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妈妈见她如此知机,真是喜欢的不行,暗道,张小姐一点不输大家出来的闺秀,遂,想提点的心思又重了几分,道:“这处宅子是皇上私下给少爷的,只睿亲王妃知晓。想来,我们少爷的事小姐是尽知的。”
张曦秀见她提起睿亲王妃,知道灯妈妈这是要说到要紧事了,便老实道:“不怕妈妈笑话,我们家没有长辈,一些要紧的事,我拿不定主意,都是和弘毅商议的,所以弘毅也不拘什么,便将他身边的事都一一剖析了给我听,妈妈的意思我明白,两个姨妈间,弘毅更亲王妃姨妈。”
这便是敞亮话了,灯妈妈满意的同时也有些吃惊,她再在没想到,一贯桀骜不喜与人多亲近的少爷居然事无巨细都对眼前的张小姐言明,可见喜爱之深,对自己的打算越发认定了。
遂,她忙带了笑道:“这话算是私密话了,按理我这个当下人的不该多嘴,可我们夫人去的早,少爷又将小姐郑重托付给了老奴,有些话不说,万一出个什么差错儿,即使少爷不说什么,老奴这心里也不好受。”
张曦秀知她作为下人,有些话是不得不先撇一撇的,遂忙道:“这真是叫妈妈为难了。”
两人彼此心里有了数,也就不再客套了,灯妈妈稍微组织了番言语,便道:“我们夫人昔日在家的时候同二姨夫人极好,大姨夫人性子有些左,姐妹三个便有些分彼此。”
这些张曦秀略微知道些,怕灯妈妈心里不得劲,忙附和道:“这话我原也知道,上次舅舅来,弘毅交代过,说不必在意大姨妈礼的轻重。”
听的这话,灯妈妈眼眸虽一闪,可还是松了口气,小姐既然知道的不少,她也就没什么心理负担了,好歹的她毕竟是仆人,不好说主子是非的。
遂,接下来的话就更容易出口了,灯妈妈含笑道:“这次的事,依奴才看,八成是大姨夫人的主意,二姨夫人其实是个不太爱管事的,且心地也柔,对我们少爷那就跟自己家的哥儿一样,自然不会不经少爷的意思,就派人来。”
说完,见张曦秀面露沉思,她又凑趣道:“小姐也甭担心什么,横竖我们家宅子还没正式暖锅,亲戚们是不好来的,只几个得脸的奴才,并没什么了不得的。”
张曦秀感她这话实在,便谢道:“多谢妈妈为我费心了。”说完,想了想又道:“到底是长辈们慈爱,才派了妈妈们来,我年轻没经历过,还往妈妈给我提点提点,到时该如何做?”
灯妈妈也是怕张曦秀做不好,丢了自家少爷的颜面,这才巴巴来说这些话,见她上道,忙道:“并不用多在意,只态度上恭敬些即可。在一个,王妃安排的妈妈说什么,您只管实心回,大姨夫人的妈妈,问什么,您都得小心些。”
张曦秀听了眉头一跳,立马觉得这大姨妈实在是不好惹的人了,遂点头道:“谢妈妈,我记下了。”
灯妈妈见她如此,放了些心,又道:“他们大概也留不长,您该给的赏儿就按着得脸的管事娘子的赏,不必另加,最为重要的是,两家的妈妈一定要一边儿齐。”
张曦秀忙点头应道:“这是应当的,哪里能当着面儿的分彼此,妈妈放心好了。”
该提点的也差不离了,再说了,回头人来的时候,她也要在场的,灯妈妈也就不再多说了,同张曦秀说了几句闲话便辞了出去。
她一走,机灵心急的俩丫头便蹭了回来。
见了她们,张曦秀也没都瞒着,将要紧的几句话省了,其余的都对俩丫头说了。说完,见两人有些发愣,她问道:“你们说我们送什么见面礼好?”
芬芳是见过些世面的,倒也没被王妃尚书夫人的字眼唬住,沉下心思道:“按说,夫人们身边的得脸妈妈确实要厚待些,不过,再是得脸,如灯妈妈说的,那也是奴才,小姐只按着我们自家的规矩赏就是了。”
凝香早被这些大名头唬的不行,听了这话,忙摇手道:“这如何成,我们自家的赏,不过是荷包里放了几个小银锞子,这也太简薄了些。”
张曦秀想了想,道:“我们家就这情况,竟也别充大头,赏些不合自家身份的东西,反让人笑话了。这样,捡那素日做的好的荷包,再将银锞子换成金锞子,你们说成不成?”
几个金锞子张家还是送的起的,芬芳和凝香都点头称是。
这边主仆几个商议着见客的穿戴仪态,那边灯妈妈一回了家,径直坐到暖坑上,喝了被老伴递过来的茶水,吁了口气道:“这些日子竟比往日操心庄子地头的活计还累。”
灯妈妈的老伴是随着她一道回的京,如今就在外院的接待处,因为家里还没正经住人,倒也没什么活计,便歇在了家里。
见老伴如此,他不由的笑道:“你说你,好好的城里日子累什么?府里如今还没正式运转,只住了个客居的小姐,可见你就是个操心劳碌命。”
灯妈妈被老伴儿说的一愣,啐道:“哪里是身上累了,我是说心里累,再说了,那是客居的小姐吗?那可是日后的当家夫人,不知你瞎寻思什么呢。”
他老伴被她一说,倒也不闹,只磕了磕烟袋锅子,稳重地道:“你急什么,我的意思是,如今只是个客居的小姐。”
☆、336.第336章 分说
灯妈妈听老伴又说客居,不由的啐道:“你可说的轻巧儿,虽说是客居,可来时少爷是怎么交代的?”
她老伴儿听了这话,还是稳稳地道:“正是有少爷这话,你才不必累心,你只想,你是谁的奴才就行了。”
灯妈妈听了心头一凛,沉了脸道:“可不是这话,看来是我这些年过的松泛了,竟然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没理会过来,可不是这个理,管它王妃还是尚书夫人,我只忠心于少爷,那就是一万个不是也担得住。”
“哎,就是这话。”说完,她老伴儿笑睨了她一眼,道:“我看你是被大姨夫人唬住了,不然也不会蜇蜇蝎蝎的。”
这话灯妈妈倒也认,她叹了口气道:“往日在褚家的时候,大姨夫人就是个好强要尖的,偏夫家不如俩个妹妹,不说睿亲王府了,就说我们小姐,嫁的也是国公府,比之仲家可真不是一个档次。”
她这话,她当家的是半句接不了,毕竟没经历过,不过,他还是信自家老伴儿的,不觉沉了心思。
灯妈妈没注意老伴,只接着道:“也就这些年大姑爷升了尚书,她女儿嫁了成郡王大世子,她才觉得脸上有光,同姐妹们热乎了起来。就这,我听相熟的管事妈妈们说,但凡东南送东西来京,不先去她家都不行,更别说东西分个差别了。”
灯妈妈的老伴苗管事听了直皱眉头,也算是明白老伴为什么这么在意了。这般一想,他道:“我们府同大姨夫人相交不多,日后少爷成亲了,自有少爷定章程,你也别先担心。”
灯妈妈已然会过意来,便笑了道:“你的话不错,确实是我多操心了,就我们少爷那样的,等闲不会吃亏,更兼我们少爷可是个护短的,还能由着姨妈欺负了自己个的媳妇?横竖,到底只是姨妈,万不会随意插手我们家的事。”
“哎,就是这个理。对了,你看着张家小姐如何?”苗管事还没见过张曦秀,故而一问。
灯妈妈这些日子忙,也没细细同老伴儿说,今儿他问了,倒是勾起兴致,喜上眉梢地道:“是个极难得的性子,稳重周到聪慧,有了她,不愁我们少爷日后不兴盛。”
苗管事没想到老伴给的评价这么高,不由的道:“你早先还叽歪人家家世差了些,如今怎么转变的这般快。”
灯妈妈红了脸道:“我那不是没见到人吗,哪里是真嫌弃那些个虚的了,这京里,漫说是世家大族的小姐们了,就是王府的郡主们我也是见过的,有几个是个真好性儿的?我们家没主母婆婆压着,若是少爷真娶了那样人家的女孩儿,还不得被欺负了。”
苗管事听了一笑,道:“看来这张小姐是真不错,不然你这么挑剔的人也不会说好了,还处处替她筹谋。”
灯妈妈点头道:“我这看人的眼光可是在褚家的时候随着管事妈妈们学的,管家理事的手段也是褚家老太夫人让学的,可到了京里竟没怎么帮衬到小姐,唉……”
苗管事见老伴儿难过地忆起昔日的时光,不由的劝道:“你也甭如此,如今少爷不是又将你调来了吗,你既说张家小姐好,就好好儿地帮衬着,也不枉你家小姐待你的情谊了。”
说完,他又想到老伴儿这些日子调教的那些丫头小子们,不由的道:“教导规矩的事,你做的原就不差,只是瞧着怕是过了些,丫头小子们如冻猫似得,轻易碰不得。”
灯妈妈乜斜了眼老伴,道:“内宅丫头小子如何管,你还真没我在行,我这哪里是要将他们管的缩手缩脚了,我这是给小姐留空呢。”
留空?这是想叫少夫人日后施恩了,他老伴听了一笑,算是心领神会了,不过还是看了眼老伴,道:“但愿你的苦心,张家小姐能领会,不然真是白辜负了你。”
这话说完,老夫妻俩互看了一眼,呵呵乐了。
萧家人为了下午要到的管事妈妈烦心。仲尚书府的上房正屋里,仲老夫人也正对派遣的贴身妈妈吩咐着:“你去了那里可千万要仔细些,虽说这张家小姐是小弟亲自定下的,可好歹的他不是女眷,不好知晓人家女孩儿的真正品性,我作为姨妈可不能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