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景却是长长叹了口气,轻声道:“娘娘,您觉得自己对谢七爷当真是一点旁的心思都没有吗?奴婢是跟着您一起长大的,您一举手一投足,奴婢都知道您在想什么,之前您可从来不会对一个人这样上心的。”
“这人不都是会变得吗?你以前何曾想过我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顾初云说这话的时候,心中也有些明了,她当真是没这般关心过了,旁人给她一丁点好,她都会觉得受宠若惊,更何况谢七爷对她那是真好。
“只是……”南景的话到了嘴边,却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才是。
可不管她怎么觉得不对劲,依旧否认不了这些日子自家娘娘的性子大变这一事实。
想了又想,南景还是道:“可奴婢发现谢七爷对娘娘您……也有些不对劲!这谢七爷对谁都是淡淡的,甚至连对太后娘娘也是如此,可唯独对娘娘很好,甚至好的有些不像话,而且奴婢听说谢七爷的夫人死了都大半年了,可一直不肯续弦……”
这大户人家的娶妻可不像平常人家那般,特别是像谢七爷这样的人物,娶妻娶的乃是家世,若娶了位家世了得的妻子,这谢家在京城之中的地位只会更上一层楼了。
而那位英国公府的嫡出大姑娘,对谢七爷来说更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顾初云嘀咕了一句,“这是谢七爷的事儿,我怎么会知道?”
对于谢七爷的事儿,她都是从玉萤嘴里听到的,所了解到的谢七爷并不会比南景多。
可谁知道顾初云刚起身,这皇上就浑身湿漉漉的闯了进来,将她给吓了一跳,“皇上,好端端的,您这是怎么呢?”
皇上的嘴巴刚动,话还没有说出口。
他身后的王安九就忙跟着闯了进来,一个劲儿地说道:“皇上,您可别耍小孩子脾气了,若是您给淋病了,奴才可得心疼死……”
皇上却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似的,嘴巴抽了抽,这眼泪好像就要掉下来了,“初云,朕还以为连你也不理朕了……”
“怎么会?皇上,臣妾怎么会不理您?”顾初云忙一叠声吩咐玉萤南景端热水拿帕子进来,好不容易说服皇上换了衣裳,安抚皇上睡下了之后,这才出了内间,对着王安九道:“王公公,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王安九长长叹了口气,无奈道:“还能因为什么事儿?不就是因为今早朝汪大人逼着皇上开仓赈灾,可如今就算是他将皇上逼死了,这国库中也拨不出银子来,粮仓之中也没多少粮食的,可汪大人却咄咄相逼,只说皇上是不是要置天下苍生与不顾,还说皇上日日所用皆是山珍海味,可老百姓却是连树根都没得吃了,急的……急的皇上差点就哭出来了。”
“平日里汪大人咄咄相逼的时候,好歹还有谢七爷在一旁解围,可如今谢七爷告假了,没有谢七爷出头,这连开口附和的人都没了,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连奴才站在皇上身边都着急呢!”
“怪不得,皇上问我是不是也不要他了!”顾初云瞥了一眼就连睡梦中都蹙着眉头的皇上,也觉得这小傻子可怜得很,半晌才道:“皇上,也正是难得很啊!”
王安九也跟着苦笑一声,道:“谁说不是了?好在如今有您在皇上身边,要不然奴才实在是拿皇上没法子,方才就是的,不管奴才好说歹说皇上都不肯坐轿子过来,非得自己撑了一把伞,若是病了那可怎么是好啊!”
103 喜欢就是想每天都在一起
顾初云道:“我现在已经吩咐小厨房去熬了姜汤了,待会儿皇上起来喝一点想必就什么事儿都没了,只是王公公,这朝堂之上当真就没人敢与汪大人唱反调了吗?”
“旁人哪里敢啊?之前不过是有几个大臣与汪大人所提的政见不合,这汪大人就随随便便找了个由头将那些大臣们都分派到那些荒凉之地去了,那些忠良之臣就算是不为了自己想一想,也得为了自己一家妻儿老小好好想一想,谁敢有这个胆子?”王安九苦笑一声,无奈道:“也就谢七爷胆子大些,可就算是谢七爷背后有谢家,有谢二老太爷,有太后娘娘在,这汪大人在背后也已经使了不少绊子了,这朝中不少人已经开始排挤谢七爷了。”
这事儿其实也是能够想到的,就算是谢家有太后娘娘与谢家二老太爷在,可一个不过是皇上的继母,一个是前朝内阁大臣之首,说到底,这些东西都是虚的。
反倒是汪世勤乃是皇上的嫡亲舅舅,这皇后娘娘也是汪家出来的女儿,但凡是皇后娘娘诞下个一儿半女,这汪家的恩宠将长盛不衰!
想及此,就连顾初云都忍不住长叹了口气,“难道当真是一点法子都没有了吗?”
王安九摇摇头,道:“奴才只是个阉人,平日里在金銮殿上也就是站在皇上身侧听听那些大臣们的见解,对于这些朝堂上的事儿,奴才可是看不清楚的。”
顿了顿,他又道:“可就算是奴才愚钝,也能够看出来汪大人在处处针对谢七爷,这墙倒众人推,说不准是谢七爷知道汪大人这些日子会与皇上说些什么,所以这才借故告假了去……哎呀,您瞧奴才这张笨嘴,可真是什么都敢说,还请云贵妃娘娘就当奴才方才魔怔了,胡乱说的。”
真是这个缘由吗?难道是自己多想了?
顾初云只觉得自己有满肚子的疑问,却还是道:“王公公方才可又说了什么吗?怎么我一点偶读不知道?”
王安九抹了把头上的虚汗,道:“既然云贵妃娘娘什么都不记得了,那便是最好不过了,最好不过了……云贵妃娘娘您就在这儿守着皇上罢,奴才去瞧瞧小厨房中的姜汤炖的怎么样了。”
待他走了,顾初云走进内间,瞧了一眼睡得香甜的皇上,忍不住想道,难道谢七爷真的是在躲着汪世勤?
只是那样一个有胆识的人,怎么会怕汪世勤?
汪世勤这人,她多少也曾见过几面的,不管他在朝堂上身居高位,可自己到底是皇上的妃嫔,不说请安问好,每每露出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又是个什么意思?
更别说有一次两人碰见的时候,她正想着如何打个招呼会不显得那么尴尬,可谁知道她话还没有说出口,这汪世勤就从鼻腔之中“哼”了一声走了……就这样的人,到底是如何坐上今日这位置的?
正当她想的出神的时候,不知道何时皇上已经从床上爬起来了,伸头到她眼前,将她给唬了一跳,“皇上,您这是做什么?吓到臣妾了!”
皇上脸上总算是露出星星点点的笑意来,“哈,朕就知道会吓到你,可真有意思……初云,你在想什么呢?想的连朕何时起来都不知道了!”
最后一句,已经有了隐隐嗔怪的意思。
顾初云只能随便扯出几句话来,“臣妾在想如何该帮着皇上开心起来才是,可没想到皇上的开心却是来的这般简单。”
顿了顿,她看向皇上那双清亮的眸子,犹豫了好一会才说道:“皇上,虽说后宫不得干政,但有些话臣妾还是不得不说,您是皇上,这汪世勤是您的舅舅和岳丈不假,可他更是您的臣子,若他有什么说的不对的地方,您只管照着臣妾教您的法子,大声训斥他就是了,看他敢不敢造次!”
“这法子,朕用过!”皇上撅着嘴,脸上一副委屈满满的神色,“今早上朕就说赈灾的事儿日后再提,可汪大人却一个劲逼朕,朕气急了,说了一句休得放肆,可朕不过只说了一句话,汪大人就红了眼眶,说他辛辛苦苦养大了朕的生母,照顾朕,可如今不过是他为民请命,朕就这样斥责他,说他不如随着朕的生母一起死了算了……他都说了这样的话了,朕如何还敢说什么?”
这汪世勤胆子也太大了些!
顾初云心中喟叹一声,又道:“那众位大臣可有谁说了什么?”
皇上想了好一会儿,才委屈道:“倒是有几个大臣上来解围,说是汪大人心疼老百姓罢了,他们左一句右一句的,说的好像是朕的不是似的……”
最后更是小声嘀咕道:“若是谢大人在,定会帮朕说话的。”
顾初云只含笑劝道:“皇上别为了这些事烦心了,您不是喜欢喝羊肉汤吗?奴婢不仅要小厨房煮了姜汤,还要小厨房煮了您最爱喝的羊肉汤,您是现在喝还是待会儿喝?”
“朕实在是喝不下!!”皇上难得叹了口气,道:“赈灾的事儿朕倒是不着急,毕竟明儿朕也可以和谢七爷一样,说自己病了,不愿意去上早朝,只是母后那边,朕实在不知道怎么才好!”
顾初云愕然道:“太后娘娘那边难道有什么事儿吗?可是病了还是怎么回事儿?都是臣妾的不是,这些日子见着大雨,也没去慈宁宫给太后娘娘请安……”
皇上摇摇头,道:“若是病了,请了太医过来吃几服药,没过几天就会好了,可母后也逼着朕做不愿意做的事儿,你知不知道母后接了一个姑娘在慈宁宫住着?”
顾初云想了想,道:“皇上说的可是那位英国公府的大姑娘程婉秋?”
“她叫什么名儿,朕不记得,可方才母后与朕提的好像就是英国公府的姑娘,母后说要朕亲自给谢七爷赐婚!”皇上看了眼满脸惊愕的顾初云,气鼓鼓道:“是不是连你也觉得母后这次做的太过分了些?谢大人若喜欢谁,想要朕赐婚,定会亲自与朕说的,朕才不想要谢大人娶一个他不喜欢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