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后脚刚刚踏进,雷霆很没良心地将门关上了……
太医的小心肝“扑通扑通”地狂跳着,他瞥了眼周围一片的东陵无锦,又瞄了眼他们靠在床上,脸色苍白却还是不失优雅华丽的陛下,很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看什么?还需要老子教你怎么做?”东陵无锦又吼道。
东陵无锦突然暴怒的一句,让本来就心惊胆战的太医几乎双腿不稳地倒在地上了,他擦擦不存在的汗,连忙应着朝榻上走去。
这到底是发生什么了啊?怎么修养极好的质王殿下都把“老子”这个词给抖出来了?
一番诊治,制药,用药之后,花费了三个多时辰,天边都泛起了鱼肚白,但是东陵无锦的气始终消不下。
他瞪着那边陷入昏迷的东陵梵湮,倍感无力,他长长叹了声。
“梵湮啊,本王就剩你一个亲人了,本王真的不想你出什么事啊……”
东陵无锦烦躁地捂住脸,一阵子后他懊恼地扯了扯自己的头发,最后直接站了起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脑海里沉淀多年的往事,幼时的记忆偷袭了上来。
他本名,为东陵逸阳,那是他母妃为他起的名,父皇赐他的字,就是希望他能天天活得好好的,无忧无虑。
那年他八岁,八岁那年,是他最痛最苦的日子,
当时是东陵梵湮的父皇执掌帝位,他因为念宫外的生活,便求母妃帮他偷偷溜出宫。
当时的他与东陵梵湮已颇为要好,他时不时就会到冷宫玩。
当他从宫外满心欢喜地回来的时候,一切都变了天。
他的世界,变成了灰色。
有人告诉他,他的母妃出事了,他惊慌,连忙跑回宫殿里,看到的是一片哀寂,所有的侍婢侍卫,一扫而空,诺大的宫殿里,只有他孤零零一人。
他慌张地跑进去,一遍一遍地喊着:“母妃、母妃你在哪儿……”
可是回答他的,始终是一片寂静。
他害怕,望着了无人烟的宫殿,望着他从小生活的宫殿,他顷刻的心里只剩下恐惧。
当他推开母妃寝室的门,看着自己的母妃没有生息地倒在血泊中,一动不动的样子,他吓坏了,红着眼眶扑了过去。
看着母妃闭着眼睛,嘴角快流尽的血,他就快哭出来了。
可是他不能,不能哭,母妃说过他不能哭,他要高高兴兴地过着每一天,不然母妃会伤心的。
他把眼泪强迫回去,擦着母妃脸上的血,强颜欢笑地喊着:“母妃,儿臣回来了……”
“母妃,儿臣饿了,母妃不要睡了,儿臣要吃您做的桂花糕,那是母妃娘家的糕点,儿臣只喜欢母妃做的。”
“母妃,天还没黑呢,你不要睡,睁开眼睛陪儿臣玩好不好?”
“母妃,你不要走……母妃……儿臣不要你走……”
“母妃……儿臣以后都不出宫了,儿臣一辈子在你身边,你回来好不好……”
“母妃……”
“母妃……”
他最后晕倒在母妃身边。
醒来是时候,母妃不在他身边了,他慌了,跑出宫殿外,宫女告诉他,太妃娘娘被人抬起冷宫旁的枯井了。
他像是发疯似的冲到冷宫边,他看到那些人要将他的母妃扔进苦井,他被人拦着不准靠近。
他终是忍不住哭了,他哭着喊着。
不要扔我母妃,不要扔……不要……把母妃还给我……
可是最后,没人听他的话,他母妃最后的归宿,是那一口枯井,而不是皇陵。
他的心在母妃死的那刻就冰冷了,很冷很冷……
他在枯井旁一直站,直到冷宫走出一个小男孩,男孩站在他旁边,没有半分表情地,跟他一起面对着枯井。
那时的东陵梵湮,仅仅五岁,他能文,不能武,因为无人教。
小梵湮说:“哭也没用,你母妃永远回不来。”他立刻哭着怒着朝小梵湮咆哮,甚至还推了小梵湮一把。
小梵湮没有反抗,就静静地站着被他推,清澈的小眼睛透着一股与其年龄不相符的冷意。
等他推累了,趴到枯井上嚎啕大哭的时候,小梵湮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没说话,却一直陪着他,他到哪,小梵湮便去哪,范围仅限在冷宫周围。
母妃死后,他一直守着枯井,活动范围也在冷宫的四周。
几天后,他才知道,在他母妃死的那日,小梵湮的父皇同时赐死了小梵湮的母妃。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愣住了,想起小梵湮这几日一直冷冰冰的,虽然不怎么说话,但是一直在他身旁陪伴他无声安慰他,他却不知,小梵湮的母妃也死了。
他白了脸,终于肯去找先皇,他的皇兄,他想知道到底是为什么,他的母妃要被赐死,小梵湮的母妃同样要被赐死。
当他找到先皇的时候,可真相让他瞬间冷笑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皇叔,若朕动心了,你当如何
“皇兄,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母妃哪里得罪你了?你未登基前,母妃也是帮过你的。”
“你问朕?朕一早便下旨所有人不得靠近冷宫与那两母子相见,你呢?你做了什么?时不时跑过去与那孽种相伴,还要带东西去接济他们,你违抗朕的旨意,朕没将你赐死已经算仁慈了!以后别让朕再看到你跑去冷宫,滚!”
从那以后,先皇下旨将他改名为“东陵无锦”,无锦无锦,让他一生都走坎坷路。
皇陵之地,并非所有皇室之人都能进,是得皇帝喜爱的皇族才能进,他的名字,注定了他与皇陵无缘。
他无时无刻不在想,虎毒不食子,为什么有个男人会毒到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认,让他活在冷宫,寸步艰难,自生自灭。
东陵无锦摇头叹息,梵湮从小便活得艰难,他真的不想到了如今,梵湮还是活得那样……
眼角的余光瞄到榻上的人已经睁开了眼,正要坐起来,东陵无锦猛地站起身走过去,没好气道:“起什么起?躺下!”
东陵梵湮微皱眉,不言,撑着身子靠坐在床榻上,阖眼道:“皇叔,那太医……处理了。”
东陵无锦一怔,叹了口气,摇着折扇无奈道:“已经处理了,本王让人谴他回老家了,这件事他不会说出去,放心吧。”
东陵梵湮无言,目光浅淡地瞥了眼东陵无锦,敛眉抿唇,即使一张俊颜还透着虚弱的白,但是那种属于他的浑然天成的威严以及霸气还是丝毫未减少。
只闻他虚弱的声线夹着一层薄薄的寒意,“皇叔,东陵玖在试探朕。”
东陵无锦一愣,旋即拧眉,“试探什么?太妃察觉到什么了?”
东陵梵湮掀了掀眼皮,清冷的眼神投到东陵无锦身上,“看朕,是否寒毒发作。”
东陵无锦脸色变得沉重,他清楚,东陵梵湮除了告诉自己东陵玖在试探他之外,还在从侧透露不满,不满自己放过那名太医。
东陵梵湮曾说过,“朕的处境,容不得朕对任何人心软。”
这句话他一直记着,可是那是一条活生生的命啊!
东陵无锦不开口了,握着拳站着,东陵梵湮目光淡淡,绝美的容颜浮上了冰霜,他并没有再从侧面透露什么。
“皇叔,你赶过来,留太妃在朝中?”
说到这事儿,东陵无锦的火气又蹿上来了,“你还好意思说?本王让你来神庙是让你安心渡过那发作期的,让太妃不能干扰你的,你倒好,明明快要过了,你却一次又一次地自己引发寒毒,你是诚心让本王担心,从大老远的皇都赶来给太妃机会的吧?”
东陵梵湮眉宇间写满了被人吼的不悦,眉心的折痕又加深了。
“朕说了,朕无事。”
“你看你现在虚弱得像个小媳妇儿一样,本王眼瞎了才会信你!”东陵无锦口气依旧很不善。
“朕说了,朕无事!”东陵梵湮冰冷冷的语气重复。
东陵无锦撇撇嘴,知道再说下去东陵梵湮保准要发怒了,毕竟他很少说话说第二遍,且语气还这么重,他很识趣地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安吧,太妃没有其它的动作,就是加重了心思要收买留在朝中的大臣,本王已经安排人处理着,放心吧,太妃若是能收买走,一早就行了,何须现在还在收买?”
听罢,东陵梵湮抿了抿唇,闭目假寐。
思绪转回到那日祭台发生的事,当日太阳毒辣,他迟迟未到,是因为中途寒毒发作,蚀骨的痛折磨了他大半个时辰,等他勉强压制着,能忍受得呼吸不太喘的时候,他才前往祭台的。
为了不加剧寒毒带来的痛苦,也为了不让别人察觉异样,他才坐到龙撵上的。
至于会抱凰殇昔上龙撵,一是因为太阳过于毒辣,她大汗淋漓,汗都要滑到下巴了,二是……警告东陵玖。
或许,他私心比较多吧……
东陵梵湮冷笑起来,他居然会关心上那个女人了……
想起凰殇昔见到他时那冷嗤的神色,她与他争吵时嘲讽不屈的神情,她被他威胁时那张桀骜不驯的小脸,以及……吻她时,他心底的那被融化的温情……
心中一阵悸动而过。
他幽幽地重新掀开眼皮,墨黑深邃看似能洞悉一切的魅眸斜睨一旁沉着脸不住叹息的东陵无锦。
他慵懒地勾了勾唇,“皇叔,若朕动心了,你当如何?”
东陵无锦正苦恼着,听到东陵梵湮的话,身子禁不住一震,不可置信地看向靠坐在榻上,一副慵懒漫不尽心的东陵梵湮。
他拧起眉的眉不得松解,暗沉的眸盯着东陵梵湮许久,才把视线移到窗外,目光深远,静默许久,长叹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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