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一次也要当心!
一向不消停的人突然一点声音也无,宫玄不由的眉头轻轻一皱,停步转身,却不想少女歪着头不知在想何事,丝毫没注意到前面的人,然后直直撞了过来。
想也未想,宫玄伸臂将她揽住,只觉怀中少女微微一惊,霍然抬头。
少女只及他肩膀,微微仰头,目中波光闪动,含着一丝错愕。
宫玄清俊的长眸直直的看着她,低沉开口,“后悔了吗?”
“后悔什么?”男人胸膛炙热坚硬,初曦面上一红,随口应了一声,伸手就要推他。
“后悔没和他离开?所以这样心不在焉。”
男人一向清冷的声音此时低缓沉重,初曦突的一愣,是因为战争即将来临,生死难测,所以人们今天都不太正常?
初曦抬头在他额头上一探,问道,“殿下也被我师兄传染了?”
宫玄放开她,淡淡勾唇,极轻的道,“大概是吧!”
初曦面上闪过一丝尴尬,将耳边的散发捋到耳后,向后退了一步,四下一望,问道,“我们这是去哪?”
宫玄转身便赚淡声回道,“去吃饭。”
战事在即,饭菜准备的却相当精致可口,初曦深知是沾了太子殿下的光,所以吃的一点都没浪费。
吃过晚饭,已是戊时,初曦检查了绑腿上的匕首,又将左肩已经愈合的伤口多缠了一层,宫玄的伤药实在是好,不过三四日,竟然已经结咖了。
转身见宫玄正坐在书桌后,手执书卷,黑眸半垂,面容淡然,丝毫不像即将要出战之人。
是啊,他是太子,何须亲自去杀敌?
初曦唇酱了抹淡讽,抬头沉声道,“我先去了!”
“去哪?”宫玄长眸未抬,淡声出口。
“去东城,我想过了,虽然东渊想要攻的是西城,但为了掩护拖延时间,他氓打东城的兵力也不会少。西城我们有足够的兵马,但东城人少,所以我去守东城。”
“不必!”宫玄起身,走至她身前,缓声道,“你身上有伤,今日不必出战,在这里便好,等下便去休息,什么都不要管!”
初曦黑眸如星,静静的看着他,问道,“殿下呢?今夜可出门观战?”
宫玄负手而立,身姿挺拔,一身玄衣清冷如夜,“不,本宫也在这里!”
初曦冷笑一声,“我的战友在拼命,我怎么可能睡的着?不是人人都如殿下,几万人的性命都可弃之如草芥!”
宫玄一怔,本就深邃的眸子更是漆黑一片,幽幽的看着她,良久,倏的转过身去,声音寂寞如雪,“本宫生就狠绝,凉薄成性,不似恒之多情风流,如若觉得失望,现在便可离开,跟着他一起回天洹城吧。你想要的密陀,待东渊派人来谈和解之事,本宫自会让人加在条款之中。”
他说的很慢,背影孤绝,初曦心中一窒,竟莫名的有些压抑,她明白皇权斗争的黑暗,也理解他做这样的抉择,只是方才话已脱口而出,想收回也来不及了。
“我说过,我不会赚我来这里是奉景将军之命,和夏恒之没有任何关系!”初曦顿了顿,不见男人回应,低声继续道,“我走了!”
说罢,转身便赚瞬间已出了院子。
初曦在兵器房中挑了一把长刀,出了兵曹司的大门,站在台阶上,见东城那里人影憧憧,军旗飞扬,似是大军在布守城墙,而西城却异常的安静,没有丝毫响动。
满意的一笑,深吸口气,初曦大步向着东城走去。
寒风凛冽,城中百姓经过多日的战火,敏锐的嗅到空气里的血腥气,早早的熄灯闭门,大街上漆黑萧索,似寒冬冷寂。
☆、第八十五章 战起东城/
东城是集市所在之处,空地极多,此时一万军兵站在城下,身姿挺拔,面容凝重,很多人身上都负了伤,却依旧目光坚韧如铁,没有半分惧怕退缩。
穆庆为将四十载,军纪严明,练兵如神,果真百闻不如一见。
但那守城而死的五万人,是否是他默许的呢?
守卫的士兵见有人过来,一挥长,冷声问道,“什么人?速速离开!”
初曦摘下头上的风帽,清声道,“御林军陌长,张初曦,我要见你们将军!”
负责东城守城的是镇南军刘成的部下中郎将孔原,长的精瘦干练,快步而来,见是初曦顿时一惊,问道,“张陌长有何吩咐?”
她区区一个陌长却让一个中郎将听候吩咐,实在是沾了宫玄这个亲兵的光,初曦心中一叹,抿唇笑道,“我来和孔将军一起守城!”
孔原一怔,眼中闪过一抹轻视,面上却不显露,低垂着头,沉声道,“是!”
城楼上,士兵手握长弓,一瞬不瞬的盯着前方,城门下木柴堆了一人多脯远处林子里人影晃动,似有大军埋伏。
敌军所伏之地在弓箭的射击范围之外,而他们手中却有射程更远的弓弩,一旦有士兵出城想要清理柴堆,必会有飞箭射来,瞬间被扎成筛子。
孔原站在初曦身侧,战袍黑甲,面容冷肃,沉声道,“一切都已安排妥当,张陌长放心就是!”
夜色漆黑,风声呼啸,初曦身姿挺直如竹,静静的望着城下,“主战场虽在西城,但东城未必会轻松,说不定会有一场恶战,孔将军要做好准备!”
孔原闻言侧头看了初曦一眼,见少年背着长刀,目光冷澈,不起眼的面容上一片凝重之色。之前他见他来此处,以为是看东城不过是个幌子,好来装装样子,抢个军功好去太子殿下那里邀赏,此时看来,似乎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是!我已吩咐下去,不得有任何懈怠!”
“嗯!”初曦点了点头,问道,“今夜攻城,东渊军可带了火炮?”
孔原眉头一皱摇了道,“据斥候来报,未曾发现火炮,前日夜里遥城内突然响声震天,火炮连鸣,后来探子回报,说是东渊的火炮营混入了奸细,炮弹被炸毁了大半,火炮也炸了两架。刘副将猜测可能是景将军的人。”
炮弹被毁?
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敌方军营,还能毁了炮营全身而退的绝不是一般人可为,除非景洲亲自去,但这样的事又不像景洲那种性子会做的,会是谁?突然脑中一闪,想起墨亥口中那个制出了火雷的墨辰,不由的勾唇一笑,宫玄身旁这些暗卫还真是无所不能啊!
所以宫玄一早就知道东渊今日攻城不可能有火炮,才这样淡定?
忽然战鼓急促的响起,初曦转身看去,只见密林中冲出一股风暴、铺天盖地呼啸而来,以步兵为主,后面圣城的重甲车,长刀雪亮,长矛如林,阵脚整齐,似出林的猛兽,张着前爪扑来。
马蹄声、嘶喊声、脚步声混在一起似闷雷般轰鸣,震的整座玉溪城都在隐隐,初曦瞪大眼睛,心中的震撼难以描述,这是她第一次见古代的攻城,不亲眼所见,完全难以想象,原来人类可以有这么大的力量,堪比海啸狂风,相比之下,泸兴的剿匪简直如儿戏一般。
她猜的果然没错,为了迷惑镇南军,东渊必然不会只是装装样子,他们甚至真的是准备攻城而来。
城外猛兽涌至,城楼上落针可闻,突然,孔原一举长矛,冷声喝到,“驱除侵略,护我河山,杀敌!”
“杀!”
上万士兵发出震天动地的高呼,直冲九霄云外。
孔原目光如炬,看着东渊军离城墙的距离越来越近,猛然挥手道,“放!”
城楼上顿时万箭齐发,冷厉的寒光冲破漆黑的夜色,如狂风一般席卷而去。
东渊军迅速的举盾遮挡,停在原地,士兵驾着弩箭隐的盾下,火箭如流星一般射向城墙,狂风怒吼,火势呼啸而起,瞬间蹿上城墙,城楼上的士兵纷纷向后躲避。
“冲啊!”东渊军趁机挥舞着刀列阵上前,持盾躲避着流箭,架起云梯,向城墙上冲来。
火光熊熊,浓烟滚滚,城楼上的士兵再次冲到最前方,抬起巨石,对着爬到一半的东渊军咂了下去,鲜血喷溅在城墙上,立刻被大火烤干,然后又是一波人涌上。
黑夜被大火映的亮如白昼,尸体在城墙下堆积,更多是落入大火中,被烧的狰狞蜷缩,一股难闻的肉臭在空气中弥漫,让人脊背发寒。
东渊军的后方,一将士骑在马上,冷冷的注视着前面的攻城,看着麾下士兵一个个赴死,面容没有丝毫动容,也没有任何焦虑,就如初曦所料,他的任务不圣下东城门,而是拖延时间,等到西城被攻陷,到那时,整座玉溪都是囊中之物。
含大夏引以为傲的玉溪关,不过如此!
那将士冷笑一声,抚平被风吹起的战袍,突然远处两个士兵抬着一人疾奔而来,前面的士兵战袍已被火烧了一半,头盔歪歪斜斜的戴在头上,扑通一声单膝跪在马上,大口的喘息后急声道,“禀将军,情况不对!”
将士翻身下马,眉头一皱,问道,“何事?”
地上那人被长刀砍中胸部,刀口划至肋下,流血过多,已是奄奄一息,见那将士下马,强撑着一口气断断续续的的道,“禀、禀将军,小的、爬上城楼,好像看、看到城内兵马不足一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