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姚泽生那还会再听他说半个字,磨着牙从牙缝中一个字一个字的道:“这就是我的族人?他问我敢不敢,好,问得好,那我便告诉你,你这种侄儿,我姚泽生……”
“小叔。”一声重喝,打断了的姚泽生后面的话。
众人抬眼看去,便看到张氏中气十足的站在门前,目光定定的看着姚泽生,这一声重喝,便是出自她的口。
“小叔,那怕他们再有万般不是,也是你的亲侄儿,他们做错了事,你管教也好,打骂也罢,都是应该的,老婆子我一个字也不说,如果小叔下不去手,我来。”说着张氏突然冲了上来,劈头盖脸的就给姚天海一个嘴巴。
“叭”立马打得姚天海一个趔趄,撞在那木桩上。
“给我跪下,给你三叔爷陪礼认罪。”
姚六六眯了眯眼,哟呵,张氏这是突然懂规矩了,还是突然脑袋长了草开了花,居然知道先用上苦肉计,断了姚泽生后面要说的话?这怎么可以,眼下可是好机会啊,若是姚泽生真痛下决心,和张氏断往来,那她便真可以放心了,也绝了后患,断了他们将来再找上门来的理由。
有道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这种只会扯后腿的亲戚,若不断绝,后患无穷。
姚六六飞快的转着脑袋,想法如何让局势再扭转回来。
而此时张氏的出现,张氏的一嘴巴,却是正好给了姚天海一个台阶,想也不想,赶紧跪下便给姚泽生陪罪。
姚天明看到姚天海也跪了,赶紧也跪了下来:“三叔爷,我们来这里真是一片好心,六妹妹毕竟年幼,我们担心她,所以才赶来看看,结果话赶话,事赶事,都凑到了一起,三弟不是那个意思,三叔爷您消消气。”
李芳草看到自家男人都跪了,她只能跪下,跟着讪讪的附合:“是啊,我们也是一片好心,真没想到会成这样,都是罗家小哥多事。”李芳草张嘴便把罗梦生拉了进来,自家人不好埋怨,她便想拉个外人来当替死鬼。
罗梦生眼里骤然冰寒,姚泽生眼底淬满了怒火……
狗就是改不了吃屎的,成了形的竹子,怎么可能再生得直?
“三叔爷,侄儿说错了话,做错了事,是真心悔改,求三叔爷给个机会。”姚天海此时真不敢再乱说了,生怕一个不小心,便抖出了心里话,因此一个劲的猛磕头,没一会,众人便看到姚天海前脑门,便磕肿了,磕红了。
张氏一声重喝,打断了怒火攻心的姚泽生,也惊动了后院的乡亲,顿时李爷爷连同众人走了过来,正好看到姚天海一个猛子的磕头。
而张氏凌厉的扫了眼姚六六,便接道:“小叔,如今你也是有了官身的人,老婆子知道这是你自己的本事,还望小叔看在你大哥的份上,原谅他们,他们再有不是,也是你嫡亲的侄儿,打断了骨头,还连着亲哪,大嫂一辈子没求过人,现在求你了,若是老三给你陪罪还不够,那加上老婆子可使得?”
说着张氏便要下跪,姚泽生那会让她跪下来,所谓父母早逝,长兄为父,长嫂为母,孝帽压了下来,就算是当今圣上来,他也不能让张氏跪在他的面前。
姚泽生赶紧扶住张氏,面色发青:“大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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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75.第175章 心软
“小叔,以前大嫂也有许多不是,没能将他们三个教好,这才让他们三个离了心,分了家,大嫂这心里苦啊,真的苦,你大哥三十一岁从了军,你爹娘又早早离世,我这辈子,又当爹又当娘,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他们哥几个拉扯大,从来没享过福,我自己也是女儿身我怎么不知道这做女人的苦,可我嫁了姚家,便是姚家的人,你替大嫂想想,若是姚家在我手里断了香火,我死了可还有脸见你大哥啊?”
张氏如杜鹃泣血一样哭诉,在姚泽生的虚扶下,脸顿时老泪纵横,哽咽着又接道。
“小叔,你大嫂我要了一辈子的强,可我不强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别人来欺负我们姚家孤儿寡母吗?那时你才多大?大嫂记得生下老大的时候,你还粘着大嫂要糖吃,小叔啊,老三是真的知道错了,大嫂也知道错了,你爹那时便说过,那怕家道再难,也绝不能卖儿卖女,老婆子一直警记,上次卖六丫头,那真是一时气怒攻了心,可后来,老婆子也想过的,叫人伢来,只是让他们把六丫头送到大户人家里做丫环,签的也只会是活契,而不是卖身契。”
现在说这话,谁信?姚六六小手捏的死紧。
“也是后来看到你,是你要买六丫头,大嫂才狠下了心,将她卖给了你,实则也是给你过继个孩子,让你膝下呈欢,六丫头和你有缘,你三番两次救她,大嫂怎么就没看在眼里,小叔啊,孩子给了你,我们一百二十个放心,并没有想过,要将她要回来,跟今她跟着你们过,看她过的好,老婆子我就是死了,也有脸去见你大哥,否则我良心何安?”
这么说,你是故意装黑脸扮坏人,实则是良善之人?
“我知道,你们都以为大嫂毒,连亲孙女也不放过,可你们有没有想过,一个女人要想挑起一个家,有多难?为了养活他们,大嫂什么事没做过?起早贪黑,什么时候歇过一口气,你想过没有,大嫂这是为了啥?为了我自己么?大嫂的心也是肉长的,一心为了老姚家,生怕就是死了也进不了姚家的祖坟,生怕死了也没脸见你大哥。”
张氏越哭越伤心,哭天抹泪的接着低喃道。
“长霜生了,是个女儿,老婆子没说什么,长娣生了,又是个女儿,老婆子开始急了,直到招娣,来娣,唤娣,还有六丫头,全都是女儿,你叫大嫂怎能不急,苦了一辈子,到了头,却不能给姚家传宗接代,延续这香火根子,老婆子真的命苦,命苦啊……”
张氏哭嚎,越说越哽咽,这些话,其实也确实是张氏心尖上的话,因此,她一句也不用打草稿,字字说的如泣如诉。
看到张氏泣不成声的样子,姚六六知道机会没了,姚泽生定然会心软,不管怎么说,张氏毕竟是大,金陵王朝的法律,孝字顶天,如果你富贵了,便要抛弃族人,这是重罪,表亲还好说一些,这嫡系的一脉,却是不同的。
姚六六心里长叹了一口气,不由对张氏另眼相看起来,真想不到,张氏也有脑袋长草开花的时候,这脸面说拉下来便拉下来,那怕当着众人的面,也不怕丢人,了不起,怪不得姚天海几个也如此厚脸皮,有种像种,好样的。
抱着姚六六的舒氏也怔忡了,张氏的话,字字如血,身为女人,她怎么不懂?瞬间,舒氏也在想,难怪真是自己错怪了张氏不成?随之舒氏也想到自己嫁给姚泽生十几年,也是一无所出,顿时眼泪扑簌扑簌的下来了。
张氏的话,说她自己,何尝不是在戳她的心,要是她能替姚家生个儿子,传承香火的大事,又何尝会落到几个侄儿身上。
姚六六看到舒氏的满脸是泪,眼神暗淡了下来,紧了紧手心,暗道,张氏这一招苦肉计真是太狠了,比姚天海磕一百个头都管用。
一边的马氏也跟着抹眼泪,心里想着,姚泽生的大嫂可不就是说自己的女儿无所出,痛心的不得了。
传宗接代对这个时代的所有人来说,都是大事,眼下听到张氏剖心裂肺的哭诉,所有人都沉寂了下来,一个女人拉扯大三个孩子,还全都娶了媳妇,这真的算不容易了,而姚家也确确实实没个香火,这也是实事,这事要发生在自己头上,只怕,自己比张氏还要着急。
看她一把年纪,哭成这样,也着实可怜,李爷爷叹了口气:“阿生,这事就算了吧,你大嫂也确实不容易。”
高里正心里虽是鄙夷张氏为人,但在香火一事上,还真是没得可说的,摇了摇头:“都散了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没啥可看的。”
高里正这是在给张氏留几分颜面,姚六六见大势已去,心里只能叹息,张氏一家,真是如牛皮糖,粘上了,想甩掉,真难。
难道自己要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粘在身上甩之不去?不行,绝对不行,还得分家,不光是分家,必须要分户独立出去。
有道是白手起家难,守家更难,若是心软留着张氏这一家老鼠屎,坏了一池的水不说,只怕还会有更大的祸事。
若是他们不那么贪,不那么无良,其实姚六六并不想这样铁石心肠,她赚一千,便会给他们一口饭吃,她能赚一万,给他们个锦衣玉食,又有何妨?可他们真会那么老实,那么感恩知足?
想到孙进忠偷听到的那些话,姚六六打了个寒颤……
众人摇了摇头,不再说什么,扛着锄便接着去干活。
姚泽生眼圈红了,当年往事,他真没忘过,之所以现在跟张氏离了心,也是因为张氏越做越过,孩子都是天赐的礼物,是男是女,也是天定,如果姚家真要绝了香火,那也是姚家的罪孽太深,怪不得别人,更怪不得六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