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不致于要人性命,但确实是要人吃苦头的,大老爷那身毒本来就血脉滞涩了,还加了这么一味行草,真是在要害处下手,无孔不入啊。
城南简直有些头疼,揉了揉太阳穴,又喝了一口青汤压了压火气。想都不用想,大夫人肯定有给大老爷扇扇风的习惯,本来是多甜蜜的事,夫妻恩爱的,可这味行草一下来,整个人都犯恶心了,送的什么风,这就是送的催命符!
偏大夫人还不知道,要是知道了指不定得多伤怀,好好的解□□被她一阵风差点给扇没了。
半歪了下去,躺在小摇椅上,更头疼了。
这种手段都使出来了,这背后的人未免太是瞎心肝了。
药灵在旁边,看见了城南闭着眼揉太阳穴,忙将扇子递给了旁边的晓风,上前去帮着城南按摩,也是揉着头上穴位,带着试探问道:“郡主,会岐黄?”
城南的神色放松了一些,果然是天下无病出来的,这手法可舒服了,听了这个问题,实话回了:“哪里会,不过是碰巧看过一本书罢了。”只背过几篇方子,半吊子,会的地方的确是精了,可是不会的地方还是一窍不通,比如青玉散,再比如行草,这些都是她不知道的。
又舒服了些,城南夸她:“药灵姑娘这番手法真是巧得很,被你这揉了揉倒是舒服得多了。”似乎还嫌夸不够,又来:“吴茱萸味苦,药灵姑娘竟将其苦味都掩了去,我竟一点儿也没尝出来,实在是心灵手巧得很。”一般人不一定做得到的。
城南手上按摩的手顿了一瞬,又接着按:“哪里,当不起郡主夸赞,只是因为那味药少罢了,还不足一钱,自然苦味儿不多。”
城南笑笑,她自以为对药味儿香味儿的感知还算是敏锐的,可这青汤里面的药她还真没尝出个道道儿来,说明这药配得还是很有水平的,药灵还真是个可爱的姑娘,连个夸赞都这般的推辞。
犹豫着坐起了身子,拿过扇子。这扇子的扇骨是碧玉色的,晶莹剔透流光熠熠,扇面还是绣的美人图,面料精致,可以看出是上好的绸子。
做工考究的艺术品,她是该不该把这件事儿告诉大夫人呢?告诉了她,她心里定是会不舒服的,好好的给丈夫扇风,多体谅人,多贤惠温婉的事儿,可还差点儿害了人去,谁心里会不膈应?
可要是不告诉她吧,这种事有一有二能应付,能被巧合地找了出来,那第三次呢?第四次呢?还得靠着自己警醒着点儿,直接从根源上消灾解难。
想了想,城南还是歪了下去,斜斜躺在凉椅上,将扇子递给了药灵:“晓雨,你带着药灵姑娘,拿着这把扇子,帮我去一趟北园那边吧,就说我叫你过去的,顺便检查下她们家其他扇子。”
晓雨领了命令,正转过身,城南又嘱咐过来了:“还是跟大夫人说清楚。”不管怎样,她总是该知道的,瞒得住一时瞒不住一世,大夫人是大老爷枕边人,有她防着些总是好些的。
晓雨应了是又下去了。
城南闭了眼睛,总觉得劳累起来,明明什么也没做。
司马师苍回来时,便瞧见他夫人半躺在小摇椅上,眉上染了些倦色。
便是夏间,夜风还是有些凉的。
司马师苍摒退了想要上来行礼的丫鬟们,上前观摩着她,似乎是睡着了。
站在摇椅面前,司马师苍的影子在月亮的照映下格外的浓,黑色影子投射在了城南的脸色,依旧未有察觉。
“娘子……?”
无应。该是睡着了。天还不算晚,司马师苍无奈的摇摇头,蜷缩在这小椅子里面,怎么会舒服?指不定明天就要哭着跟他说腰酸背疼了。
上前从小摇椅上捞起了城南,又看着旁边还剩下的一口青汤,司马师苍眉间忽然就皱成了川字,大步迈开进屋,见怀中人儿眼睫颤了颤,脚步又迈得小了。
还是醒了,城南挣了挣眼,有些迷糊:“相公,我还未洗漱。”
司马师苍点了头:“嗯。”
她听了简短回应,又安心地闭上了眼睛,还顺手攥紧了司马师苍的衣襟。
把城南收拾好之后,就放她上了床。
手却还抓着他衣襟,司马师苍哭笑不得,顿了顿,似乎城南感觉到了自己在软软的大床上了,为松了手,司马师苍把她的手放下。
手中空了,她又睁了眼睛,眨了眨,瓮声瓮气:“相公,你吃晚饭了?”
“吃过了。”
得到回答后,人才闭上了眼睛,翻了身继续睡去了。司马师苍人回了书房,见了药灵,问起了今日府中之事,药灵一一说了。
说到今天老夫人请了城南过去,司马师苍皱眉,难怪他娘子那么累,原来都是给他们折腾的。说到美人扇的事情,司马师苍眉皱的更深了,这些下人都是怎么当的,让他娘子费心费力的。
“今日的青汤,夫人没有喝完。”司马师苍语气淡淡的,可神情算不上好。
药灵嘴角抽了抽:“今日夫人心情不是很好。”依着将军的意思,不会是说,夫人不喝完汤这个责任,要算在她药灵头上吧?她能管着夫人多喝一口汤?她只是丫鬟!
司马师苍可不管,反正天错地错不会是他夫人的错:“今后本王不希望看见。”
药灵忙应下:“属下明白。”心里苦,这是她能控制得了的吗?早听见以前一些暗卫兄弟说,现在将军是个护妻的,她原本还有些怀疑的,可今天也是不得不信了。
摒退了药灵,又拿出了一些宗卷,最近的局势是越发的乱了。
王崇城还是旱了。虽然不严重,但要是被有心人利用了去,还是不容轻视的问题。国公府依旧是见不得舅舅好起来的,大皇子虽然对皇位有所觊觎,但还是知轻重辨是非的,没有跟别国勾搭的意思。
城南的大姐姐有了身孕,孩子……想起今天和商九暮去查的事情,司马师苍的笔尖颤了颤。
城南忙了那么久,最近都是些糟心事,知道这个她该是会高兴的。把写费了的纸扔了,若无其事地重写了一张。
聂老将军已经准备进京了,就差一个契机,要是聂老将军能来控制局势,制衡一下大皇子,王崇城旱过后,基本就没有大皇子什么事情了。毕竟聂老将军在边关守着天临,现在天临实在翻不起什么大风浪了,把聂将军放在那里实在是大材小用了些。
元戎也不知道什么想法,说是和盟,还送公主来,实在是让人不安,特别是大皇子,仅为了避开公主的和亲,竟然早早定下了正妃,也是一副避如蛇蝎,划清界限的态度。
还有唐月依的孩子,这用得好是一把利器,用不好就是别人来杀自己的利器。
元戎,天乾的人都在他们天司久待不回,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不知道被他们知道了多少去,确实让人担忧。
至于眼下,那个吴妈妈看起来确实是有很大问题的,他该是要派人审审。
“相公,我可以进来吗?”
城南也只是象征性问问,出了声打了招呼就推门进了,手上端了一壶热茶,身上披了一件司马师苍的长袍。
司马师苍抬了头,微扭了眉,却也放下了笔,起身去接了:“怎么来了,睡不着么?也不带个丫鬟,为夫看她们是越发地不像话了。”
城南把那茶壶放下,给他换了茶水:“是我没让她们来的。果然你茶都凉了,也不让人换的。”
她许是睡得早了些,半夜竟就醒了,见他人不在,书房灯还亮着,就起来找找,从床上起来有些冷,穿了他的袍子挡了挡风。想起他办公不喜下人随意走动,就亲自给他沏了热茶进去,泡了他爱喝的毛尖端上来。
☆、红包
司马师苍见城南来给他探班,也不在继续做那些宗卷。
城南给他倒了一杯茶,冒着热气。
“这都三更天了,你做到这么晚有奖金么?”城南瞧了一眼书案上的宗卷,挑了眉:“怎么,王崇城还是旱了?严不严重?”要是严重了,朝廷是要派出官员去安抚的。
司马师苍听了这问,顿了顿,方才道:“为夫和太子商量过了,一起去赈灾。”
城南怔了怔,有这么严重?太子五皇子两兄弟一起上阵,疑惑问:“灾情很严重?”
“倒不是,只是这关头,出不得差错。”自从太子妃离世,太子就一直心不在焉,就太子一人去,处不处理得了事情是一回事,自身安全还是一回事,他不放心。
“那皇上能答应?大皇子他们能答应?”两个人去确实是保险的,可皇上那边看来,太过大材小用,只怕不会同意,还有大皇子那边就指着他们自乱阵脚破绽露出,巴不得太子出错,也不会接受。
司马师苍摇头,这正是他担心的地方。今天上朝时提了提,看父皇口风,的确是不同意的,左相也是反对。但这场赈灾,太子是一定要去的。
城南眼睛亮了亮:“相公相公,我有个主意,我可以跟着……”
“想都别想,不行。”毫不留情地打断,想跟着他去赈灾,那外面多乱,灾民多危险,待在京城,好歹在父皇他们眼皮子底下,没人敢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