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阜低声道:“嗯,王爷出面,我自是原谅。”
虽说于阜这原谅心不甘情不愿,然能让他高傲的性子这般说就已很不错,宋青不强求他的笑脸,这样,便已足够。
齐王关切了番于阜伤势,宋青也在旁假意关心,末了,齐王道:“阿阜,恪王妃的毒还请你相救。”
“不行,靖安的皇家媳,我们出手必定惹下麻烦,且恪王妃是靖安政权中的一个关键人物,纳兰老将军疼她,恪王深爱她,这次她中毒又与太子有关,她若死了,于我们有利。但相反,若我们救她,则会引起陛下极大的不满。”于阜说罢,看了眼宋青,“王爷,有人想拉你下水,别中了计!”
于阜虽在腿伤上不与宋青计较,心上却仍是觉得宋青是恪王奸细。
然而齐王压根就没怀疑宋青是奸细,昨晚对宋青的发怒也只是吃醋。齐王淡淡驳道:“阿阜,此事莫要再提!”
“王爷……”于阜面色沉俊。
宋青面无太大表情,齐王既答应她,那么纳兰初的解毒便定能说服于阜,既然目的能达到,那么于阜的侮辱也不算什么。
齐王于阜谈了一会儿,意料之中,于阜被成功说服。
因于阜腿上不便,宋青便传书让纳兰初孟玥两人来齐王府诊治。
接到宋青的英文信时,纳兰初叹道:“还是宋青厉害啊,这还没过中午便解决了。”
然而孟玥却在皱眉。
纳兰初摸了摸头,“你担心齐王府一行有诈?”
“我只是在想你与宋青的传信方式,这般奇异的字,我竟从没见过。”
纳兰初轻笑,“怎么,没见过吧!想到你也有文盲的时候,我心里便好一阵暗爽。”
孟玥的眉头皱得更紧,有些不悦,纳兰初哄道:“别郁闷了,日后教你写英文情书。”
孟玥舒眉一笑,“嗯,这就好,省得我妻子与别的女人信来信去,且还是我看不懂的。”
“女人的醋你也吃,真是醋坛子!”纳兰初笑骂道。
孟玥不否认纳兰初给他的称呼,两人说笑一会儿,便往齐王府出发。
考虑到她二人的身份,宋青特意在信中嘱咐,让两人乔装一番进府,未免出现意外,宋青亲自至后门接。
两人随宋青进府,宋青提示道:“你二人进府虽有齐王暗许,然这齐王府中,还得小心。”
“有人算计?”孟玥皱眉道。
宋青摇头,“不一定,没有人敢与齐王叫板,然而多个心眼总是好的。万一府中的争斗危急你俩,倒不好!”
这话纳兰初很赞同,从宋青出府有人跟踪便能瞧出齐王府中的并不平静。纳兰初点头道:“嗯,听你的,我和玥必定小心。不过,具体该小心何处,可否透露一二?也好让我们有个具体防范的对象不是。”
宋青顿了顿,低声道:“于阜虽不想救治你,然而齐王发话,他既同意便不会在医治方面动手脚,于阜可以放心。但……府中侧妃与我不和,我领你们进府难免让她迁怒于你们,这点务必小心。”
齐王对宋青的情感,玉侧妃只要有心就能发现端倪!自家男人喜欢一个面首,玉侧妃不气恼宋青才怪!
不过,按照宋青的真实身份,宋青才是正室,玉侧妃不过是抢了人别老公的小三,几年前宋青败了,这次强势回来,纳兰初很期待玉侧妃的结局!
宋青吩咐完,孟玥应声,又道了谢。
“不必谢我,说到底,江南时,若不是昊世子,恐怕知晓早已出事儿。昊世子因知晓而伤,你们却未迁怒知晓,宋青也很感激。”宋青诚声道。
孟玥淡笑,昊儿愿为知晓付出,即便受伤错也不在知晓。他和初儿都不是无礼之人,自然不会迁怒!
几人路上一席话,至于阜院子时,又嘱咐道:“发生异常情况,若不见我,便找江陵,他是齐王掌管京都中事的总管,你们见过的。”
孟玥应声。
纳兰初问道:“你不随我们进去么?”
宋青摇头,“不去了,我进去只怕会让于阜激动,不利于医治你的毒。”
纳兰初点头,心上却有疑问,与孟玥对视一眼,孟玥也猜不出缘由。
待两人进去,见于阜此刻的样子时,才明白宋青话中的意思!
于阜身子斜躺在床上,两只腿却光着摆在外面,腿上涂着花花绿绿的伤药。他冷冷地看着纳兰初与孟玥,本是病号的他,却即将以大夫的身份去医治另一个病号。
宋青不进来,那么于阜的伤怕是宋青的手笔吧!
宋青真他~妈猛啊。
不过于阜这样儿看着甚是可爱,纳兰初想笑,但想到一会儿还要靠人家医治,便将到口的笑生生吞进肚子里。
现在不能笑,待她身上的毒解了,再笑个够!
孟玥礼貌问候:“于公子,待会儿还要劳烦你为内子解毒。”
于阜因腿伤之故心情本就不大好,又因二人是宋青带来,因此言语中不免迁怒,“要解毒便赶紧,磨磨唧唧的做什么。”
纳兰初连忙走去于阜身边,面含得体的如春风般的笑容,礼貌之举,然而于阜又看不顺眼,“笑,笑,你这可是嘲笑小爷不如宋青厉害,被宋青打折了腿?”
虽然纳兰初心里真有那么点意思,但面上却不显,她摇头道:“哪有,于爷多虑了。上次来靖安没听说于爷医术,这次大奉之行,可要让我好好欣赏!”
于阜看了纳兰初一眼,开始把脉!
孟玥静静地站在一旁,不打扰于阜诊脉。只见于阜微微闭上眼睛,诊脉之时口中似乎默念些外人听不懂的专业术语,神情冷峻愈发显然,好似纳兰初的毒甚为棘手,惹纳兰初与孟玥好生担忧。
半晌,于阜才道:“还好,赶在三天之内见了小爷,还有救!”
纳兰初心头微松,问道:“于爷厉害啊,还请于爷开方子!”
“你急什么,答应救你自然会救你。”于阜看了纳兰初一眼。纳兰初暗叹,无关你女儿的命,你当然不急。
又听于阜对孟玥道:“今日解毒后,恪王妃会亏损身体,几日内不得奔波,不适于马车颠簸,这几日你二人不得离开京都,且还需要有医女日夜照看。你现在马上找个医女来,小爷要教会她照顾恪王妃的注意事项。”
也就是说,初儿解毒后的几日需要留在大奉京都,而在此期间,还需医女照看!
孟玥点头,立即出了房间。
他对仍旧站在院外的宋青先表示感激,后道:“于公子说要医女,此次前来本王倒是带了一个会医术的婢女,只是这婢女此刻仍在住处,初儿这边本王走不开,还望宋公子能帮忙。”
宋青知道孟玥是怕自己离开王府后纳兰初会出事,体谅之下,便也应声。
向孟玥要了地址,正要出门,然而这时,却恰逢宋知晓来找她,宋知晓欢快跑来扑到宋青身上,甜甜道:“爹爹要上街么?”
“嗯,有点事情。”
宋知晓笑道:“知晓也要去。”
宋青一笑,“我是去办正事,你去做什么,听话,就在府中玩儿,爹爹一会儿就回。”
宋知晓却低下了头,失落道:“可是云逐哥哥不和我玩儿,他赶我走。”
“为何?”
“他嫌我笨,说我不配和他玩儿。”
宋青轻叹一声,她的女儿自然不笨,然而对于孩子而言,君云逐确实聪明过分了,由此便衬托得知晓的平庸。只是那孩子虽聪明,有齐王的智慧,却被玉侧妃教的不可一世,小小年纪分起三六九等的阶级之分来,若他一直保持不变,以后多半成不了大事。
玉侧妃的孩子如何如何,她无意管教,只教导好知晓便行。
她柔声道:“我们知晓可不笨,不玩儿便不玩儿,爹爹带知晓一起。”
宋知晓立刻笑逐颜开,由宋青抱着出了府。
按照孟玥给的地址,宋青找到白厢,因从没见过宋青,最初白厢起了怀疑之心,安全确认了好一会儿时间才信了宋青,跟宋青走。
然而回程的路程,却出了幺蛾子!
宋青撞上了不认识她、也不被她认识的母亲与小妹。
凤倾长公主的马车挡在路中央,周围侍卫驱散了街上来往的人群,将宋青三人围在中间,这架势不言而喻。
宋青看着马车内的母女低声言语的母女,面色淡淡,然而心头却暗骂流年不利,她自己被凤倾长公主找茬也就罢了,偏生知晓还在这儿。自己因为知晓才伤明宁郡主,那么此刻,凤倾长公主大有可能连知晓一起收拾了。
白厢皱眉看看宋青,又看看围着她的众人,低声问道:“宋公子这是?”
找茬呗!
宋青只低声请求,“白厢姑娘,若一会儿冲突起来,你寻得机会便带知晓走。”
“那您呢?”白厢皱眉道。
“我……二十几年前凤倾长公主在大奉的威望盖过陛下,如今虽然隐退朝堂,但女中翘楚的余威仍在,今日有幸得见凤倾长公主是我宋青的荣幸。或许,我会死在这里,但也或许,会因有幸成为第一个从凤倾长公主手中逃过的无名小卒而流芳千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