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琪叹了口气，暖暖地气息在有些微冷的清晨形成了一小片哈气，心内的天秤也有了倾向，她抬头看了看苏府敕金的牌匾，终是摇了摇头，冰冷地小手往袖里一揣，就准备往回走。
“顾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不知道何时，苏府的大门开了，从里面走出的是苏柏岩的贴身小厮平湖，这几日苏府送来的往年旧历的资料都是这小子送来的，所以他对顾琪也并不陌生。
“我……我突然想到了几道菜，想找苏少爷商量一下。”顾琪灵机一动，便把这几日研究的菜谱拿来当挡箭牌，她可不想让别人知道她是因为睡不着才来苏府的。
“是这样啊，可是我家少爷今儿约了知县老爷家的唐二公子要去练习御射，也不知道能不能抽空见您。”平湖想了想如实说道，不过见到顾琪有些失落的表情，他还是有些不忍。
这几天接触下来，他知道这顾家姑娘是一个好人，至少在少爷见到她的时候，他总是开心的。
“不如这样吧，”平湖把准备要走的顾琪又招了回来：“您先别急着走，我先回去问一下我家少爷的意见，看他怎么说，如何？”
“嗯嗯，如此甚好。”顾琪点头笑道。
其实见不见都不甚重要，本来这就是她想的一个借口，可是既然平湖去问了，那她也知道顺水推舟，等一下也并不会少几两肉。
幸好，顾琪揣着手在门外没等多久，就见平湖乐呵呵地再次出现在她的眼前。
“顾姑娘，我家少爷有请，他一听是您来了，着急要见您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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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正房和姨娘的战火
由着平湖的在前面领路，这次顾琪熟门熟路的来到了苏府的那片小竹林，还没站定，就看到苏柏岩穿着一身冰蓝色的绸衫站在那里相迎，微风习习，绸衫上绣着的雅致竹叶花纹与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更衬托的他高挑秀雅、风度翩翩。
顾琪有礼貌地向苏大公子福了福身，笑道：“大少爷，顾七七冒昧前来，还请您不要见怪。”
“顾姑娘说哪里话，就算你不来找我也要去你讨教的，现在还要你亲自到府上商量菜谱，也是我的疏忽。”言语之间，苏柏岩已经把责任揽到了自己的身上，丝毫不让顾琪受一点委屈。
顾琪心里一热，刚才在外面吹的有些冰冷的脸，也一点恢复了温度。
苏家大公子见顾琪还楞在那里，忙把她请进了屋，又名平湖送上一壶热茶，和一些精致地的小点，这才接着叙道：“顾姑娘，不知道这次您准备了什么菜谱？”
顾琪就了口热茶，把刚吃进嘴里的点心咽了下去，便开始把这几天在参详上总结的关于司马大人的症状以及相应的应对方法都说了出来，她也想听听其他人是什么的看法。
苏柏岩听完顾琪所说，眉头一皱，面上颇有些惊讶地看着她，没想到这个丫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想到这么多东西，而且还能料的这么准确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顾姑娘，我能问一下，这些想法真的是你亲自想出来的吗？”
苏柏岩特意强调了“亲自”这两个字，其实他就想知道顾琪出了她自己以外，还有没有其他的帮手，如果有一定要把这人收为己用，因为这人简直是太神了。
只可惜，对面的顾琪摇了摇头，拿起还冒着热气的茶碗轻轻地喝了一口，笑道：“怎么，难道苏大公子不相信我？”
“不，在下并不是这个意思。”苏柏岩有些着急的解释道：“只是没有想到姑娘如此神断，短短几天时间就把这司马大人的症状推敲的丝毫不差，实在令我等汗颜。”
“实不相瞒，关于司马大人的这件事，无论是司马大人的随从还是苏府上下都把这个事情隐瞒下来，可是我还是从其他地方打听到了一些蛛丝马迹，也正如姑娘你的推测，这司马大人的确是患有味觉失灵的症状。”
“那如此甚好。”顾琪勾起唇角，眼神中有着难得的自信：“那么接下来就可以按照我的计划实施了。”
“嗯。”
苏柏岩点点头，两人相视而笑，正准备商谈下一个话题的时候，就听到苏大少爷的院外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平湖，你给我让开，你眼里真真是一点家法都没有，怎么着我也是这个家的主子，哪里就有我去不得地方。”
“徐姨娘，您哪里都能去得，唯独我这个地方你就来不得。”
不知何时，苏柏岩与顾琪一同从屋里走了出来，平湖见自家主子出来了，很自觉的站在了苏柏岩身侧。
那被拦在外面的徐姨娘本来就是个泼皮赖子，这会儿一看到顾琪也与大少爷从屋里走出来，那眼神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哎呦喂，我道是谁呢，原来是流香居的顾掌柜啊，我说我们家大少爷怎么不愿意出来见我这姨娘呢，敢情是有佳人来访，顾不得我这老婆子了！”徐姨娘话里话外都透露出刻薄，直说的众人的脸都拉了下来。
这话可不光是给苏大少爷说的，徐姨娘连带着把顾琪也捎带了进去，真是叔可忍婶也不能忍。
苏柏岩似乎察觉到了顾琪的怒气，悄悄地把她拦在身后：“徐姨娘，您这话可就说的不对了，顾姑娘是咱们府上的贵客，柏岩自当以礼相待，断断不能让外人嚼了舌根，说我们没有规矩。”
这话说的好！
顾琪在心中暗暗给苏大公子鼓掌，没想到啊，这苏柏岩平日里看着气质文雅，态度温和，没想到这骂起人竟然这样绝，一个脏字都不带，这话即维护了自己的名声，同时又指桑骂槐地说了徐姨娘不守规矩，简直让她膜拜。
“你……你……”徐姨娘被气的说不出话来，瞪着个眼珠子上气不接下气的看着苏柏岩他们两个干着急。没办法谁叫她只是个姨娘，在这个时代，姨娘说的好听点那是主子的爱妾，说的不好听点也就是比一等丫鬟稍微高点的奴婢，总归是个下人。
可苏柏岩可是苏府名正言顺嫡出的长子，就算目前手上没有实权，那也是主子，下人万万不能逾越的主子。
顾琪躲在苏大少爷后面看着脸气的如肝色的偷乐，要不是这是在人多眼杂的苏府，她简直想哈哈大笑出声。
“岩儿，你们这是在干嘛？”
不知道什么时候，苏夫人和杏蕊匆匆赶了过来，眼扫过徐姨娘他们，那脸马上就冷了下来。
“徐姨娘，你不好好的在你的宜兰院待着，跑到柏岩这里作甚？”苏夫人没好气的上来就对着徐姨娘一顿训斥，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正房的味道。
那徐姨娘一听到苏夫人的声音，刚才还颐指气使的像个圣人，这会儿苏夫人一出场，她马上就浑身上下抖如筛糠来，看起来甚是弱不禁风。
可这大宅院的女人又有哪个是简单的！
顾琪在一旁冷眼旁观，见苏夫人终于打发了那徐姨娘，这才把注意力转到了她的身上。
“顾姑娘，你是什么时候来的啊，怎么不通知一声？”苏夫人拉着顾琪的手，亲切之情溢于言表。
顾琪不着痕迹的挣脱苏夫人的束缚，拜了一下回道：“回夫人，七七因着昨日突然想到了关于接待少府监司马大人的办法，所以就早早的过来跟大少爷讨教，这……还没讨论明白，徐姨娘就出现了。”
“那你和岩儿讨论的如何了？”苏夫人晶眸一转，看了他们两人一眼，头上的那根金海棠珠花步摇也跟着晃动起来。
“回母亲。”苏柏岩颇有些不耐地朝苏夫人一拜：“顾姑娘的法子很特别，但具体要实施起来，还需要我们苏府的配合。”
他没说顾琪已经知道了司马大人的失味症，因为这在苏夫人那里绝对算是一个不可告人的忌讳。
“哦？顾姑娘要我们苏府如何配合啊？”苏夫人饶有兴趣的看向顾琪，眼中精光一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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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放了秘料的凝香露
乾德五年，五月廿三。
苏府在这半个月里日日忙碌，可算在司马大人巡检之前将一应陈设用具都安排齐全，就等着少府监司马大人的车驾了。
至廿四日一早，苏家宅内帐舞蟠龙，帘飞绣凤，金银焕彩，鼎焚伽蓝之香，瓶插长春之蕊，静悄悄无一人咳嗽，苏老爷苏荣领着一家老小及丫鬟仆从约一百多人齐聚在苏家正门外，街头巷尾，皆以净水泼之、打扫齐整。
及至接近正午，众人正等的不耐烦，忽见一斥候骑马而来，苏荣上前接着，那人道：“苏老爷久等了，司马大人这就来了。”
苏荣听了，客气的着人将那斥候带了下去，这才重又整了整衣冠，领着合族老少在门外静候。
不一会儿，忽见两队随行仪仗率先而来，隐隐可听到鸣锣开道之声。一对写有肃静、回避的牌子高高举着，前有乌扇后有黄伞，而中间正跟着一个四人抬的锡顶绿呢官轿缓缓行来。
苏家一干人等连忙跪下，这时有随行侍从过来，扶起苏老爷等，便将那官轿抬入大门前，有侍从跪请大人下轿。轿帘轻启，就见一位体态丰腴满面油光的大人走了出来。
“苏兄，好久不见了。”司马大人朝顾琪拱了拱手，面上笑意却不达眼底。
“司马大人客气，大人能够在百忙之中来苏家巡检，对我苏家而言已是蓬荜生辉。”苏老爷也回敬的笑了笑，二人面上都是一派和气，一副从容淡定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