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七爷摇摇头,道:“没事儿,我叫你大厅的事儿打听的如何了?”
“果然如同您所料,汪世勤在今的早朝上提出要开仓赈灾,有不少跟汪世勤关系密切的人纷纷附和,说如今各地灾情严重,若是再不赈灾,只怕又得跟十七年一样,饿死几十万灾民了。”长平说起这话来,都带着不耻,这汪世勤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怕是没人不明白的。
谢七爷冷笑一声,道:”开仓赈灾?他汪世勤这话倒是说得简单,赈灾?拿什么赈灾?他汪世勤难道不知道这仓库里到底有多少粮食?这粮食都被他拿去养那军队里的将士去了,去年更是将还从江南调了不少粮草过来,如今没有匈奴倭寇来犯,这一个将士吃的粮草都是平时两倍了。”
其中的差价,自然是都落到汪世勤的口袋里去了。
长平道:“谁说不是了,您是没看见,今早上汪世勤把皇上都逼成什么样子了,差点坐在龙椅上都哭出来了,若不是有人出来解围,只怕汪世勤那手都得戳到皇上脑门去了。”
“他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谢七爷顿了顿,道:“只是这开仓赈灾的确是要做的,要不然当真任由着那些百姓饿死不成?”
长平忙接话,“可是国库没有银子,粮仓也没有粮食,用什么赈灾?”
谢七爷斟酌片刻,“这办法总归是有的,不过眼下这灾情还未到达伤及朝廷根本,不会造成老百姓有性命之忧,所以这法子还用不成……倒是你,以后不用再跟着我了……”
只是他这话还没有说完,长平就直挺挺地跪了下去,慌忙道:“七爷,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若我真的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您只管说就是了!”
谢七爷瞥了他一眼,淡淡道:“那你倒是说说,你做错了什么?”
“我……我……”长平磕磕巴巴了好半天,却是吐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来,“我最近好像什么都没做错过啊!”
“那你还这般紧张做什么?”谢七爷看着眼前那滂沱大雨,微微蹙眉道:“我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做!”
长平这才站起来,可却又道:“七爷,有什么事儿难道比您的性命还重要吗?我总觉得汪世勤那边在密谋什么,若是我不在您身边的话,若是出了岔子那可如何是好?”
这雨总算是小些了!
谢七爷的眉头也微微舒展开了些,“我身边又不是只有你一人,总归还有别的护卫的,汪世勤那边胆子再大,难道还敢堂而皇之派人冲到谢府来不成?更何况我好歹还有些功夫的,对付汪世勤派来的那些喽喽,多少能够抵挡一阵。”
他的功夫乃是师从名家,哪里是有些拳脚功夫这么简单?
长平还是犹犹豫豫道:“那我该去做什么?”
谢七爷淡淡道:“你这些日子就暗中守在云贵妃身边,若是有什么危险,记得好好护着云贵妃!”
“什么?”长平只觉得这雨声太大了,大的连他都听不清谢七爷说的话了。
可当他一抬头看到谢七爷脸上那神色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没有听错,“可七爷好端端的我为何要去保护云贵妃?太后娘娘那边看云贵妃不顺眼,您这边又派我暗中保护云贵妃,若是太后娘娘知道了……”
只是他这话还没有说完,谢七爷就已经抬脚撑伞走出去了。
这件事,怕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长平长长叹了口气,只觉得谢七爷对云贵妃实在是不一般,甚至为了云贵妃去得罪太后娘娘……
他这边觉得忧心忡忡,延禧宫中的顾初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你说有人看到谢七爷去慈宁宫了?”
玉萤重重点了点头,道:“千真万确,说是太后娘娘和谢七爷说话的时候,连苏姑姑都在门口候着了,生怕有人偷听了去,娘娘,您说好端端的谢七爷去见太后娘娘做什么?难道是发觉了熙妃娘娘之死有不对劲的地方?”
如此一想,好像又说得通了,毕竟谢七爷乃是外男,有什么话与太后娘娘说,总比与皇后娘娘说要方便的多。
可顾初云总觉得这件事没这么简单,“那小宫女可有看见谢七爷出来时候的脸色如何?”
102 还好有您在皇上身边
玉萤失望地摇了摇头,道:“那小宫女说是没看到谢七爷脸上的表情,只说不管谢七爷平日里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平日里脸上都是看不出来的,更别说今儿还下这么大雨,光线不好,那就更看不出什么来了,对了娘娘,那小宫女还说这谢七爷身后还跟了个她从未见过的随从,两人是一起走的!”
随从?
顾初云略一想,只怕这随从乃是谢七爷身边的贴身暗卫,估计就是那夜要杀她的那个人,这人都堂而皇之的出动了,只怕真的就是发生大事了。
那究竟会是什么事儿了?
顾初云思忖了好久,还是没能想出个所以然了,索性也就不再去想这件事了,转而与南景玉萤说起闲话来了,“……你们说这雨到底还要下多久?接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雨了,方才有小宫女说若是那湖里头的水都已经漫出来了,只怕再下几日,这御花园中的花儿都要被湮了,宫里头都这样,可想而知这老百姓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谁说不是了,原先在府里头的时候,奴婢听那些婆子说,因着十七年的那一场洪灾,死了几十万老百姓,偏生还有那黑心肠的官员克扣粮草,好在先皇英明,将那黑心官员一家全都赐死了,也好杀一儆百,要不然估计十七年那一场洪灾死的百姓会更多!”玉萤虽然没亲眼目睹这一装惨案,可说起这话来还是忿忿不平的。
就连南景都忍不住跟着说道:“也不怕报应!”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顾初云在屋子里憋了好几日,满心想的不是谢七爷就是和铃,如今乍然听到新鲜事儿,不由得来了兴致,“这是怎么一回事儿?说来与我听听!”
玉萤可是延禧宫出了名的包打听,如今也来了劲儿,“说是十七年前也曾下过一场暴雨,当时先皇派了城北苏家的人去赈灾,可谁知道那苏大人却是胆子大得很,居然连灾银都敢吞,更是将皇上拨去的好米换成了那发了霉斑的陈米,那些灾民一见到有粥吃,高兴的像是什么似的,哪里管它是陈米还是好米了。”
“可谁知道这洪灾还没过,又有瘟疫四处蔓延了,当时大夫一检查,却说这病乃是由吃了陈米导致的,等这消息传到京城,先皇哪里有不生气的?当时就派人狠狠的查,最后却查出来这事儿乃是苏大人所为,可惜那苏家世代忠名,就毁于一旦了,更说那苏家上下数百口人,无一人生还。”
顾初云听了却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就算是这件事真的是苏大人所为,那和苏家那数百口人有什么关系?”
南景含笑道:“娘娘,怕先皇就是为了杀一儆百,这世上好心人多,可黑心人更多,谁会不喜欢银子?更何况,这动乱之际,粮食可比银子贵多了,谁也不敢保证那个时候会出现第二个苏大人来,所以皇上这样做了,只怕有人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可想到家里的那些老小,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这道理我都懂,可却还是觉得太残忍了些!”顾初云喟叹了一口气,这数百口人都被杀了,只怕这血流的都触目都是,只可惜在那样的朝局之下,这先皇也实在是没有法子了,“若说株连九族我可以理解,只是这先皇将苏家那些仆妇都给杀了,却是有些过了,那些人何尝无辜啊!”
南景却是苦笑一声,“这丫鬟奴才既然卖进了主子家,那就是主子家的人了,只怕也就娘娘您会替那些丫鬟奴才觉得委屈了。”
也就是她运气好,跟着了自家娘娘,要是换成了别的主子,只怕这受委屈的时候还多着了。
顾初云却是苦笑一声,暂且没有再想这件事了。
可就算是不想,这一桩桩事儿却像是一座座大山似的压在了顾初云心上,就连梦里都梦见了苏家满门血流成河的样子。
哪怕是从噩梦之中惊醒了,她还觉得心有余悸,听见外头那滂沱的雨声,这心也就更烦了,扬声道:“南景,南景,如今是什么时候呢?”
南景忙从外头进来,应道:“娘娘,这会子时候虽不早了,但如今还下着大雨,您不必给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请安,索性再睡一会就是了。”
“这心里总觉得像是有事儿似的,哪里睡的着?”顾初云抹了把头上的汗,问道:“玉萤那边可有打听谢七爷今儿上没上早朝?”
南景掀开帘子,摇摇头道:“说是谢七爷今儿又没有去早朝,还是告了假,说是病了。”
“病了?如何会病了?若说这冬日里染上了风寒,我还有几分相信,可如今,就谢七爷那身子骨,只怕就算是淋上几场大雨,定也会平安无事的!”顾初云可不是个傻子,想了又想还是问道:“那玉萤从昨儿到今儿可有打听到谢七爷的消息?”
南景又是摇摇头,道:“没有……娘娘,您何必这样关心谢七爷?知道的晓得您是知恩图报,可若是不知道的,却只当您对谢七爷有……有……”
“有什么?你是觉得旁人会以为我对谢七爷有爱慕之情吗?”顾初云说起这话来,只有些不敢看向南景的眼睛,莫名觉得有些心虚,“谢七爷对我们如何,你应该知道,若旁人不关心他的死活也就算了,难道咱们延禧宫的人也不关心吗?更何况,谢七爷自从审完了和铃之后就不见了,你不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得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