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兰这时也注意到了蒋晴天的异常,焦急的询问道:“怎么受伤了,还能走路不?”
蒋晴天笑着安慰香兰道:“没事,就只是被树枝刮了一下,不要紧。”才说完却发觉苏祁已经把手伸向了自己的脚踝,赶忙大叫到:“哎,你干嘛?男女授受不亲!”
苏祁不理会她的挣扎,用劲固定住她的脚踝,轻轻脱掉鞋袜,脚踝处已经高高肿了起来,并且还在往外渗血,心下又急又气,白了蒋晴天一眼后说道:“都出血了还说没事,死撑!”
蒋晴天自己看后也吓了一大跳,但还是死撑着用力把脚收回来藏在裙摆之下,小声咕哝着:“要你管。”
苏祁站起身来回了句:“我是你师兄,我有这个权利管你!”说完直接把蒋晴天甩上肩头扛着走了,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又是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蒋晴天无力反抗只能在以谩骂来抒发内心的郁闷:
“苏祁,你快放我下来!”
“苏祁,我要告诉师尊,你又欺负我!”
“苏祁,你混蛋!”
“苏祁,我一定不会放过你!我会报仇的!”
“……”
香兰看着苏祁像扛麻袋一样扛走蒋晴天,迅速走远的背影伴随着响彻天际的谩骂声,只一个劲的掩着嘴大笑。想当初她家小姐每每到了幽冥谷便屁颠屁颠的跟在苏师兄的身后,那叫一个殷勤,甩都甩不掉,现如今小姐脾性大改,到换成了苏祁无时无刻不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担心之情溢于言表,偏偏这大小姐还不领情,吵吵闹闹,当真是一对欢喜冤家!
☆、第十章 梦回现代
蒋晴天旧毒才清又添新伤。
因为脚伤,虽不算严重,可震天雄还是无法放下心来让她回到繁闹复杂的夏府,所以只得又在幽冥谷待了几日。
师尊大人忙,整日见不到面,苏祁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她的复仇计划迟迟无法实施,只有香兰成日里陪着她,有了之前被甩脱的教训,香兰已经变聪明了,想要甩脱根本就是比登天还难!
自从离开了那间简陋的竹屋,蒋晴天就一直都想要找机会再上山寻找那老道士,他既然知道她不是生于这个时代的人那很可能他也知道该怎么才能回去呢。可是那日蒋晴天是在昏迷之中被带到的竹屋,出来的时候脑袋也是迷迷糊糊的,所以即使是她这种过眼不忘的人也没有足够的把握找到竹屋的具体位置。
晚饭时间,蒋晴天匆匆吃了几口便来到幽冥洞前的巨石上坐着,痴痴的望向对面的的青山,只想寻得那一丝袅袅青烟,虽然几日的蹲守都没有找到一点眉目,可她胸中尚且抱有一丝希望:那老道士不可能不吃饭吧,做饭不可能不生火吧,生火不可能没有烟吧?
一阵清风吹过,丝丝凉气席卷而来,蒋晴天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身后传来阵阵脚步声,蒋晴天回头一看见来人是香兰这才放松下来。
香兰一笑,将一件轻薄但保暖的披风轻轻搭上她的肩头,问道:“小姐,你是在找什么吗?”
蒋晴天诧异的望着香兰问道:“为什么会这么问?”
香兰弯腰掸了掸石头上的灰尘,在蒋晴天身旁坐下,回答道:“自从小姐从药山上下来后就整日里心神不宁的,似乎是有什么心事,每每早晚饭过后都要来这呆呆的坐上一两个时辰,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药山,就像被那山拴住了魂似得。”
蒋晴天不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想了想决定说自己是在赏风景,“我……”,不想刚开口便被香兰截断了话。
“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奴婢说你是在欣赏美景,我可没见过像你这样欣赏美景的人,如旧的风景,不变的角度,几日来都不嫌烦闷的!”
看着香兰那布满探究的神情,蒋晴天决定不再解释,只是意味深长的一笑,继续将目光投到对面的药山之上。
“香兰,你相信因果吗?”
“不信。”
“哦?”
“有的人一心向善,济危扶贫,仁心日月可鉴;有的人居心叵测,杀伐决断,恶行得而诛之。可是坏人仍可继续做恶,逍遥于天地之间,而好人则处处受制,往往不得善果。要是真有因果报应,那么那些恶事做尽丧尽天良的人渣早已遭到了应有的报应,一个个都不得好死!可见这老天爷要不是没长眼睛那就是瞎了!无视人世间的是非好恶,颠倒黑白!”
蒋晴天没有想到香兰会如此愤慨,眼中的森森杀气伴随掷地有声的话语快速弥漫开来,四周更冷了几分。
几月相处下来,蒋晴天知道香兰虽不常笑,但却是一个本性善良之人,身怀绝技可从不无故伤人,几日这一番犀利的言辞让蒋晴天看到了不一样的香兰,一个更加真实的香兰,她可以确定香兰以前一定是遭受过什么不公平甚至是残忍的对待,才会在她的心里留下了这样极端的想法。
蒋晴天没有多说什么来宽慰香兰,再多的安慰都只是蜜糖而已,除了甜腻之外解决不了任何的病痛。在她看来每个人身上或多说少的都有伤疤,只有感觉得到疼痛才会知道要好好保护自己。吃一堑长一智,人需要成长,但过程是艰辛而且痛苦的。在这个斗智斗勇的世道上,在这个风起云涌的武林中,偶尔揭开伤疤,翻开旧事,回味那些曾经彻骨铭心的苦痛,才会知道生命是多么的珍贵,才会明白生活的不易。
蒋晴天拍拍香兰的肩头,说道:“回吧”,随即站起身来,临走前看了一眼青葱的药山和那昏黄的落日,眼中有失落也有释然,意味深长的呢喃了句:“太阳都落了,顺其自然吧。”
香兰顺着蒋晴天的目光望去,片刻之后摇摇头快步跟上蒋晴天的脚步。她自小便在夏雪儿身边,夏雪儿心中在想些什么大致上还能够猜出来的,可是眼前的这个夏雪儿俨然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大大咧咧无忧无虑的女孩了,只一次昏迷,她就已经完成了从一张白纸到一副画卷的转化,想要看透她,何其难也!
这天夜里,蒋晴天一改往日睡前翻阅古籍的习惯,早早的便上床歇下。可能是累了的缘故,一沾床,迷迷糊糊的便也就睡着了。
不知不觉中,她已来到了一片陌生的密林,梭梭树叶伴随虫鸣鸟叫,飞禽走兽穿梭其间,看到了她也并不会逃跑。她很疑惑,却并不害怕,孤身一人在林中漫无目的的行走着,突然间一阵大雾腾起,不止遮挡住了视线,也蒙住了她的心。茫茫白雾之中,一切声音突然间消失殆尽,林子静的可怕,蒋晴天心中升腾起一股浓烈的恐惧感,她只能摸索着前行,不知前方有什么危险在等着她,也不知身后有什么危险在追随她。她只是本能的往前走,毫无方向感。未来,一瞬间看不见了。
“姑娘还是放不下吗?”林中兀的响起一个沧桑的声音,穿透浓雾钻进蒋晴天的耳朵,声音虽小,却极其清晰。蒋晴天听出了那是山人的嗓音,环顾四周却又看不见人,只能对着浓雾哆哆嗦嗦的询问道:“放不下什么?”
“你的过去,你的前生。”
“道长怎知我还放不下?”
“只有心中执念过深的有缘人才能来到我这雾林之中。”
“既然道长博古通今,看穿一切,又能预见未来之事,那道长可知道如何才能回到本属于我的时代?”
“老道说过,世间一切皆是有因才有果,有果必有心,因果相生。你的前生便是你的因,今世便是你的果,老道说过,你已经不属于原本的时代了,你又何必执着于自身。”
蒋晴天不可思议的说道:“怎么会?我是二十一世纪的人,只是阴差阳错才来到这个时代的,我不属于的是这个时代!”
“这就是你的时代,你替他人活着,也是替自己活着,夏雪儿便是蒋晴天,蒋晴天就是夏雪儿。命格已改,轮回已过,回不去了。”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虽然她早已经意识到自己不可能回得去,可是她的心中仍旧存有一丝希望,是那希望支撑着她活了下来,现在,那仅存的一丝希望也被浇灭了,消失的无影无踪,心里顿感空落落的,她只能重复的说道:“你胡说,肯定能回去的,肯定能的……”
“姑娘执念太深,需得亲眼所见才能明白。”
蒋晴天失望的蹲下身去,看着茫茫白雾,眼神却是空洞,口中只一个劲的重复着:“肯定能回去,肯定能回去……”
浓雾渐渐散开,此刻出现在眼前的不是浓密的树林而是繁华的都市:喧哗的街道,疾行的车辆,忙碌的人群,刺眼的信号灯,滚动播放的广告屏……然而,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没有一个人注意到突然从天而降的蒋晴天,没有一个人停下脚步来打量奇装异服的她,即使她兴奋的像个疯子似得扑上去主动与人搭讪,也依旧没有一个人理睬她。
一个穿越千年的声音适时的响起:“别白费力气了,你只是游魂,他们看不见你。”
道长的话音刚落,一个骑自行车的少年便穿过了蒋晴天的身体,她与他都安然无恙。蒋晴天睁眼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切,心中有淡淡的失落,似乎明白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