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开墓室后,九月便没有回头看向身后的那些石棺,生怕里面真的会跳出那种由木头所制的毫无生命的傀儡来。
而当两人走下几个石阶,到了另一处墓室时,九月只觉得背后一阵冰凉,猛地回过头,便惊道:“小心身后!”
她的话音刚一落下,本并没有回头的楼晏却像是早已发现身后的异常般将她向前一推,九月瞬间就被他送至了墙边安全的范围,她抬起眼便见那从身后疾飞而来的白玉雕像,竟似是之前九月路过冰洞时看见的那几十个站成两排的雕像,上面还有血泪存在。
楼晏抬手便击碎了一个最近的雕像,瞬间鲜血四渐,同时只见他指尖拈起溅到手边的一滴血,更又将自己的另一手五指都以指气划开,有鲜血汩汩而出,九月看呆了,接下来便只见楼晏将那五指于半空中画出一道由血勾勒而成的禁门。
她看不大懂,只是忧心的想要靠近,可却只觉得阵阵劲风在自己耳边吹过,迫使她贴靠在墙上不能移动,直到她看见楼晏已将在半空中画出的无形禁门以另一沾了雕像中血的手隔空推去,不知道他这是在做什么,可这墓室中忽然间像是起了一阵火一样,明明周围没有一点火光,但这里的热度却是一点一点的增长了上来。
九月觉得不可思议:“你在做什么?”
而就在她话音落下时,这墓穴中却忽然回荡起一阵笑声,非男非女,似男似女,模糊不清听不出究竟是在哪个方向,却竟就这样她耳边回荡。
她再又看向楼晏时,见本是脸色始终从容不变的他此时竟似是将全部心神都用在对付眼前那些破空而来的白玉雕像上,九月忙压制周身乱蹿的气息,豁然抬头看向他的方向,直接冲了过去。
好不容易移至楼晏身旁,抬手正要去碰他的手臂,却还没有碰到她便被烫的手一抖,惊骇的看着眼前额上已经逐渐渗出点点微光般晶莹汗珠的他,而就在眨眼间,那点点滴滴的晶莹便像是被他身上这惊人的热度烘干。
九月正要再伸手去探一下,却募地发现楼晏的容色已如雪白,那平时里寡淡静漠的唇色却艳的像是一滴血。
这是……
九月无法靠近他的身体,却只见那边未能靠近的白玉雕像像是有了生命一般的排好了阵形,随着那些雕像的阵型越来越整齐,楼晏的唇色便逐渐发紫,脸色更是出奇的白,素来风轻云淡的他此时神情严肃到她不敢再开口打扰。
直到那些雕像所自动摆出的阵形被楼晏的掌风所影响,而楼晏之前已经损耗了不少的内力,虽然一直看不出什么,可这会儿九月却看得心一阵剧烈的颤动:“需要我做什么?我来帮你!”
“身后三尺之处的五兽图中应该会有一处机关,你去按动机关。”楼晏开口,本是清越的嗓音此时已有些发哑和沉冷。
九月依言点头,忙转身向身后走了几步,直到看见地面上他所说的五兽图时,俯下身便开始找了起来,手指在地上摸了半天也不见有什么机关,最后干脆用剑在地面上狠狠戳了几下,而刚戳动了这么几下,这整个墓穴忽然剧烈的震动了起来。
她险些没有站稳,猛地回头看向身后楼晏的方向,见那些白玉雕像已经向他们这个方向又靠近了一些距离,而越靠近,那在最前面的雕像便爆破开来,满地的鲜血流到了三尺之外的这一方向。
九月低头看着那地上的血迹,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一点,忙让那些流过来的血沾染到五兽图中,就在这时,这墓穴中的震荡感更加强烈,不知道是不是这墓穴就要塌了,她回头看向楼晏:“这是什么机关?”
“这一层墓穴即将塌陷,阿九,准备好冲出去。”楼晏的声音依旧有些发紧发哑。
九月却是听的疑惑,再又转眼看向周围晃动的石壁,直到石壁上开始有了裂痕,才恍然醒悟,这里不一定是墓穴的真正出口,但这个位置应该是无悲山脚下的某一个空旷的地方,如果这里因为机关被破而塌了下去,他们便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可以马上从这墓穴中离开。
可是楼晏不是本打算在这下面查出这墓穴的真相么?怎么会忽然放弃了继续找下去的打算,而是要找到出路先离开了?
该不会是因为她?
九月忍不住看向他的方向,见楼晏的唇色已经开始发青,不知道眼前这究竟是多高深的禁术,竟然会让他用这么危险的方式去抵抗,就在这如同地震一样剧烈震荡的时候,她勉强稳住身体跑了回去顾不得楼晏周身那滚烫的气息,一把拽住他的手腕:“这里快塌了!我们一起走!”
第104章:眉间血
楼晏却是在九月正用力要将他拽走时,周身的气力竟忽然加大,将她震开。
九月没有防备,被震的向后重重靠到晃动的墙壁上,抬起眼见楼晏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你不打算走?”
“你先离开。”楼晏五指尖破开的地方鲜血如线般滚滚而出,没有回头看她。
九月看得心底一沉,她不知道这些白玉雕像究竟是被什么样可怕的禁术所控制,但见楼晏此时的脸色和唇色就知道这些雕像的阵型非常危险,下意识的再一次冲上前去用力破开他周身的气力与热源,干脆伸开手臂自他身后用力抱紧了他:“一起走!”
感觉到在她抱住他的那一刻,楼晏周身的气力瞬间四散,九月顾不上那许多,只急声说:“你连番护我救我,又在不断的解开这里面一层一层的禁术,只是我看见的这几次就已经很严重了,再这样耗损下去你就没有力气再自己逃出去!我不能扔下你!我们一起走!”
就在这刹那,眼前那些雕像像是找准了机会向前冲来,九月正要将楼晏拽走,却忽然只见楼晏手捂着胸口皱着眉,同时另一手再一次以血结印,但见他同时面色异常的灰白,她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鬼禁术又是什么解禁之法,但却感觉楼晏似是刚刚经过了一番内心的斗争才以手结印,不知道他这种结印的方式会不会让他牺牲一些什么,九月本能的忙按下他的手:“告诉我!除了你这样以内力与真气来抵抗这些傀儡再加上以血来画符封印这被禁术所控的东西之外,还有什么方法能破了眼前这些鬼东西?”
她的话音刚一落下,身后的墙壁同时已经裂开,再晚一会儿,两个人恐怕就会被直接埋葬在这里。
进退两难!
楼晏却是侧首,唇上刚刚那差点吓到她的如血滴般的腥红已经不复存在,却是毫无血色,他只是盯着她看了看,再又低下头看向她始终紧紧缠绕在他身上的那两条手臂,煞白的眉宇微皱:“已故之人的眉间血。”
九月先是没大明白,在身后那倾塌的声音响起时,才猛地有所顿悟。
死人的眉间血?她是因死而穿越,苏九月的身体本也已经算是故去,若不是因为她穿越而来,她不就算是已故之人了吗?
再抬起眼看向眼前那些结阵而来无法再被轻易抵挡的白玉雕像。
不管了,赌一把!
她忽然抬起手便用指甲划破了自己的眉心,在楼晏皱眉正要制止她的瞬间,她问:“然后怎么做?”
见九月眼中的那丝笃定,楼晏顿了一下,将信将疑的看着她眉间滴落的殷红的血迹,缓缓道:“将血涂在剑上。”
九月将他扶到墙边,然后照他所说的方法来做,将血涂在剑上的瞬间,那些白玉雕像已近身到与她相距不到两米的距离之处,顷刻间她便听见楼晏冷声道:“杀!”
九月心中一沉,知道这些白玉雕像中的那些不知道被禁封了多少年的陪葬者是无辜的,但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出剑便向那些侵袭而来的白玉雕像急速挥坎而去。
奇的是,被她的每一剑砍碎的白玉雕像在落到地上后便一动不动,再也没有因为被控制而飞起来再次凝结成白玉傀儡。
她一路以着疾快的速度向前拼杀,眉间的血已流到唇边,含着流到口中的腥甜的血,在有一尊雕像正向她的面前靠近时,她直接向前吐了一口,瞬间,那被她的血沾身的雕像便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她没看到自己在一路拼杀过去将这些白玉雕像都击碎时,靠在墙边的楼晏是用什么样的目光在看她,当她回身冲了回来伸手去扶住他因为内力耗损过多而微微摇晃的身体,抬眼看见他眼中那丝疑虑,没有多做解释,只在身后一面墙向下塌陷的同时低声说:“我们走!”
两人旋身一跃,穿过层层塌陷的泥土石块出了墓穴,直到因为脚下一处支撑点的剧烈震动而使得九月脚步一颤,失去重心般跌落在有些潮湿的地面,她先是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认得这里应该是无悲山下北边的某一处地方,接着转过眼,见楼晏已站在她的面前。
只是他正居高临下的淡看着她,那眸中有打量,有审视,有孤疑,亦有着被隐藏在那看似风轻云淡下的让人琢磨不透的深意。
九月却因为终于逃出来了而咧嘴一笑,望着正站在自己面前的楼晏,笑的眉眼弯弯:“呀哈!我们竟然真的出来了!”
楼晏却只是目色沉静的看着她,直到九月将手撑在身后有些潮湿的地面上,一点一点支撑着身体勉强站起身,对上他微凉且有着深深探究的视线后,知道他是在怀疑她的来历,她不禁笑着打哈哈:“我就知道自己福大命大,不过这墓穴下会不会就此塌了?你要查清的东西有没有点线索?知道幕后的主使究竟是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