栅栏外是几颗野核桃树,上面结满了核桃,不时有一个两个掉下来,落在草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越发衬的夜色寂寂,
小卓的腰带还未完全解下,就见粗壮的核桃树后似有人影一闪。
手停在裤腰上,小卓又靠近了栅栏两步,探出头去,冷声问道,“什么人在那里?”
林中却没了动静,小卓确定自己方才没有看错,核桃林的确有人,俊秀的眸子微凛,刚要拔身后的刀,就见树后伸出一只脚来,白底红花的绣鞋,往上是轻纱罗裙,微风一拂,月华在织锦的绣裙上微微闪动。
随即自树后走出来一女子,少年顿时愣在那里。
皎洁月下,女子一身月白色织锦长裙,身姿窈窕,腰肢袅娜,轻灵飘逸,一头乌黑长发披在身后,没有任何首饰,却也不需要任何凡物来妆点,柳眉笼烟,眸含秋水,面若春桃,清纯而娇媚,似山中精灵,踏着月色缓缓行来,出现在小卓面前,静静的看着她。
小卓呼吸有片刻的停顿,直直的看着女子,竟再动作不得。
片刻后,女子水眸轻轻一眨,唇角勾起一抹淡笑,顿时若月破乌云,满山春光乍泄,小卓目光痴痴的看着,翻过栅栏,缓缓的走向女子……。
房内,小卓出门后,辛追一直未睡,等了已经半个时辰仍旧不见小卓回来,不禁有些坐立不安,穿了衣服起身,推开窗子探出头去看了看,只见院子里幽暗寂静,月下树影淡淡,却不见半个人影。
辛追眉头一皱,转身就要出去,却听木门吱呀一响,小卓垂头走了进来。
“怎么去了这么久?”辛追问了一句,心中却放松下来。
小卓半垂着头,昏暗的房内看不清表情,淡淡“嗯”了一声便脱了靴子上了木板床,一撩被褥钻了进去,头侧向墙壁,闭上了眼睛。
辛追以为他抬困乏,也未再细问,也跟着上床睡觉。
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早,众人起的早,天刚蒙蒙亮,凌晨的时候山里起了雾,此时还未散去,推门望眼看去,远山青黛都罩在一团雾中,一片白茫茫。
蓝珠和她的母亲也已经起床,做了一锅粥,又开始蒸发糕。
初曦洗漱后去厨房帮忙,蓝珠推着她往外走,笑的可亲,“等下就好,这里我和阿母两个人就够了!”
那妇人亦是笑的和善,“您是贵人,哪能做的了这些粗活!”
初曦一屁股坐在灶膛前,抬眸笑道,“我就给添柴总可以吧!”
蓝珠无奈,只得任由她去。
妇人在灶台上做发糕放进锅里,笑问道,“姑娘看上去细皮嫩肉的定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怎么跑到这深山里来?”
初曦淡声道,“家里人得了病,来寻一味药材。”
“哦?什么样的,也许我们能帮上姑娘!”妇人语气诚恳,蓝珠听到也凑过来,弯眉笑道,“是啊,山里的药很多我们都认识。”
初曦默了一瞬,抬眸道,“是灵虫草!”
蓝珠和她阿母看上去都是朴实的人,也许她们真的可以帮她尽快找到灵虫草,否则像他们这样找下去,遇到危险且不说,时日也太久。
蓝珠微微一愣和她母亲对视一眼,才疑惑的道,“你找那个做什么?”
听这口气两人似知道,初曦顿时目中一喜,“你们知道在哪?”
蓝珠缓缓摇了摇头,却忙又说道,“但是苏依姐见到过。”
初曦猛然起身,握着她的手,“真的?在哪见到的?”
蓝珠见初曦如此激动,顿时笑了笑,“初姑娘别着急,我也说不清楚,只是听苏依姐提起过。”
“那你能不能带我去见见这个苏依姑娘?”初曦声音急切,甚至有些迫不及待,本以为是漫无目的的寻找,不曾想竟然在这里得到了灵虫草的消息,让她如何淡定。
“她现在不在村里!”蓝珠抿了抿唇,解释道,“苏依姐是村子里的巫医,经常进山采药,每次都要三四日才能回来,不巧的是,她昨日早起刚刚进山。”
初曦淡淡哦了一声,微微有些失望,本以为有了灵虫草的线索,没想到却这样不巧。
“初姑娘别急,你们且在这里多住几日,等苏依姐回来就可以问她了,她人很好,也许还能带着你们去找。”蓝珠忙劝慰道。
初曦点了点头,心中还是欣喜的,至少有了灵虫草的消息,而且可以确定,灵虫草的确是存在的,这比什么都能鼓舞人心!
出了厨房,初曦将这个消息告诉宫玄,他亦有些惊愕,两人商议后决定在这里住下来,等着那个叫苏依的女子回来。
若是苏依可以领路带他们去,自然是最好的。
饭菜端上来,初曦一扫左右,问道,“小卓呢?”
辛追忙回道,“他今日起的晚,估计正在洗漱,属下去喊他!”
辛追说完便往外走,还未走到门口,门突然被打开,小卓半垂着头走了进来,神情疲惫,见众人在等他,不好意思的道,“夜里睡的太沉,起晚了!”
自从出了西梁众人一直在赶路,尤其了进了山后,精神紧张加上在林子里跋涉,确实都十分辛苦,初曦抬头笑笑,“无妨,赶快吃饭!”
正好,衬等苏依的这几日,众人也可以稍作休憩。
☆、274、古怪的村落1
平时饭后,蓝珠都要和她阿母一起织锦,今日初曦来了,便要领着初曦去村子里转转。
出门的时候,太阳升起,山林的雾已经散了,空气清新,清风徐徐,风中混着青草香,沁人心脾。
如今刚过了年节,大夏那里寒冬还未过去,而南蜀山林里却是如深秋一般,天高气爽,气温怡人。
栅栏上的花都合了起来,只剩花苞在那垂着,初曦觉得稀奇,“这是什么花,夜里开的吗?”
蓝珠看了一眼,笑着微微点了点头。
出门后是一条羊肠小路通往村子,路两边开满了不知名的野花,淡淡花香弥漫,幽香扑鼻。
七拐八绕进了村子,望眼看去家家都是二层木质阁楼,院子里晾着染色的织锦,绣工精致,色彩缤纷,风一吹,似幻紫流光的彩霞铺展,院子里都扎着竹枝篱笆,上面爬满了藤蔓,藤上长满了和蓝珠家里一样的花苞。
初曦注意到每家阁楼的二楼都是门窗紧闭,不经意的问道,“这样关着窗子里面织锦的人不闷吗?”
尤其是山林里白天经常闷热潮湿,为何还都关着窗?
蓝珠脚步一顿,随即转头浅浅笑道,“因为里面挂着的都是理好的丝线,若是进了风吹乱了会很麻烦。”
初曦了然的点头,不再刻意的观察。
有三三两两的女子结伴在村子里过,看到蓝珠笑着打招呼,“蓝珠,家里来客人了吗?”
蓝珠笑的腼腆,眯起的眼角内却是满满的欢快,“是的!”
“有空领客人来我家里玩!”那些女子和蓝珠说着话,目光却落在初曦身上。
“好啊,这两日便去!”
见那些女子热情的望过来,初曦一一淡笑回应,不禁心中一暖,这些女子生活在深山中,久不见外人,对外面世界渴望,对陌生人好奇,也许更羡慕林外的生活,但能在这样的桃花源中生活,不知人间疾苦和人心险恶,何曾又不是一件幸事。
村子里有河流穿过,两岸绿树翠竹环绕,河水清澈见底,碧波粼粼,如一条翠色长帛在村落中蜿蜒。
河岸两边有正在浣洗衣服的姑娘,均是一身素衣,墨发如缎,头上挽着简单的发鬓,面容纯净,边洗衣边嬉笑打闹,见蓝珠过来,纷纷起身惊喜的道,“蓝珠,家里来客人了?”
蓝珠依旧羞赧的模样,轻轻点头,“是啊,来了好多呢,是大夏的贵人,你们有空来我家里吃饭!”
“好啊!”众人笑着点头,目光在初曦身上逡巡,均是满眼好奇。
“对了,这几位贵人有事找苏依姐,你们若是见到她回来,一定来我家告诉我一声!”蓝珠轻笑着说道。
“好的,我们记下了!”
村子里的人相处的十分融洽,看上去似是姐妹一般。
岸上的柳树下有卖鱼的,就是在河里捕的鱼,鲜活肥美,在木桶里还活蹦乱跳。
“我们买几条回去熬鱼汤,我阿母熬的鱼汤村子在村子里最有名,每次她一熬鱼汤,整个都可以闻到鱼香。”蓝珠双目发亮,漏出骄傲的神情。
初曦双臂环胸,一挑眉梢道,“我们干脆自己去捞鱼,为什么还用买?”
蓝珠连忙摆手,“这鱼很难捞的,以前住在村东的玉儿就是因为捞鱼掉进了河里,苏依姐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她就回来!”
“我去捞,你就在一边看着!”初曦见那河水自山上流下来,并不太深,只是岸上的石头上长满了青苔,太过湿滑不好落脚。
“不、不!”蓝珠似对捞鱼这件事十分畏惧,拉着初曦放卖鱼的那走。
卖鱼的摊子前摆了两只大木桶,里面的鱼翻着肚白,还在乱跳,蓝珠在木桶里挑了十多条巴掌大的鲫鱼放到卖鱼的老妪面前笑道,“英婆婆,帮我秤一下这些小鱼。”
老妪年纪看上去已五旬,头发花白,额头上皱纹颇深,半偻苟着身体笑的慈祥,“是小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