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摆起的刑具,苏念忍不住吞了下口水,再看看自己至今尚还在如泉般往外流着鲜血的右肩,她深深觉着,自己即便是无需用刑,就算是这么干放着,她也能最终流血而亡。
压抑着心中的怒火,说话间便做了个手势,立时便有侍从拿了根烧得火红的铁烙递到他的手中。
作为向来以能屈能伸,保命为上的苏念而言,她是脑袋被门夹了才会选择上半句话,面上瞬间变化,摆出一副哭丧中带着及其无辜的表情,“小的冤枉啊!”
一开口就喊冤,倒不像是个硬骨头的,姬桦泽冷冷一勾唇角,回道:“肯说实话了?”
“小的什么都说,只要王爷能饶小人一命,小人定将自己祖宗十八代能见人不能见人的事儿都挖出来告诉王爷!”这狗腿的态度,也算是绝世独有了。
饶是正怒火烧心的姬桦泽听了,也不由抽了抽唇角,“本王要你说的是将那些孩子藏在哪儿了,谁要你说什么祖宗十八代的事儿,不想挨鞭子便给本王老实交代,别想在本王的面前耍嘴皮子。”
闻言,苏念甚为无辜而又呆滞地眨了眨眸子,“孩子?什么孩子?大的还是小的,胖的还是瘦的,高的还是矮的?该不会是王爷的亲亲宝贝吧?”
一鞭子便抽了过去,无需姬桦泽吩咐,旁出的侍从便已经听不下去了,狠狠地甩过一鞭,抽得苏念立时便呲牙咧嘴,“一句话,本王不想说第二遍,再敢与本王油嘴滑舌,便叫你好生地尝一尝这铁烙是如何的滋味。”
“我说我说!”眼看着那铁烙离自己越来越近,苏念立马便倒戈,在看到铁烙停了下来之后,她才扁扁了嘴道:“其实……我是个魔术师。”
囚牢之内,因她这一句话,瞬间便安静下来,直到姬桦泽的声音响起:“魔术师?那是什么东西?”
“那是小人混饭吃的职业,是民间新鲜出炉的新玩儿法,王爷身份高贵,自然是不曾听过……”
“闭嘴。”不等她说话,姬桦泽便直接打断了她的话,这家伙的嘴巴如是弹簧一般,一旦装了弦便很难停下来,吵得他颇为头疼,“本王魔术师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只要你说出你将那些孩子藏到了何处,可还有同伙。”
“同伙?啊,我想起来了,不瞒王爷,小人昨日原本翘着二郎腿在破庙里正睡得美滋滋,忽而便有个衣着甚为华贵之人,给了我一锭银子,说是让我偷溜到端王府的后院中,将假山里有的东西给变走,小人真的真的不知道那里头是孩子啊,小人对天发……”
上前一步,狠狠地便扼住了苏念的喉咙,让她瞬间便因出不了气而面色惨白,“本王从不信天,也不信命,你的这些话无需说给本王听。本王只想知晓,找你的那人是何身份。”
苏念翻着白眼以眼神示意他松手,他才算是堪堪放开,她连着便咳了好几声,“小、小人不知道啊……等一下,我想起来了,我似乎隐约看到那人的腰间有一块牌子,上头写了个东字,其他的小人就真的不知道了喂……”
“是姬弘宇!他竟然能够发现本王的藏人之处,看来是本王小瞧了他的本事了。”姬桦泽眼中泛起浓浓的杀意,拳头握地‘咯咯’响,只恨不得冲过去将姬弘宇给千刀万剐。
确定了是太子动的手之后,姬桦泽便不再于苏念身上浪费时间,直接命令道:“杀了她吧。”已是无用之人,他自然是不会让她再存活于世。
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苏念眼咕噜一转,扯开嗓子喊道:“等一下等一下!王爷您若是现下便杀了小人,定然会毁地连肠子都青了!”
“哦,你真是好大的口气。”听到苏念这般说,姬桦泽难得起了点兴趣,回过身来,与苏念直视。
苏念眨巴眨巴真挚无比的眸子,态度诚恳地解释道:“不是小的自吹自擂,小人浑身上下,就这一双手最为珍贵了,王爷若是不信,便暂且将小人松开,小人定然会在数秒之内让王爷大开眼界!”
听此,一旁的侍卫忙出声便想要阻止,却被姬桦泽抬手制止,他一挑眉间,话音凉凉地回道:“若是你不能让本王大开眼界,本王便砍断你的双手双脚,拿去喂狗。”
从十字架上被解放下来,苏念差些腿一软便要往前栽去,赶忙支撑住自己摇摇晃晃的身子,一手按住受伤的右肩,一边朝着姬桦泽殷勤地笑了笑,“可否劳烦王爷,取一样贴身的事物给小人?”
虽然并不怎么信眼前这个巧舌如簧的家伙,但姬桦泽还真就好奇她到底想要做些什么,便随手取下了腰间的玉佩,扔到她的手中。
松开按着右肩处的手,往衣衫上随便擦了擦,苏念挽起了两只手的袖子,将玉佩放在掌心之中,伸到前面,故作神秘地说道:“王爷你看,现下玉佩可是在我的手中?”
姬桦泽点了点头,苏念忽而将手心一收,拿到嘴边吹了口气,再伸出来摊开之际,手心之内的玉佩竟是不见了身影!
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姬桦泽一把便将她给揪了过去,动作粗鲁地就要搜身,苏念吃痛地皱着眉头,赶忙喊道:“王爷王爷,玉佩并未在小人的身上,小人以项上人头担保!”
“那本王的玉佩去了何处?”听到苏念的话,姬桦泽还真就停止了动作,但目光却一直寸步不离地盯着她,怕她会出什么老千。
苏念勾了勾唇角,伸手往一处指去,“在他的里衣之内。”
她所指的人,正是姬桦泽身畔的侍卫,那侍卫闻言立马便摸向了自个儿的里衣,瞬间脸色就是一变,带着惊愕神色地将东西给拿了出来,放在手心的,便是姬桦泽的那块玉佩。
有意思。眼见得姬桦泽的眼底泛起兴趣,侍从赶忙上前劝说:“王爷莫要被这家伙给蛊惑了……”
将手一抬,制止了他后头想要说的话,姬桦泽冷冷一勾唇角,“本王清楚,不过那些孩子既然已经不见了,这一时半会儿也寻不回,不过本王却是想到了个可以暂时弥补的好法子。”
“王爷的意思是,将她送到宫里去?”
笑了笑,姬桦泽自怀中取出了个小瓶子,倒出一颗黑乎乎的药丸,上前一步便扣住了苏念的下颔,逼迫她给吞了进去,才凉凉地开口:“只要你代替本王将父皇伺候地舒舒服服,不但小命能保住,还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
“不过若是你胆敢耍花招,本王只需动一动手指头,便能让你暴血而亡。”给了根骨头,又立马来了个下马威,这便是姬桦泽管用的手段,真是百试不爽。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再者不就是颗毒药嘛,她又不是没吃过,于是乎便将下颔一抬,笑得愈加谄媚,“小人全听王爷的吩咐,定然会为王爷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将她带过去,好生梳洗一番,明日虽本王入宫。”吩咐了句,姬桦泽便先带头,离开了囚牢。
为了防止自己的性别被发现,苏念以不习惯人伺候的理由便将服侍的婢女都给赶了出去,等到她们全数出了房间,苏念才忍耐不住地软下了身子,右手再也使不上半点气力。
幸而从前她兴趣光,涉猎多,对于魔术这一领域颇有研究,不然今日真是要死得妥妥的呀。叹息了口气,苏念将插在鬓发之上的木簪取了下来,放在口中,死死地咬住,才低头开始处理右肩处的伤口。
天知道这一箭射得是有多么深,应当都是插进骨头里了,后来在被关进囚牢时又被极为粗鲁的手法给硬生生拔了出来,简直是要将她半条命都给费了,她真是不由感叹自己的求生***还颇为强,不然怎么还会有气力去耍什么魔术表演呢。
将瓶子里的药一股脑地倒在了右肩上,再扯出条绷带来,以牙齿咬住一端,再用左手拉扯,费了好半天才算是包扎完毕,出了一身的汗,没法子,她只得叫外头的人搬桶热水来沐浴。
在确定她们都只是守在外头,不会随意进来之后,苏念一手按着右肩上的伤口,小心翼翼地褪去了衣裳,钻进了木桶之中。
虽然知晓受伤之后不可以沐浴,但是出了一身的汗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是绝对无法忍受的,所以她决定还是速战速决,快些洗干净了,应当便不会发烧。
脑袋中杂七杂八地想着些什么,冷不防一道如秋日冰霜般的嗓音传了过来:“既然没有死,倒是有几分本事。”
下意识便将整个身子往水下沉,而与此同时她借用水力,飞弹出数滴水花,齐刷刷地朝着那声音的发源地而去,“谁,滚出来!”竟然敢偷窥她沐浴,她保证不打死他!
窗棂不过是晃动了一下,便有一抹蓝袂如鬼魅般地立在了木桶旁,若不是苏念定力好,此时此刻已经尖叫一声‘流氓’了,生生地将那两个字咽进喉中,苏念与一双孤傲的眼眸直直相视。
那人戴了张半面的银具,一头的墨发并未系起,而是任由其垂在腰后,即便是看不清面容,但只观其外部特征,便有种凌驾于繁霄之上的孤高气傲之势。
见他盯着自己也不说话,苏念不敢断定此人是敌是友,只能将身子往水中藏得更深,“你……你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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