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佩跟在冯姑姑的后面眼观鼻鼻观心,一路两人无语,只是不曾想到,冯姑姑将她带到宫里一座道观面前便停住了:“奴婢在此候着太子妃。”
昭佩撇了一眼龙阳观三个字,满腹疑问的走了进去,三清真人跟前一老道士在读书,昭佩忍不住问:“请问圣上可在此?”
那老道士搁下书,不紧不慢道:“老夫便是!”昭佩心中大震面上不曾表露,当即跪下道:“儿媳给父皇请安!”
萧大白摸了把胡须突然问:“你在西渭城闺范如何?”昭佩被此一问心中大骇,面上不曾表露,规规整整的说:“管家理事都曾有学,经史子集也通一二,只是女红却拿不出手。”
萧大白笑笑,“起来说话罢!”
“听闻你父亲给本王带了些酒,你能吃酒否?”萧大白突然发问。
昭佩愈发觉得心惊,自己在赌楼混迹多年,听筛吃酒好不痛快,不知为何圣上突发此问,低了头道:“梅花清酒还能饮一二。”
萧大白沉吟一下,“你出来罢!”
一身穿御前侍卫黑衣金甲的勇士走了出来,手持托盘,盘上放着一碗三骰,昭佩睁大眼,忍不出呼出声:“你是那天帮我教训范二孬的好汉!”
萧大白笑的云淡风轻,“沈山,你这个大内侍卫统领被人喊一声好汉,也不算谬赞了罢!”沈山低头:“臣不敢!”萧大白挥手让他退下,不知
从哪里摸出一壶酒,道:“谁输了便自罚一杯!”
昭佩心中飞速的在转动,当时帮自己的这个御前侍卫究竟是皇上派去的还是太子派去的?如若是皇上派去的,太子从那里得了那条犀带?如若是太子派去的,为何今日皇上忽然让此人露面?莫管这些,如此看来自己在西渭的行径怕是太子和皇上都知道了。难道是宋公公回来禀告的?既是如此为何仍要立她为太子妃?皇上为何在这道观之中一身道士打扮?冯姑姑的对她的警惕和皇后各外异常的亲近都让昭佩觉得似乎有什么她想不透的地方。
思绪凌乱也不过是转瞬之间,萧大白将那碗和骰都推在她面前,“久闻太子妃有听骰绝技,今日但求一见!”
昭佩骑虎难下,只得凝神定气,素手拿起碗略微一晃,那骰似被吸入一样滚入碗中,晃了半响,昭佩素手中指一敲,“当~”一声回音清脆。
昭佩屏息侧耳,片刻抬眼直视萧大白:“六点!”
打开一看,果真是三个两点,分毫不差。萧大白抚掌大笑:“好技法!”然则自己也与昭佩一般将那骰卷入碗中,这次轮到昭佩吃惊不已。
片刻,开了同是六点。两人各饮一杯。昭佩吃完酒之后大喜:“西渭城里醉宵阁的梅花烧!”
梅花烧。此酒每年冬季取了梅上初雪,和了白梅花瓣,勾入松针柏籽,于每年冬季埋入土中,三载始成。
萧大白道:“本王当年路过西渭城,天气湿寒腰部旧疾又犯,饮了这梅花烧竟无比痛快,捷报频传!自此冬天,本王怎么也离不了这一口!”
昭佩赞道:“圣上果真是真英雄!”萧大白大笑几声,“来来来,你我赌骰吃酒,赏梅看雪,岂不痛快!”
自打入了宫,昭佩不曾摸过骰,当下赌瘾酒虫都被勾的神魂颠倒,袖子一撸接着又赌,你来我往不知几个回合,竟是次次平手,一人一杯饮的好不爽快!
昭佩边摇筛边道:“圣上赌艺当真不错,当年我在生金楼这一手听骰绝技从不出错!”开了之后竟是三点。
萧大白道:“当真不错?怕是西渭城小见不得真人罢了!”昭佩已经喝的面如芙蓉,听了这话气血冲头,当下拍案,“你休得胡言,就算是在这天子脚下,我也敢去砸别人家招牌!”
萧大白按住碗道:“你猜这是几?”昭佩挥手不耐烦:“大不了这次你也是三点罢了!”
萧大白笑的神秘,“若我说是一点呢?”
昭佩不屑,一仰脖子一盅酒已经灌入腹中,“三个骰子,你如何比三点少?怕是喝糊涂了罢!”
萧大白揭开碗,昭佩伸了脑袋去瞧,方才吃下去的酒都变成一身冷汗:“你怎么做到的?”昭佩失声问道。只见三个骰子叠罗汉一般摞在一起,上面一个,正是一点。
萧大白道:“你输了。”
☆、争持
昭佩望着萧大白的眼神充满了不可思议,沉默了一会,突然跪下将父亲带来的虎骨酒奉上:“昭佩出嫁前,家父要儿媳捎一瓶虎骨酒给父皇,家父道父皇早年四处征战天威赫赫却落下腰腿疼痛的旧疾,这虎骨酒通筋活络却有奇效。”昭佩停了停,看了一眼萧大白的面色,确实沉静如水波澜不兴,接着低了头继续说:“圣上若是责罚,请责罚昭佩一人,请赎徐家无罪!”
萧大白摸着昭佩奉上的虎骨酒道:“此酒清香远达,色复金黄,徐国公有心了,代本王谢过国公。”复看了一眼仍跪在地上的昭佩又道:“为何下跪?多年没人陪本王吃酒听骰,如今讨了你这么个孝顺媳妇,今日才舒坦那么一天,快些起来吧。”
梨花烧入口清洌后劲十足,昭佩觉得酒意上头思绪不清了,许是很久,许是片刻,昭佩将信将疑的起身,告退走人,走了几步觉得还是有些不甘,仗着酒劲忽又转身回头问:“既然儿媳闺范不佳,圣上想必早就知道了,为何仍要立我为太子妃?”萧大白已经步入房内,远远只传来一句话:“命里有时终须有。”
昭佩浑身酒气的从龙阳宫出来,冯姑姑见了却也不惊诧,昭佩道:“请姑姑代昭佩向母后告个罪,今日身子不适先回去了,改日再来陪母后说话。”说完径自离去。
出门亦是铅灰色的天乱雪纷飞,打在脸上昭佩似浑然不觉,除了刚才的疑问,萧大白的赌技和那壶来自家乡的梅花白犹如蛛丝一般将她本就浑浑噩噩的头脑缠的紧紧密密,似乎有什么头绪呼之欲出却怎么也找不到。
昭佩踏雪回了房,面赤发乱,莲蓬小翘见她的模样吓了一跳,上前询问昭佩却不答话,挣脱了鞋子随手扯下几支朱钗一头扎到床上睡的昏天暗地。
话说今日萧绎刚到勤政殿便又看见兵部尚书文肃火烧眉毛一般在找他,见了萧绎顾不上君臣之礼,向来美髯威仪的文尚书居然一脸气急败坏道:“太子,兀布国这段时日趁着我明元与巴彦国纷争不断,竟然偷偷在边境汇集八万大军!”
萧绎觉得眼皮一跳,兀布与巴彦明元两国均接壤,因巴彦国虽每年缴纳岁贡却时常有骚动,因此明元与兀布邦交便柔和的多,避免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如今与巴彦国的敏感时期,兀布屯军于边境的确不是个好消息。
文肃道:“臣以为,当派使节去兀布一探究竟。我大军也当尽早准备!这几年兀布崇慕汉学,重用汉官,臣一直以为两国邦交和顺,兀布地处蛮夷心向文明之故,如此看来,许是师夷长技以制夷了。若是与巴彦国真的打起仗来,兀布这八万大军善骑射适应北方严寒天气,如若能助我明元一臂之力便是事半功倍,若是趁火打劫,怕是与巴彦这一战便成了拉锯战,耗费不起啊!”
萧绎道:“前段时日刚进贡了两头海东青,看看熬好了没有,在兵部选个机灵懂事的,带上海东青和本宫的手书去趟兀布,与巴彦那边能拖则拖,让户部先送些粮草过去,记住,小股精兵,昼伏夜出,务必不能让巴彦探听消息。”
文肃正要领旨退下,忽又听到萧绎问:“这西北之事,兵部谁负责?”
“刚从大理寺来的一个兵部侍郎,姓齐名弢,负责西北地图、车马、甲械之事。”
萧绎有些吃惊:“大理寺才来的?”文肃道:“前段时日适逢每年年底官员考核,礼部推举此人前来的。臣见他为人谨慎仔细,这才将西北之事分给了他。”萧绎点点头,“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目前巴彦与明元局势紧张,只两国时有小摩擦,兀布如何得了消息在此时屯兵?究竟是与巴彦达成什么协议还是因为有了内应得知消息想趁火打劫,哪一条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萧绎身子到底还没恢复,忙到半下午便觉得眼睛疼痛难忍,知道今日昭佩入宫便让张和去打听了下回去了没,片刻那小子便回来复命说太子妃已经回了,听宫人说那模样像是饮了酒。萧绎一听,赶紧忙完手头的活便急忙回府去了。
萧绎刚刚入府见到门房劈头就是一句:“太子妃可回了?”听门房说晌午不到便回来了,心下先放心一半,脚下生风的奔回房去。
昭佩喜欢热闹,如今雪已经停了,太阳金黄挂在西边沉下半张脸,一进内院却寂静无声,偶有风吹过,树枝上的雪簌簌落下,萧绎心中忽又升起不安。
房门前莲蓬跟小翘都在守着,见了萧绎回来两人齐齐起身行礼,萧绎心急,“太子妃呢?”小翘道:“正在房中休息,许是身子不适,让奴婢莫要扰她。”
萧绎推门正要进去,莲蓬犹豫了下开口道:“太子殿下,今日太子妃从宫中回来,那模样许是饮了些酒的,心情也不大好,若是太子妃有冲撞太子的地方,还请太子多多体谅,太子妃性格虽然急了些,心性却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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