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沈梅挡在那里不动窝。
葛泽中和郝沈梅的身高差不多,有郝沈梅在那里挡着,葛泽中垫脚尖也挨不着电闸,气得他冲郝沈梅高喝:“让开。”
“不让。”郝沈梅的嗓门更大。
“反了你了,葛辛丑,还不把你媳妇弄开。”葛泽中扭头冲门外怒吼。
从小到大,不止是生气的时候,就是平时,父母也都是连名带姓的叫唤葛辛丑,多年来已经习惯的葛辛丑,此时忽觉心里堵得慌。
犹豫了一下,葛辛丑慢腾腾进屋,劝郝沈梅:“你这是干啥,有话咱好好说。”
郝沈梅没有接葛辛丑的茬,一把推开葛泽中,三步就跨到锅锅那里,弯腰从锅锅和屋墙之间的小窑掏出洗衣捶,起身又往电闸走。
在门后面砌锅锅时,一般都会与墙之间留些空隙,搭成个小窑,盘炕的时候,炕沿下部也会留个小窑,好放日常用的零碎东西。
“你干啥?”孙颖梨这会儿才扭着小脚出里间,见郝沈梅提溜出洗衣捶,大声叫嚷起来。
郝沈梅不说话,猛然举起洗衣捶。
“你还想打老人,你这个天打雷劈的东西,就不怕遭报应,我要告你个暂立决。”葛泽中以为郝沈梅是要打他,嘴里高声骂着,伸手来抢洗衣捶。
“沈梅,你要干啥,有话好好说。”葛辛丑这时也急了,举胳膊想从郝沈梅手里拿走洗衣捶。
不过他还是慢了一步。
“当啷。”洗衣捶砸到电闸上,电闸瞬间变了形。
人发起脾气来,力气空前的大,葛泽中不敢和郝沈梅硬来,只是大声嚷嚷:“反了,反了,葛辛丑,你是死人呀,还不拦着你媳妇。”
葛辛丑没想到媳妇要做的是这事,父亲的命令,他没有去执行,愣愣地站在原地,胳膊还保持着举起的状态。
郝沈梅旁若无人,接着砸,几下就把电闸砸得掉到地上。
把洗衣捶往地上使劲一掼,郝沈梅大步出屋,嘴里还气哼哼说着:“我明儿个就找电工来接线,要是再安电闸,安一个我砸一个。”
反应过来的孙颖梨开口大骂:“你个活贼呀,你个土匪呀,出门让狼把你叼了吃去。”
从始至终,葛随丑和葛益芬都没有露面。
这电闸还是葛凯琳出生没多久安的。
为给葛凯琳看病,郝沈梅晚上要做针线活赚钱,葛泽中说是郝沈梅太浪费电,才安了这个电闸,吃完晚饭就拉掉,专门控制郝沈梅屋里的电。
郝沈梅和葛泽中理论了多次,葛泽中都不为所动。
反正也是经常停电,有没有这个闸没多大区别,郝沈梅又忙得分不开身,这事后来也就搁下了。
而且,一个锅里搅合了近二十年,郝沈梅了解葛泽中的性情,他就是暂时妥协了,也会想出后续的花样,郝沈梅没有那么多精力跟他斗法。
今儿个猛不郎当被分开单另过,尽管郝沈梅早有预料,可公公婆婆这回实在是太过分,郝沈梅心里的邪火想压都压不住,这才不管不顾,做出砸电闸的事儿。
回到自个儿屋里,葛凯森已经点上煤油灯,郝沈梅坐在炕沿上发起呆来。
葛辛丑后面回来,坐在外间椅子上也是一阵发呆。
过了老半天,葛辛丑开口:“沈梅,有啥事儿好好说,生这么大气干啥,冲进老人屋里砸东西,再咋着都是咱当小辈儿的不对。”
“不对?”郝沈梅冷哼:“好好说?说得通吗,还以为你今儿个下午得了教训咧,我看你是撞了南墙都不回头,见了棺材也不落泪。”
葛辛丑没有回嘴。
外间静静地没有一丝声音,谁也不知他到底在想啥。
“妈,反正今儿个已经闹开了,干脆直接闹分家算了。”
葛凯琳和葛凯拓不知啥时候醒的,两个人趴在被窝里,葛凯拓睡眼惺忪,葛凯琳揉着眼睛打着哈欠,说出来的话,令其他几人心里咯噔一下。
“小娃子家家的,胡说啥。”葛辛丑几步就进了里间,很少冲三个娃发脾气的他,厉声喝斥葛凯琳。
“好,咱妮子说得对,分家,我明儿个就去找大队干部,我受够了。”郝沈梅愤然。
冲葛凯琳发完火,葛辛丑很快就后悔,声音软下来,劝解:“沈梅,哪有大年三十闹分家的,就是你想分家,大队干部也要忙过年的事,哪有空管这事。”
郝沈梅嗤之以鼻:“干部都是越穷越光荣的祖宗,各个家里娃子一大堆,一天能吃两顿饱饭就不错了,有啥可忙的,明天一早我就去请他们,豁上今天这一笼二面馍,我就不相信请不到人。”
“可是,到底是要过年了,这个时候分家不吉利。”葛辛丑还想打消媳妇的念头。
论起对村里人的了解,葛辛丑还真比不上郝沈梅,他也不是不想分家,不过因自小受的教诲影响,他下意识就想反对。
正如他自己说的理由,要过年了,这个时候分家不吉利。
郝沈梅气闷,没有接他的话茬,一时两人谁也没说话。
葛凯森早没了温习功课的心思,想起个事:“妈,我记得你去年给支书他老婆改衣服,欠你五毛钱的手工钱还没给。”
☆、第0035章 目的
“哪里只是五毛钱没给,我记得她说过用粮食抵工钱,到现在都还没兑现呢。”迷迷糊糊看似睡着的葛凯拓,闭着眼睛给哥哥补充。
“妈,该不会支书家年年口头打白条,根本啥都没兑现过吧。”葛凯琳搓火。
“呵呵,还是我妮子清明。”郝沈梅笑道。
女儿这句话说到了她的心坎上。
郝沈梅这会儿特别想扇那些说女儿是憨憨的人几巴掌,这么聪明的憨憨,你再给我找一个看看?
“妈,老谷长家四小子结婚,新郎的行头是你给弄的,他家答应过后给咱一块小娃子被面当手工钱,给你了没有?”
葛凯森学习不行,记这些倒一点也不差,这不,又想起一头。
谷长,是社员们对大队会计的称呼,掌管全村人的钱粮。
既然能被称为老谷长,年纪自是不小了,这些年下来,他给自家捞了不少好处,家里有个大事小情,都要讲究个排面。
小娃子被面,就是亲朋好友给男家添的结婚礼,专门用来给新生的小娃子做小被子用的。
被面不大,专论被面本身,要不了多少钱,主要是被面上的图案寓意好,森林之王,脚踩五毒,老话传下来说,这样的图案可以辟邪,去除百病。
受前些年号召剔除封建思想的限制,这样的图案是被遏止印染的,也就这两年才放开,不过市面上依旧没有卖的,想要给小娃子弄这样的被面,得找会画画的人给画一个。
你就是找到,人家也不一定给你画。
葛辛丑心里阵阵难受。
老谷长答应这话是在几年前,现在自家妮子都快六岁了,哪里还用得上小娃子被面,不管老谷长为啥没有兑现诺言,这事都已经过去好几年了,大小子这个时候提起这事,用意已是不言而喻。
葛凯琳指着葛凯拓说:“妈,你看我三哥涎水都把枕头弄湿了,桂银婶婶还欠咱家五个白面馍,啥时候还回来呀。”
“嘿嘿嘿,吧嗒吧嗒。”葛凯拓很是应景地动了两下嘴巴,这是又在做梦吃好东西了,刚刚还说地热闹的他,这么快就睡着了。
葛辛丑心里发酸,长叹:“唉,明天还是我去找人吧,沈梅,你把舅舅给的烟找出来。”
媳妇和娃这一唱三和的,目的再明显不过,就是要明天分家,一个村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真要是让人家帮忙,还是不要因为手工钱的事撕破脸皮,自己出面去求人吧。
郝沈梅心里一喜:“行,这会儿不早了,我明天一早就给你取出来。”
自家汉子只是在他爸妈跟前怂,在外人面前,那可是很有脸面的公家人,只要他愿意出面,这事就好办得多。
葛辛丑有烟瘾,却又没钱买烟,犯烟瘾的时候,就自己用旱烟丝卷烟抽,他舅舅有时会送给他几盒烟,或别人求他办事,也会给他送烟,他舍不得抽,都交给郝沈梅收着,家里来客或求人办事的时候,才拿出来用。
大年三十,葛辛丑早早就出去了,不久,陆陆续续的,村里的干部,队里的干部,村里用名望的人都来了。
来的最早的,是住在后院的吉瑞丽,她先跟郝沈梅合计了一下今天该咋样弄,俩人才一块去主屋招待客人。
吉瑞丽是葛家除了葛泽中和孙颖梨之外唯一的长辈,分家自然少不了她。
前后院住着,昨天晚上前院的动静她当然晓得,只是不确定到底是咋回事,今早葛辛丑给她说了详情,她举双手赞成:“早就该分了,我警告你啊,别你爸一通礼义廉耻孝,你就又怂了,要真那样,你往后也别再唤我婶儿了,我不认你。”
当所有来人一个个被郝沈梅热情地请进葛泽中的屋子,葛泽中一头雾水,村支书直言告诉他,是为了给他和葛辛丑分家的事。
葛泽中心里阴沉,强装笑脸给大家赔罪:“支书,各位干部,我先给各位赔个礼,这事是葛辛丑私自做主,我一点不知情,等这忤逆不孝的东西回来,我好好教训他一顿,辛苦各位先回吧,今天是年关最后一天了,大伙都有一大堆的事要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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