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转身便要离开,夜莺不急不缓的叫住她,“你以为阁主真的喜欢她吗?”
南织抿唇,手指不由自主的握住了剑柄。“公子的事情,轮不到你我来谈论。”
“要不然你永远只能给人做奴才。”夜莺冷哼一声。
“在外人面前你才是小姐,在这没有外人的地方,你只是夜莺。”南织再次提醒她的身份。
果然,夜莺面色一沉,她真正的身份似乎是她的禁忌,她不愿意别人提起,尤其是南织,深知她的一切。她冷笑道:“你以为,阁主还会让你真正的小姐回来么?”
南织不予理会,抬步向外走去。
夜莺看着她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阴狠。
云长歌怎么打算的她猜不到,但是这件事十有八九她可以肯定。
她来到这里以后,云长歌曾密信于她,让她悄悄换掉步府的一切闲杂人等。
一切。
他要给步世家换血,把步家的人全部换成他的,并且这件事,他要求隐瞒南织。
况且,云长歌怎么会真正喜欢一个女人呢?
步天音既然落到了他手里,除非她死,否则就再也没有回来步家继续执掌大权的可能。
她就喜欢云长歌这样有着最温柔的外面,最冷血无情的心的男人。
银月。
太子府邸比花清越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花园里,偌大的湖泊上绵延百里都是盛放的西番莲,白得好像天空的云朵落到了凡间。
云长歌喜欢西番莲。
“夫人,喝药了。”
步天音正在凭栏远眺,美好的风景忽然被侍女毕恭毕敬的轻唤声打断,她皱了一下眉头,看着侍女手中的药,嘴角抽了抽。
她来的这几天,一直在不停的喝药,不停的喝药。
云长歌虽然不会医术,但是对于调养她的身体却绰绰有余,但是因为她在云长歌眼里看到过一丝不明的意味,是以她这几天的药心里都留了底。
前三天喝的药,喝过她便会睡觉,孕妇本就嗜睡,她也没有起多大的疑心;后面三天,她喝过药会觉得腹中很舒服,那药的味道也比她在金碧时偷偷灌下的那些安胎药好喝太多,还有水果的味道。然后便是这几日,药越来越苦,甚至喝完药的时候,她会发冷汗。
这不是一个很好的苗头。
侍女殷切的看着她,也知道伺候她喝药不是个好差事,步天音接过药碗放到一边,道,“你先下去吧,我一会儿就喝。”
侍女微微低头,“太子殿下说要夫人趁热喝。”
步天音抿唇,去你妹的趁热喝。
云长歌分明是每次都派人在监视她喝药,要亲眼看着她喝下去她们才会放心的离开。
步天音无奈,只得仰头将药喝了个干干净净,然后将见底的药丸递给侍女,侍女伸手去接,在要触碰到药碗的瞬间步天音忽然抬了下手,药碗掉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侍女惊慌的跪了下去,步天音一言不发的离开,她的身边总是会有人形影不离的跟着,除了在云长歌身边的时候,否则她就会被人监视。
步天音一路走一路暗下用内力逼出自己方才喝下去的药,淡褐色的药汁自她隐在袖中的指尖流出,沿着她的裙裾不动声色的流进了泥土里。
天下任 第二百三十八章 恨之欲其死(2)
步天音住在云长歌的清莲居中。
她前脚刚踏进去,屁股还没有坐热,便有侍女匆匆从外面跑进来,手里依然端着一碗药。
这碗药和之前喝的都不太一样,颜色发青,药香清淡,至少她端过来的时候步天音没有闻到浓烈的药味。
只是她才刚刚喝完药,干什么还要她喝?
她这些日子喝得药几乎比吃过的饭都要多了。
这个侍女是一直伺候云长歌的,她听云楚提起来过,叫什么采荷。
“采荷,你家太子人呢?”
“太子殿下一会儿便会回来。”采荷似乎看出了她的疑虑,看着药碗笑着解释道,“这是加了安胎药的西番莲汤水,可以减少妊娠反应的,殿下看夫人最近吐得厉害,才吩咐奴婢们照着太医的吩咐去煮的。”
步天音看着她,眼底的疑虑似乎一点一点退下去,她犹豫了一下,伸手去接药碗,然而就在采荷以为她已经稳稳接住了药碗的时候,她的手突然不动声色的往上抬了一下,那一碗药,便啪的扣在了地上。
只那么一瞬,她便看到了采荷迅速的去接,只不过没有来得及。
这个采荷果然也是会功夫的。
云长歌那么着急的把她弄到这里来,他却三天两头的不见人影儿,只让人一天天的送来一大堆名曰补品和安胎药的东西,她想不怀疑都不行。
可是,如果云长歌真的想对她或者孩子怎么样,又怎么会这么轻易的让她看出来破绽?
所以这次他心急了是么。
到底是什么事,能够让天塌不惊的云长歌心急。她倒是很有兴趣呢。
“夫人,没事吧?”采荷关切的问道。
步天音摇了摇头。
“奴婢再去重新煮一碗。”采荷的声音虽然维持着平静,但是她眼底那抹惋惜是掩藏不住的。
看来她猜的没错,这药里果然有什么东西,她没能喝下去,所以她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采荷,你先下去。”
步天音听到这声音瞬间抬起了眼睛。
璃姬站在门口,穿着一件粉橙色的长裙,裙摆上绣了几朵西番莲。纤腰补足一握,她跟云长歌真的长得完全不一样,除了两个人是一样的美丽无双。就因为他们不相似,所以她初见她的时候竟然都无法认出来这是云长歌的母亲。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赏了她一剑。要不是云长歌有好药,她的肩头至今恐怕都要留着那块伤疤。
很明显,璃姬不喜欢她。
哦,多么狗血的婆媳关系。
璃姬在外面打量了她一会儿才进来,她进来后,披帛迤逦拖地,待淡粉色的披帛全部进来后,她身后的门忽然自动闭合。
璃姬寒霜一般的目光落到了她隆起的腹部,眯着眼睛笑道:“我的孙儿看起来似乎很健康嘛。”
步天音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她的宝宝是很健康,但是被她这么一说好像就不是那么健康了。
璃姬这个人太高深莫测,云长歌的不明态度让步天音有些草木皆兵,她生怕璃姬会突然冲上来对她和孩子不利。
然而璃姬的目光不过放在她身上一瞬,她便挪开目光,似乎一刻也不愿意多看她一眼。她看向半支开的窗子,忽然笑道:“沧流海竟然在保护你。”
步天音一惊。
没错,璃姬说的对,云长歌派了个高手在保护她,但是她的功力如今近乎于无,她无法感受到他的具体方位,只是这璃姬说,来保护她的人是沧流海,明月阁的四大高手之一……
是云长歌猜到有人要对她不利,所以派了他来么。
可是,是谁要对她不利,璃姬么。
璃姬看她这般防备自己,唇边勾起一丝冷淡的笑,眼中微光闪过,忽然问她道,“你想不想回去?”
步天音心中一声冷笑,还真是被她猜对了,虽然她和云长歌没名没分却先把洞房的事情提前做了,虽然这里的人都称她为夫人,虽然云长歌给她独一无二,偌大的太子府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能跟他同床共枕甚至得他多看一眼的女人,但是她跟璃姬还真的是“狗血的婆媳关系”。
璃姬不待见她,同样的,她也不是很喜欢她。
也说不上为什么,可能是因为早先就明白她从来不把云长歌当个真正的孩子看待,他在她手里更像是一件完美的工具。也可能是因为,她不喜欢她那种欠了吧唧的样子。
就是欠。
但是尽管对璃姬心存意见,她还是不得不承认她很厉害的,所以人家艺高人胆大嘛。
“如若你想离开,我可以帮你。”不待步天音回答,璃姬便补充了一句。
她说话的时候往窗边走了几步,回身淡淡瞥着步天音。
步天音凝眸笑道:“你是希望我离开,还是希望我留下?”
开玩笑,她现在几乎探测不出外面都有谁在,万一这话给云长歌听到了或者传到了他的耳朵里,谁知道他会怎么想?
所以即使她真的想离开,这句她离开也不应该由她说出来。
璃姬似乎猜测到了她在想什么,轻轻笑道:“聪明的女孩子不适合留在长歌身边。”
不得不承认,璃姬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很美,即使步天音身为一个女孩子,看到也会觉得怦然心动。
璃姬修长如玉的手搭在窗台上,步天音看到外面树影一阵闪动,似乎有道惊鸿人影飞快的离开。
沧流海离开后,璃姬便不再有所顾忌,她知道沧流海自是去找云长歌了,但是他从外面回来需要时间,所以她就趁着空隙,把该说的都跟这个丫头说明白了,到时候是去是留,让她自己做决定。
她只说聪明的女孩子不适合留在她儿子身边,但是并没有说她一定不会让她留在他身边。
步天音自然也知道是沧流海离开了。
所以,此时此地,只有她们两个人。
步天音只觉指尖有些发凉,她跟云长歌之间,何止隔着国,隔着家,还隔着他这位伟大美丽残忍的母亲。
步天音沉默了好久,才摸着肚子缓缓开口,“我是会离开,但不是现在,等我把孩子生下来,不用你撵我走,我自己便会走。”
她一路由着云长歌这么乱来,几乎不管不顾的把她带回银月来,她只是为了宝宝能够平安的生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