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有些惊愕看了她一眼,却又转眼变成了眼满的喜色:“阿九姑娘,你醒了呀?”
九月回头看看周围:“我这是在哪儿?刚才那些侍卫看起来好像是晟王府中侍卫的打扮……”
“这里的确是晟王府呀。”眼前端着一碗药汤的侍女微笑着说:“阿九姑娘你已经睡了快两天了,昨日你被王爷的战马驮回来的时候还一直昏迷着呢,听府中的方郎中说姑娘你是因为初来月事却受了凉,又困又饿的经历一些险情,精神一直都太过于紧张,身上还有一些外伤和残留的蛇毒,身体早已经熬不住了,所以这一觉睡下便昏迷了这么久。”
在九月了然的挑眉时,那侍女笑着捧起手中的碗:“这不,郎中说让诗兰这两天细心照顾你,直到你醒来再喝几次药便无大碍了,我刚刚去厨房给你熬了很久的药,这才端来。”
“你叫诗兰?”九月看着她。
“嗯,阿九姑娘,我听说你已是王爷身边的侍女了,又在无悲山那边出了些事情,不过听说是因为忠心护主才受了些伤,所以王爷交代郎中将你医好,你既然醒了我也就放心了,先把这药喝了吧。”
诗兰笑的时候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九月对这样的微笑最没有抵抗力,盯着眼前年纪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左右的诗兰,二话不说的接过碗便喝了一口,还微微有一点烫的药汤刚一入口,她直接“噗”的一下转身吐了出来:“我的妈啊这是什么药?这么苦?”
“郎中说这药中有可清除你体内剩余蛇毒的几味药,还添了几味可以暖身的药,你这两日昏睡时身体十分寒凉,怕是在月事的时候受了不少折磨。”诗兰一边提及月事之事一边有些尴尬脸红,但因为是两个姑娘家在谈论这事,多多少少还是敢说一些。
九月却是轻笑,不就是个大姨妈么,两个女人在一起还有什么脸红的。
她没有多说,只低头继续喝了一口那碗中的药,不知道那清清蛇毒的药究竟是什么,但有几味明显的中药她倒是尝出来了,有赤芍,有干姜,有元胡,基本都是女人因为体寒痛经而会吃的一些暖宫的中药药方,她便也安心了些,虽然苦是苦了点,但还是捏着鼻子吞下,最后强忍着苦到想吐的感觉,一边拍了拍胸口一边看向四周。
距离上一次潜进来,已经有一个多月了,这晟王府倒是翻新重建的挺快的,这一座座别致的院落,倒还真像那么一回事,并且比起丞相府和安王府的环境更为雅致。
“那啥,有没有吃的?”九月环视了一周后,便忽然问。
诗兰顿时捂嘴乐了出来:“阿九姑娘……你这也太不矜持了……”
“哎呀我都快饿死了还矜持个什么啊?矜持又不当饭吃,到底有没有吃的啊?”九月已经饿的快要眼冒金星了:“你都不知道,我在无悲山下的那个墓……”
话说了一半她骤然收了音,看出这诗兰似乎并没有听说她和晟王在无悲山下真正的遭遇,也不知道楼晏是否已经将这件事情说了开来,便忍了忍,也怕吓到眼前的姑娘,便换了话风说道:“我的意思是,我本来就已经饿了一天,这又睡了两天,早就饿的不行。”
想想自己这些时日经常这样三餐不济,还真是怪悲催的,但愿以后在晟王府里能三餐稳定,不用总是愁着没饭吃。
堂堂丞相家的四小姐混到这种地步,也真是没谁了。
“有的有的,我这就去给你拿。”诗兰依旧是捂着嘴笑,似是从未见过像九月这样又饿又急的姑娘:“你先回房去等我,我马上给你拿来。”
“好勒~”一听见有吃的,九月那是相当的听话,转身就乖乖的回了房间里等候大餐。
但没想到诗兰给她送来的却是一碗清粥一个包子还有一盘芙蓉饼,只有一个肉丝小菜,虽然不算太过丰盛,但却又精致的很。
毕竟都只是侍女,大餐她也没指望,可这么精致的餐食也还是让九月惊讶了,她边食指大动边忍不住问:“是因为我还在养伤所以厨房才会对我这么好,准备的伙食都这么周到?”
诗兰看着她那真像是饿坏了的样子,笑着说:“咱们晟王府从来都不会亏待下人的,这样简单精致的小菜我们经常能吃到,十六爷从来都没让咱们这些做侍女做奴婢的吃主子们的剩饭剩菜。”
九月吃着那味道极好的芙蓉饼噎了一下,低头又喝了一口清粥,顿时便觉得胃里舒服了许多,心情也随之大好了起来,一边慢慢的咬着包子一边问:“对了,你刚刚说我是被王爷的战马驮回来的,这是怎么回事?”
诗兰摇头:“我也不清楚,只是被万公公叫来照顾你的时候听见郎中说的,郎中说姑娘你的伤势不轻,这一路好在是被乌白驮了回来,乌白走的很稳没有让你受到太多颠簸,至于其他的事情我都不清楚。”
九月挑起了秀眉。
乌白?
她这睡了一觉过了两天而己,连乌白都已经从墓穴中被救出来了?
那失踪的承封和八两那只臭屁的鹦鹉呢?
诸多疑问在脑子里盘旋,直到她吃饱了之后,这些种种疑问更是让她有些坐不住。
趁着诗兰说是要给她拿一身衣服来借她换洗的时候穿,九月便从满是丁香味儿的小院子里偷偷溜了出去。
第107章:就怕流氓有文化
其实也不算溜出来,院门外偶尔巡视路过的侍卫看见她的时候都没有阻拦,九月中途有仔细看了看自己身上,见自己腰间挂着一个“晟”字的小小玉牌,便已明了,这玉牌或许就是她在这府中如今可以畅通无阻的原因。
一路在晟王府中蹿行而过,果然是元恒皇朝的领兵亲王的府邸,处处气派非常,雕梁画栋,朱栏玉砌,却又不失雅致清幽。
九月走了好半天才穿过了后院,看见前院的几处不小的前殿,毕竟这里是王府,楼晏的府中会有几座行殿与偏殿倒也是正常,只是这回可苦了九月的双脚,走了半天绕到这里也不知道楼晏究竟是在哪一个殿里。
更因为想到上一次在偏院不小心跑进了所谓的王府中的禁地,所以这回没有再乱闯,拉住一个侍卫便问:“哎,问你个事儿,王爷在哪儿?”
那侍卫看了看她腰间的玉牌,才正色的看向她,接着便怒道:“你好大的胆子,胆敢这般询问王爷之事?”
“……”九月嘴角一抽:“我是王爷刚收在身边的侍女,受伤后被送回了府里,这才刚醒来,找不到人,在府中又迷了路,问你一句能怎么地?”
那小侍卫却是孤疑的盯了她半天:“昨日听说王爷此次回府似乎是真的带了个受伤昏迷的姑娘,难不成就是你?”
“当然。”九月抬起自己的手腕给他看:“那,这包扎的药布还在呢。”
侍卫这才信了,回头指了指正立于王府前院中央的前殿:“前两日咱们晟王大军从无悲山下班师回朝,军中的一些琐事还需要处理,这会儿王爷应该是在前殿正和几位将领谈事情,你若是要去伺候,就安静着点,别出声打扰。”
“谢了。”九月对他点了点头,直接向那方向走去。
前殿中的确有几个已经脱下了盔甲换上平时便装的将领在,九月刚一走进去便瞧见了那站在前边正交代几个侍女去奉茶的万全,但是不见楼晏的身影,她便直接走了过去:“万公公,我这一醒来就在王府了,还有点发懵,有些搞不清状况,我这到底是怎么回来的?”
万全看了她一眼,似乎是没功夫答理她,殿中的几个将领正在交头接耳的谈论着无悲山下的事情,九月站在一旁也不好打扰,只是听了一会儿,须臾听见另一边有熟悉的很轻缓的脚步声,虽然楼晏步伐轻浅,但九月的耳朵特别好使,所以还是听见了,转过头便看见从主位后方的内室门里走出来的楼晏。
这楼晏在王府中向来穿的极为简单轻便,一身白色的锦缎玉袍,袖间与衣摆处有几处淡淡点缀的竹叶,干净素气,仍旧是那般的云淡风轻,走出来看向这殿中的几位将领时,眉目清然端和,却并没有看向已经矗立在一旁的满脑子问号的九月。
见楼晏走出,那几个将领先是行了礼,归了座。
没有人驱赶杵在一旁漠不作声的九月,也没有人看向她,那几个将领更是就无悲山的事情有诸多疑问和担忧。
楼晏在说话时却大都略过那墓穴之事不提,见他脸色不错,身体似乎没有什么大碍,想必这两天回到王府后也静下心来好好休息过。
“王爷,这无悲山西处的临界海上有几座空岛,属下认为那日照国余党若是经过山下的某一处通道离开的话,一定是先一步到达了那些空岛,至于他们是否能登上西蛮之地,前往番国求以援助,或是潜至其他地域卷土重来,我们都必须加以防备。”
“这承大人带领我们在漠北的战场上厮杀时,从未退缩过,可这一次属下虽然不敢多问,也是相信王爷和承大人必有合理的理由,可属下至今仍是不明白,我们当时明明可以彻底围剿日照国余党,为何驻扎在东部护城河这么多天都没有再进攻?偏偏给了他们这么好的拔营撤走的机会?”
“是啊王爷,这不该是咱们晟王大军会做的事情,这若是被皇上知道了,恐怕会多心呐……”
“承大人自被救上来后便昏迷不醒,腿上的伤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好,真是没想到,只是一个小小的无悲山,却让我们晟王大军莫名奇妙的遭受到如此严峻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