没了一身的武功实在是怪异,就连小丫头中的那奇毒师兄也看不出什么门道来,谁知她此番回去还会遭遇什么!”
震天雄眼神坚定,回答道:“即便如此,我也不能拘着她一辈子。”
白衣男子看着那已经消失在山弯处的身影,待一切尘埃落定后才缓缓吐出一句话来:“哎,师兄的心思我明白,万事难于一个情字啊!”
沉默了许久,震天雄转过头来看着白衣男子说道:“我毕竟不是专攻用毒,这事还得请老三回来才行。”
白衣男子一脸吃惊,不可思议的脱口而出:“三师弟?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自从师尊驾鹤西去之后他便云游在外,数年不回,更没有传回来丝毫的消息,怎可指望他!”
震天雄眼光投向远处,思忖片刻后才开口说道:“师尊的过世是他心里的一个死结,可是雪儿毕竟不同外人,我想他会回来的。”
白衣男子听后并未说话,同样将眼光投向远处,似乎在回忆着些什么。
苏祁将二人护送到城外,夏雪儿对苏祁行了个礼说道:“谢师兄一路相送,还请日后代我照顾好师尊他老人家。”
苏祁回礼道:“师妹放心。”
“师兄保重!”
“师妹珍重!”
苏祁目送二人进城,直到身影完全消失在热闹的街道后才狠心御马离开。曾经那个屁颠屁颠的追随在他身后的牛皮糖,似乎离他越来越远了。
再次看到夏府气势恢宏的大门,夏雪儿心中感慨万千,只有经历过生死离别用心看清楚了身旁的一切,她才发现自己早已经悄悄地对这个地方萌发出了真感情,把这里当成了一个归属,当成了一个港湾。
离家半月有余,不知爹娘可好。
“香兰,前去敲门。”
“是!”
开门的小厮本来还无精打采的眯着眼睛,可一看到门口站着的是失踪了半月有余的三小姐后,欣喜的转头朝里大叫到:“三小姐回来了!三小姐回来了!”
一时间,打扫的、路过的下人们一个个都放下手中的活计,停下匆匆的脚步,都高兴的欢呼起来,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夏府。不多时,夏夫人便在桂嬷嬷的搀扶下来到了门庭。一见夏雪儿便泪眼婆娑的牵过她的手说道:“我的儿啊,你可算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