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晴，扶好阿灵姑娘。”贝勒爷向跟在身后的小丫鬟下令。
乞灵冲晚晴笑笑表示感谢，然后任由她搀着下楼。
大厅看戏的众人瞧见贝勒爷下楼，都有些惊讶，在看到他身边的乞灵时，更是有些吃惊。美人常有，如此清冷高贵的美人却不常有。
倒不是乞灵刻意装冷，而是她本身的气质，便透着几分凉薄的冷意。此时在众目睽睽之下高调地下楼，她除了面无表情，也做不出别的表情了。
台上戏曲还在继续，台下众人却开始走神了。
乞灵忽略那些目光，不动声色地在楼下众人中寻找张启山和齐铁嘴的身影。很快，她就看到了站在角落的齐铁嘴。但只有他一个人，张启山不知所踪。看来，张启山那家伙果然去了顶层的藏宝阁。
齐铁嘴看到她，一双眼蓦地睁大，瞪着她久久说不出话来。他眼里有震惊，有疑惑，还有埋怨……
乞灵冲他微微扬了扬嘴角，然后便移开视线，不去理他了。
“找到你要的人了？”贝勒爷瞥见她嘴角的笑意，轻声问。
“找到了一半。”乞灵看到齐铁嘴没缺胳膊少腿，知道他们到目前为止应该一切顺利，不禁松了口气，连带着说话的语气都好了很多。
到了大厅，乞灵随贝勒爷到角落的雅座坐下，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齐铁嘴不敢贸然上前搭讪，只能时不时拿眼偷瞄乞灵的方向。反正偷瞄乞灵和贝勒爷的人不在少数，他这样也不会引人怀疑。
“唉。”乞灵轻叹一声，颇为无奈。“没想到，我长得还挺招人喜欢的。”
贝勒爷一口茶差点呛住。“怎么，难道你对自己的容貌，一直很自卑？”
“自卑谈不上，就是吧，我以前习惯穿的破破烂烂的，很少像现在这样受人瞩目，也很少听人夸自己漂亮。”
“那他们经常夸你什么？”贝勒爷不禁哑然失笑。
“夸我啊……”乞灵认真地回忆了一下，最后悲催的发现，好像没人夸过她。流氓无赖，没心没肺，奸诈狡诈……除了这些，别人好像也没评价过她别的。
但把实话告诉贝勒爷的话，肯定有点丢人。于是，乞灵道：“夸我的词太多了，有点忘了，总之，都是些诸如聪慧、有情义之类的词，我是个有内涵的人，外表嘛，无所谓。”
贝勒爷脸上笑意更浓。“阿灵姑娘，有时候，我觉得你像个看破红尘的世外高人，有时候，又觉得你像个争强好胜的顽童。”
“一人千面，人嘛，本就是这么复杂。”乞灵也跟着笑了。
******
一曲终了，大厅的人都陆陆续续回房休息，准备迎接第二天的拍卖会。齐铁嘴估摸着佛爷差不多该回房了，便也回了房间。果然，佛爷已经在房里了。
“佛爷，到手了吗？”
“没有，被发现了。”
“啊？”
张启山简明扼要地将经过告诉了齐铁嘴。原来，当他发现药不在藏宝阁准备离开时，正好撞上了新月饭店的小姐尹新月，也就是之前开车的司机。奇怪的是，他把自己的苦衷告诉她后，她却没有揭发他。
齐铁嘴疑惑道：“佛爷，这个大小姐怎么对咱们这么上心？”
张启山心里多多少少有了些想法，却还不想说出来。“我也不知道。”
“佛爷，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只能等拍卖会了。”
“看来这次要出点血了。”齐铁嘴迟疑了一下，扭扭捏捏地开口。“佛爷，有件事我不知该怎么跟你说。”
张启山满不在乎地调侃：“反正就算我不问，你最后也会说的。”
果然，齐铁嘴自个儿纠结了一会儿，便忍不住开口了。“佛爷，我刚才在大厅，看到乞灵了。”
“以她的性子，是不会乖乖在旅馆等着的。”张启山看起来一点也不担心。“张家她能随意进出，进新月饭店，估计她也有她的办法。她现在在哪，怎么没跟你上来？”
齐铁嘴观察着张启山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佛爷，乞灵她一直跟一位贝勒爷在一起，现在应该跟贝勒爷回房了。”
张启山面上一片漠然，神色如常，可他正握着茶杯的那只手却不断用力……只听“嘭”一声，茶杯碎了。
滚烫的茶水洒了他一手，茶杯锋利的碎口也划破了他的手心。齐铁嘴赶紧上前，劝慰道：“佛爷，乞灵也许有她自己的打算，你不要生气……”
“没事的话，我先睡了。”张启山也不包扎伤口，径直进了房间里屋。
齐铁嘴不禁有些后悔，早知道佛爷反应这么大，就不该说出来了。还好只是听说，如果亲眼看到乞灵和贝勒爷谈笑风生的样子，也不知佛爷还能不能沉得住气。
红颜祸水，乞灵那丫头，果然留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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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天灯
第二天，拍卖会如期举行。客人们陆续坐定，张启山和齐铁嘴被安排在了二楼的包厢。
“佛爷，对面包厢里穿西装的，好像是日本人。”齐铁嘴道。
“不错，他是日本商会的会长。”张启山淡淡瞥了眼左侧包厢。“隔壁满清后人打扮，就是你说的贝勒爷？”
齐铁嘴原本还想略过贝勒爷跟佛爷商讨日本人的事，没想到佛爷主动提起。无奈，他只好回答:“是他没错，但乞灵不在里面。佛爷，要不要去打声招呼？”
“不用了。”张启山淡然地喝着茶，看不出在想什么。
很快，第一轮拍卖便开始了。敲铃声“叮铃铃”不绝于耳，二楼包厢里的人却没一个出手的。张启山和齐铁嘴不禁有些担忧，看来，大家都是冲着第二轮的拍卖去的。有这么多竞争对手，今天要把药带走，不太容易。但为了丫头的病，今天哪怕倾家荡产，也要把药拍到手。
一轮结束，乞灵还没有出现。齐铁嘴虽然不想佛爷和乞灵有牵扯，但他还是十分担心她的安危。“佛爷，乞灵会不会出事了，我要不要去打听一下？”
张启山还未作答，齐铁嘴便瞧见乞灵从后台进了隔壁包厢。“佛爷，乞灵到了。”
每个包厢前有珠帘遮挡，四围有屏风遮拦，虽看不真切，但也能从缝隙间看个八九不离十。
张启山还是沉默不言。
“各位贵宾，本次第二轮拍卖，还有一个特殊的含义。”红衣主持人朱唇轻启，第二轮拍卖拉开了序幕。
在她说话间，张启山瞥见二楼原本空着的看台上已经坐上了一位女子。那个人，正是新月饭店的大小姐尹新月。坐在她的位子上，整个拍外场内的情况一览无余。
“本轮共有三件拍品。这三件拍品，不仅十分特殊和珍贵，并且关系到新月饭店尹新月小姐和西北彭三鞭先生的联姻大事。如果彭先生能拍得其中一件拍品的话，将被视为新月饭店尹氏与彭先生联姻的第一份彩礼。”
听到主持人的话，一楼的众人开始窃窃私语。尹新月是新月饭店的继承人，彭三鞭若能娶了尹新月，那整个新月饭店，以后就是他的了。
张启山不自觉地看了隔壁一眼，眉头紧皱。
“佛爷，难怪彭三鞭这么宝贝那张名帖。”齐铁嘴惊讶地眼镜都快掉地上了。“其实这样也挺好，得了药，还能多个嫂子。”
张启山登时抬头瞪了他一眼，面露不悦。
“开玩笑的。”齐铁嘴赶紧改口。
隔壁的乞灵自然也将主持人的话听得一清二楚。虽然早就猜到尹新月和彭三鞭可能是未婚夫妻，但此刻亲耳听到，她心里竟莫名有些烦躁。连喝了三杯茶，还是压不住心里的异样。
奇怪啊奇怪，又不关她的事，她操心什么？乞灵越想越难受，眉头渐渐拧到了一起。
“阿灵姑娘，你那未婚夫，莫非是彭三鞭彭先生？”
乞灵嫌弃地撇撇嘴。“那种人，我怎么可能喜欢？”刚说完，她便发现自己说错了话，那种人是哪种人，她这不是不打自招承认自己认识隔壁了么。
贝勒爷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没有戳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