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崆民下令让人打开牢门，走进去蹲下身细细查看尸体。
展飞扬发髻不乱，衣衫整齐，死状安详，四肢摊开，躺在地上。
看完了红拂，廖崆民转而打量展飞扬。
既然事实真相放在眼前，廖崆民不得不信。
话虽如此，但是，廖崆民知道刑部侍郎不会欺骗他。
遭受莫大折磨后，还龙精虎猛，实乃荒天下之大谬。
“龙精虎猛？”
“千真万确。”刑部侍郎道，“卑职调来皇城之内所有有名有实力的仵作，他们的结论都是如此。红拂死前虽失血极多，受痛极苦，但是很奇怪，她那时仍旧活着，而且还算龙精虎猛。”
“惊吓过度而死？”廖崆民百思不得其解，看红拂这模样怎么也得是失血过多、剧痛休克而亡的理由比较有说服力。
廖崆民接过，仔仔细细地看着。
刑部侍郎翻了翻衣服，拿出一张纸条给廖崆民。
“怎么死的？”此地的空气恶丑无比，廖崆民憋着气道。
红拂的身子靠在囚牢的墙角，双脚直挺而上，搭在双肩处，脚踝扭曲，饶过脖子交缠在一起。双手似乎被重物来回碾压，血流了一地，但是肉碎而不散，结结实实挤成一团。满是牙印的脖子以奇异的角度弯曲着，凸出的双眸含着惊恐，张着的嘴不断滴溅出乌黑腥臭的污水。污水遇地而腐，红拂的周边像是挖了条护城河，挡着危害在外，又自囚自己于内，永世不可挣脱。
“这个？”廖崆民一看，大惊失色，舌挢久久不下。
廖崆民一行人进入暗无渊，继续往下而去十来分钟，终于来到关押红拂和展飞扬的囚牢。
暗无渊建立三百年来一直相安无事，今儿却是突发异样，被关押在内的红拂和恭亲王世子双双毙命，这可不是小事。
暗无渊在刑部大牢偏南以北的地下，深达数十丈，通往其下仅有一条一人可畅通无阻的甬道。甬道上密布机关陷阱，想劫狱，有进无回，想逃狱，插翅难飞。
刑部大牢占地面积极大，内在构造纷繁复杂，参差错落，稍有行错一步，便会与目的地相隔越大，而关押重刑犯人所在之处，乃是刑部大牢的最深处——暗无渊。
刑部侍郎微微低下头，道，“大人，你且去一看便知了。”
“死了？”廖崆民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刑部侍郎。
胆敢在他的地盘上对他的人下手，这是在打他的脸。
“大人，红拂和展飞扬两人都死了。”刑部侍郎伴随廖崆民左右，颇为咬牙切齿说道。
廖崆民刚刚完成姬小小吩咐下来的事，还没好好坐下来喝上一口热茶，狱卒便马不停蹄过来骚扰他，实在可恨可恼。
“怎么回事？”廖崆民镇定自若，大步前进。
刑部大牢深处一改寂寂寞寞，冷冷清清，一声大过一声的脚步声哒哒不绝于耳，在青石地板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227你不说她不问 十
姬小小越往刑部大牢走去，寒气愈发的彻骨冻人。
朝着双手哈了一口热气，姬小小摩摩擦擦，一掌推开了门。
“嘎吱”一声，刑部大牢的大门打开了。
姬小小张目往里面看去，黑黢黢一片，看不见什么。
突然间，手掌传来了沁人心骨的寒冷。
姬小小低头往下瞧，刚刚触碰了大门的手被冻成了冰块。
“阴晦尸鬼寒气，么？”姬小小喃喃自语道。
阴晦尸鬼寒气是由极恶之人死前受尽折磨，并于同一时间死亡时怨气所化，其威力之大，堪比于火焰中的三昧真火。
姬小小越过大门，反手一挥，劲气将大门打合上。
大门紧闭，刑部大牢里伸手不见五指。姬小小抽出一张光明符纸，双子夹着，微微抖动，符纸自动燃烧。
昏黄的火光驱散黑暗和寒冷，姬小小借助星火光明伸头看去，刑部大牢里满是黝黑发亮的污血，却不见一个人或者一具尸体。
“看来都是尸变了，我还是谨慎为上，小心为妙是好。”
姬小小把燃烧的符纸往上一掷，火光在上空摇曳几许，转而更为旺盛明亮，稳稳当当燃烧自己，照亮他人。
火光升高，姬小小看得更远更清楚，刑部大牢的深处，姬小小可以见到好几个步履蹒跚的黑色身影，在漫无目的的游荡。
“咔嚓，咔嚓，咔嚓……。”这好像是在咬骨头。
姬小小听得头皮发麻，鼻子里充斥着血液和尸体的血腥腐臭，上身被泰山压着一般喘不过气，头昏眼花，胸口发闷。
好厉害，这简直就是尸魂鬼界，即使只是边缘之地。
情况不容姬小小慢下脚步，她先用符纸和简易制作的法器暂时将大门封锁住，免得跑出去几只鬼怪为祸世人。
把八卦镜、桃木剑悬挂与大门上下两端，八卦镜上达青天，桃木剑下传地泽，以天地正气，郎朗乾坤，配以三十六张至阳至刚的破邪雷符封锁四面八方，断绝鬼怪逃散之路。
物分阴阳，相生相克，鬼怪乃阴晦之物，最惧怕乾坤正气和破邪玄雷。姬小小布下的简易版本阵法——昊天厚土破邪镇魔大阵，可攻可守，足以镇守逼退不成气候的鬼怪。
解决了后顾之忧，姬小小从身后拿出第二把桃木剑，小心翼翼往暗无渊的方向而去，头顶上燃烧的符纸自动跟随其后。
越往暗无渊而去，寒气愈加厉害，姬小小每走一步，都可听到鞋底传来冰层碎裂的响声。为了保持体温的稳定，不使其快速下降，姬小小不得不以灵力护身继续前行。
两分钟后，姬小小见到了刑部大牢第一只僵尸。
这只僵尸是僵尸家族中最为弱小的紫僵，它浑身僵直，十指长着淬着幽绿之光的指甲，暴露在外的两颗大长牙还沾着血。
满是死物的刑部大牢突然来了个活生生的人，无异于狼窝里进来一只无害的小白兔，四处游荡的僵尸一蹦一跳奔向姬小小。
姬小小不退反进，桃木剑直直而去，一击刺破了迎面而来的一只僵尸的心脏。姬小小拔出剑来，它绷直的身体直挺挺躺倒地上，啊啊叫了几声，便化为了血水。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僵尸来一个，姬小小杀一个，僵尸来两个，姬小小杀一双。大约过去了半个时辰，前赴后继的僵尸被打怕了，心塞往偏南以北的方向逃跑。
都是去同一个地方，姬小小没有强追不舍，稍加休息养足精力，姬小小才提剑前往僵尸巢穴——暗无渊。
一路上畅通无阻，姬小小很快来到了暗无渊的入口处。
阴风阵阵，鬼狐狼嚎，不愧是僵尸的大本营。
姬小小瞥眼看去，甬道内挂了彩灯似得，红橙黄绿蓝靛紫……的眼睛，闪闪烁烁，交织重叠，好不可怖。
“呼。”缓缓闭上眼，姬小小吐出一口浊气。
再睁眼之时，五道快如闪电的紫色玄光打入了甬道。
噼里啪啦的电流声，夹杂着尸吼鬼叫。一闪而过的亮光，可见甬道其内的僵尸被破邪雷符轻易击杀。半分钟过后，姬小小用一掌陨消火符将尸体焚烧殆尽，只剩下一地的骨灰。
收拾了甬道的障碍，姬小小小心前行。
廖崆民说了，通往暗无渊的甬道满是机关陷阱，要是行差踏错一步，人没死在僵尸的嘴下，反而阴沟翻船，在冰冷无情的铁器和见血封喉的毒药下丢了性命。
按着廖崆民所给了行步顺序，姬小小花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大汗淋漓走出了甬道，成功进入真正的暗无渊。
“赫赫……，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好久好久了。”
“来啊，来啊，等我杀了你，我就可以从这出去了。”
“出去，出去，我要喝血，我要吃人，我要出去。”
“茾茾，快来这里，飞扬哥哥想你了。”
姬小小充耳不闻妖邪鬼话，双手合十，四张光明符纸自动飞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轰的一声，光明符纸瞬间燃烧。
光明驱散黑暗，姬小小看到了展飞扬和红拂。
单看样貌，除了白皙一点儿，展飞扬和红拂与常人无疑，没有紫青皮肤，尖尖指甲，野兽般的牙齿。
“茾茾，过来着，过来飞扬哥哥这。”展飞扬朝姬小小招了招手。
展飞扬和红拂并列，展飞扬诱惑姬小小之时，红拂眉头微皱。
姬小小唇角勾一勾，道，“飞扬哥哥？这话说出来，你不嫌恶心？你不嫌恶心，可别拉上我啊，我可是正经八百的人啊！”
“茾茾，难道你不爱飞扬哥哥了吗？”
展飞扬手捧着，宛若心碎了。
“你真的是展飞扬？”姬小小直接撕破脸皮。
“呵呵，我不是展飞扬，还能是谁？”展飞扬转了个圈，“你看看，展飞扬不就长这个样子的吗？”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身体还是那个身体，里头的芯子谁知换成了什么鬼玩意儿。”
姬小小单手放在身后，五指快速而生疏翻打法决。
“我真的是展飞扬，茾茾只要你放我出去，我一定会对你好的。”展飞扬诚心诚意恳求道。
姬小小往后退了一步，悄悄在地上画了一个八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