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曦闻言惋惜的看了看床上昏睡的少年,一时竟不知道这是不是蓄意伤害,找何人为小卓报仇,毕竟男女之事本是你情我愿、两情相悦。
此时,辛追进来禀告道,这三夜除了小卓,还有三人出去过,此时都在门外等候。
宫玄点头,缓步往外走。
初曦在后面跟上,不经意的又看了一眼小卓,突然眉头一皱,脑中灵光闪过,她一把抓住宫玄的手臂,
“等下!”
宫玄停步回首,“怎么了?”
初曦只觉一股寒气自脚底涌上来,她直直的看着宫玄,缓缓道,“我刚才一进门便觉得小卓现在的样子有些眼熟,此时方想起来,那日在村子里见到的那个岩大哥,便是小卓这个样子,面容瘦的惊人,两眼乌黑,眉间带着一股阴沉的死气。”
宫玄目光沁凉,冷隽难测,握了初曦的手,“出来再说!”
宫玄吩咐辛追看好小卓,然后带着门口站着的那三人去了偏房。
一进门那三人便垂头在门口,面上窘迫,瑟瑟不安。
宫玄坐在木椅上,冷寒的眸光在三人面上滑过,淡声道,“说吧!”
他话音一落,三人顿时跪了下去,额上冷汗直下,“属下该死!”
初曦倚着窗子听他三人分别说了这两晚的事情,眉头越皱越紧,他们在这个村子里已经住了三夜,前两夜在地上跪着的三人都晚上出夜过,也都遇到了诡异貌美的女子,被引去核桃林里行了男女之事。
第二日醒后,回想起来,觉的事情有些蹊跷,第二晚便不敢再出门,却也无颜开口将事情告诉辛追。
唯有小卓,年轻自制力薄弱,被迷了心智,禁不住诱惑,夜夜出门幽会。
**一夜后,那三人各自守好秘密,以为此事就这样过去,甚至有时候怀疑自己是做了一个春梦,直到小卓出事,宫玄将几人找来,在门外等候时三人互相一说,原来都遇到过这样的事,才发觉事情的严重性。
不敢再隐瞒,一一向宫玄禀明。
三人出去后,房内顿时安静下来,初曦转头看向窗外,远处薄雾缭绕,绿水青山,屋舍俨然,本是桃花源一般的存在,不曾想竟有这样污秽之事。
如今看来小卓也是受了迷惑,又初涉男女情事,无法把持,才会一次次被引诱。
那些女子是不是村子里的?
她们为何勾引男人?
蓝珠一家到底知不知情?
那个死去的男子和月乔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太多问题在初曦脑中环绕不去,他们本来打算今日再呆一日,苏依如果不回来,明日便启程自己去寻找灵虫草,如今小卓昏迷不醒,恐怕还要再耽搁一两日。
之前初曦便觉得这村子有说不出的古怪,但毕竟和他们无关,便不打算去深究,可现在竟算计到了他们的头上,不管这村子里住的是妖是鬼,敢动她的人,她也绝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初曦回头,宫玄正好抬眸看过来,四目相对,不需要开口,便已明白对方的意思。
宫玄微微点头,传了辛追进来,让他吩咐下去,若有人问起小卓的病情,只道是风寒加重。
辛追了然点头,躬身退了下去。
辛追出门不久,蓝珠便来了,站在门外敲了敲门,“初姑娘在吗?”
初曦打开门,笑的如往常一样,“蓝珠有事吗?”
“刚才在大堂里听说小卓病了,我来问问怎么样?”蓝珠面如满月,观之可亲,看上去不谙世事,眼中满是真诚的关切。
初曦抿唇轻叹道,“有些发热,大概是风寒加重了,我刚想问问你家里还有没有药,给小卓再熬一碗!”
“有、我马上去熬,别担心,这两日苏依姐就要回来了,她一定能把小卓治好的!”
“嗯,劳烦你了!”
两人说罢,蓝珠急急忙忙去了厨房熬药,初曦看着少女清瘦的背影,面上的笑容一点点收起。
片刻后,宫玄和初曦两人,又带了三名墨骑卫出了门。
几人绕过村子,直接去了村东的一片山坡上,初曦听蓝珠和她阿母说起过,死的那男子便埋在这山坡上。
“分散开来找!”
宫玄淡声吩咐了一句,三名墨骑卫立刻应声而去。
山坡离着村子有一里远,上种了许多山楂树,望眼看过,一片红彤彤的果子掩映在绿叶之间。
等了约有一炷香的时间,一个墨骑卫飞身而来,单膝跪在地上躬身道,“禀主上,找到了!”
宫玄神情淡漠,微一点头。
那墨骑卫起身沿着来路返回,为初曦两人带路。
就在一颗山楂树下,没有坟头,也没有烧纸,只是很平常的一块平地,但是能看出土被翻开过,上面的落叶和青草混在一起,泥土也是新的。
见到这埋人之处,初曦更确定里面有古怪,哪有人家死了人如此草草掩埋,没有坟头,甚至连一块简单的墓碑都没有。
此时去别的方向寻找的另外两人也聚过来,宫玄领着初曦退后一步,面无表情,只淡声道,“挖出来!”
“是!”
三名墨骑卫以刀为铲,飞快的挥动,那土本就松软,不过片刻,便露出了一片青灰色的衣角。
初曦抱臂冷笑,连一张裹尸的草席都没有,那名因失去了丈夫而悲痛欲绝的月乔姑娘便是如此对待自己的男人?
蓝珠,果然在撒谎!
☆、279、月乔
很快那男尸便被拉了上来,前日夜里下葬,天气清冷,尸体还未腐烂,然而本该僵硬,被墨骑卫提在手里却如一片破布般的垂着。
一个墨骑卫在他身上查探一番,神情顿时一凛,抬头道,“主上,这人是全身上下筋骨尽断而死!”
初曦双臂顿时垂了下来,全身筋骨尽断?
蓝珠说他是掉进井中摔死,即便再深的井,也不可能摔的人身上全部骨头碎裂,难道村子里还有武功高强之人。
所以也可以确定,这男子根本不是意外死亡,而是被人杀的。
为什么杀他?
难道真是因为他想提醒初曦什么,才惹恼了背后那人,被杀人灭口?
初曦拧了拧眉,看向宫玄。
宫玄却似已经了然一般,面色沉淡,缓声到,“埋回去吧!”
“难道你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两人往山坡下走,见男人神情淡定,初曦心中仍觉得一团迷障,忍不住开口问道。
“初曦,你方才说这男子的妻子叫什么?”宫玄不答反问。
“月乔。”初曦听蓝珠不止一次提起,自然已经记得。
宫玄深吸了口气,声音沉淡,“可记得我给你讲的那本奇闻杂记上的第一个故事?”
“记得。”初曦点头,故事太过怪诞,所以记忆深刻。
宫玄突然停下,沉沉的看着山坡下的村庄,淡声道,“故事里的女子,就叫月乔!”
初曦倏然转头,惊的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两人回去的时候,小卓已经醒了,只是十分虚弱,一直昏昏沉沉的,宫玄又写了几味草药让其他人去山里采,回来熬好给小卓喝下去,脸上才渐渐有了血色,人也清醒了不少。
只是羞愧难当,自从醒来便讷讷不言,头向着里侧,用被子蒙着头,不肯见任何人。
一直到天黑,进山采药的苏依姑娘依旧未回来。
蓝珠一脸歉然,惴惴不安的道,“平时苏依姐都是三四日便回的,兴许是被昨日的雨耽搁在哪里了,初姑娘你们且再多等一两日。”
初曦无谓的笑笑,“没关系,正好小卓病了也需要修养,已经住了四日也不在乎再多等两日。”
蓝珠腼腆的笑了笑,唇角酒涡若隐若现,“说实话,相处了几日,真舍不得你们离开。”
“只怕是叨扰了太久,让你和伯母都太麻烦了!”初曦依旧温和有礼。
“没有,阿母她也喜欢你们住在这里,村子里总不来外人,你们能住下,我和阿母都高兴的很!”蓝珠面容天真,愉快的说道。
初曦垂下头去,勾了勾唇角,没再回话。
吃过晚饭,初曦早早便回了房熄灯休息,到了二更时分,院子里已经一起漆黑,只闻呜呜风声,穿过核桃林,簌簌一阵落叶声起。
过了片刻,偏房的门轻微一响,两道身影闪出,如落叶般一飘,便落在了二楼窗下。
月色下,两人身形轻盈,身若无物,一飘一动之间,甚至不曾惊动屋檐下夜栖的山鸟。
这两人正是初曦和宫玄,今夜便看看,这村子里的二楼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他们本不想招惹闲事,奈何对方偏要欺负到头上来!
初曦紧贴窗棂下,用手指捻了窗纸往里看,借着清亮月色,只见里面都是织布机和已经绣出来的织锦,晾在木架上,一排排,刺绣上的银线在黑暗中闪着幽幽暗光。
初曦方要再细看,就听隔壁传来奇怪的声响,
她稍稍起身,对宫玄打了个手势,让他留在原地,自己往前纵身一跃,轻飘飘如团云般落在另一扇窗前。
这扇窗子里是阁楼的侧间,窗子很小,窗纸也比普通的厚很多,似一种特制的窗纸,里面掺了丝,十分结实,且还能隔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