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承封听的心里难受,想要开口。
但却在接到楼晏淡淡向这边瞥来的视线时,当即便又禁了声,只是恨恨的握着拳:“分明是属下的疏忽,你早已经安排好了这一路护送阿九回南边的暗卫,结果当时洛昌城南边的事情太紧急,我将那些暗卫调走,只派了几个重兵送她,所以才会导致阿九遇险……”
楼晏没回他的话,只仍然看着九月,一手握着她的手腕,另一手慢慢伸到她的另一只手上去,要将她那只手上紧握的剑拿走。
九月没有动,只是冷眼看着他,像是陷入了某种迷惘。
直到楼晏的手已经碰到她的另一支手,温柔的捏开她的手指要将那剑拿走地,她忽然眸光一变,赫然紧握住手中的长剑,举起来就直接指向他的胸口。
“王爷……”
“爷!”
那剑尖就在楼晏胸前的一指之处,只要九月稍微一个用力就会直接刺进他的心口。
楼晏未动,淡眸看着她,九月抓着长剑,眸光森凉,同时眼神已经向四周冷冷的瞟了瞟,敏锐的注意着周身的动静,看见浮墨持着拂尘正要向这一方靠近时,她忽然抬起手指向他的方向:“别过来!”
楼晏趁她转眼分心之时抬起后便侧过身上前扣住她的手腕,九月眸光大寒,瞬间向前腾空而起,欲避开他刚才差点对自己封脉的动作。
一青一白相间的人影,快得令人看不清轮廓,直接卷掠至墙头,楼晏人未到,九月手中的剑光一闪,已经再次直指向他,极其准确的对准了他的心口命脉。
九月周身的玄元之力大盛,楼晏不仅这几日为了救她而真力耗尽,此时更因为受了重伤而无法抵御她玄元之力的力量,却仍是冲进她的内力勃发之处,两指直接夹住那剑尖向一旁推开。
九月不住冷笑,承封见情况不对,忽然原地吹了声口哨,眨眼功夫院外有大批卫士涌了进来,刀剑出鞘箭在弦,箭尖直指九月的手腕之处,虽不杀她,但若她再这般大打出手,必然会先射伤她的手臂。
看见院外那些冲向这一方的卫士,九月眼中怨气更甚,她这一怒非同小可,赫然大吼一声,手中的剑在楼晏的手中震开,只见本在墙上将她暂时抵御住的楼晏被她这怒气勃发时的玄元之力震荡到口中鲜血再一次涌出,却仍是不死心的以手挡住她的手腕。
九月却完全不理会他的阻止,赫然手起剑落长剑已笔直的刺向他的心口。
一刹那楼晏肩上鲜血溅开,虽然及时避开她的致命之击,但顿时觉得周身属于自己的强大气流都被她震散。
九月亦是忽然感觉脸上烫了一烫,自他口中和肩上溅出的血落在她的脸和手上,
“王爷!”承封急忙起身将从墙上被玄元之力震落的楼晏扶住,在楼晏落在地上的刹那,撑住他的身子,回头对院外喊道:“都进来!”
眼见着那些卫士已经冲进院里,院里院外的将九月层层包围,烈北风看见那些人手里的刀剑,当即怒道:“承封!你护主心切也不能这么翻脸不认人!”
承封皱眉:“阿九姑娘与我之间又不是没有交情,我怎么可能会想要伤她,但现在这种情况,必须先将她关起来!”
说着,他忽然道:“上!抓住她!”
“谁敢动她!”烈北风立时上前就要直接跃到墙上去保护九月。
楼晏几乎半身浴血,在承封扶住他的同时,用力按住他的手腕:“让他们走。”
承封转眼看向楼晏肩上的伤:“王爷,阿九姑娘现在神智不清,如果不将她关起来,只恐怕……”
楼晏已经说不出话,只皱眉,慢慢的摇了摇头。
承封僵滞不动:“王爷!”
“承封。”楼晏勉强开口:“这样只会更加激怒她……你明知她神智不清……若是伤了她……我这些时日豁去半条命去救她究竟还有何意义?”
万全忙走了过来,小声说:“承大人,王爷重要,阿九姑娘也一样重要啊,何况您也觉得阿九姑娘现在的处境是与我们的疏忽有关,我们更不能伤她,还是另想法子吧……”
承封闭上眼,挥了挥手,示意卫士退出去。
看见那些人走了,九月眼中的寒光渐渐隐去,却是倏然转头看向正被承封和万全扶着的楼晏,缓缓举起剑来,对准了他所在的方向,眯了眯眼。
“流风之剑,快如流风。”始终在一旁没怎么说话,似是置身事外的浮墨忽然缓声道:“系出苍海云山正统之门,乃为苍海云山直系弟子能学的绝学,楼晏当初将这剑法传授给你,可不是让你用这流风来杀他的。”
听见浮墨的声音,九月的眼神转了过去,冷眼看向浮墨,手中的剑却仍然隔空对着楼晏的方向,不言不语。
第489章:五识皆醒
“看清楚你手中的剑,上面染的是楼晏的血。”浮墨仍然淡然的轻声道:“九月,我本该置身事外,哪怕你杀光这里的所有人,对我也没有什么影响。但是,你做为我迦尔国神女,若是连这点自控能力都没有,又要靠怎样的意志力去光复我迦尔国正统皇族。”
听见浮墨这番话,烈北风皱了皱眉,九月的眼里忽然升出一丝迷惘,楼晏手捂着心口慢慢调息,没有说话。
就在九月缓缓转过视线,冷然的目光看向楼晏的刹那,看见满地的雪,和那个月朗风清的男人半身染红衣袍的鲜血,眼中的妖异之色渐渐退却,在即将归为清明时,忽然,不知是从哪里来的一支疾箭,在她的身后射来。
幸好九月身形闪的快,否则那箭便会直接射到她的背后,她眼中那丝刚刚退去的妖异之色再次腾出,甚至比之前更甚,那丝对所有人的痛恨和防备表露在脸上,但看见楼晏身上的血,不知为什么下不下去,紧握着手中的剑,忽然转身便向外以着疾快的速度逃了出去。
承封正要命人上去追她,结果眼前白影一闪,本就已经受了严重内伤的楼晏已迅速追了上去,承封狠皱眉,急忙跟着所有人一起追了出去。
九月的眼神又冷又茫然,只想赶快从这个地方逃开,人也有些慌乱,周身的玄元之力更不受控制的在不停的散发,路过的树木都跟着剧烈的颤动。
就在她马上要从这个庄园离开的刹那,楼晏已经追了上来,在她面前的墙头上站定,挡住她的去路。
九月当即眼神寒冷,更冒出阴狠之色,凌厉的腾起身便将自己化成一道旋风般狠狠的向他撞去。
看出她此番举动的目的,楼晏非旦没有躲开,在她如旋风般向他胸前撞来的刹那抬起手便直接在她撞过来时捞住她的身子,将她揽进怀中。
空气中因为九月那巨大的冲撞力而传出闷向,楼晏只以肉身凡体去迎她的致命一撞,在那声巨大的闷响过后,九月亦是莫名因为体内的一股灼烧的撞力反噬的感觉而一阵晕眩,那紧紧抱住她的人就这样抱着她在半空中落下,两人紧紧交缠,同时重重落在院外的雪地上。
在落地之时,楼晏将她护在身上,以自己的身体着地,感觉到两人身体落地时的震撞之力,九月猛地抬起眼来,因为晕眩有些看不清那个人的脸,只是依稀觉得他很眼熟。
楼晏满身是血,手臂仍紧紧搂着她的身体,哑声轻道:“阿九……我回来接你……晟王大军已经和北漠部族联手……你要早些清醒过来……陪我共看这万里江山……”
九月呆了一呆,迷惘的看着他口中涌出的血,低下头看见他剑上的那道伤时,脑中的晕眩一波一波的袭来,意识迷蒙中,缓缓抬起手,抚向他的肩膀:“楼十……”
“九月!”
“王爷……”
一众人自门里冲了出来,只看见浑身皆是血的两人紧紧相拥的倒在雪地间,双双失去了意识……昏迷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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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恍惚间似是做了一场梦,梦醒了,睁开眼,似是从一段牵扯中终于回归到了现实。
猛地坐起身,转眼就看见守在床边的浮墨,当即便愣了一下,低下头见自己身上的衣服都好好的穿在身上,浮墨态度淡然的坐在床边,即使她醒了,也没有多少惊讶。
他只是转过眼来看了看她:“终于醒了?”
九月的眼神比他想像的淡定,她先是看了他一眼,便直接掀被起身下床。
看见她这急切的举动,他平声道:“你先不用急着去看楼晏,你是醒了,他还没醒呢,就说说你们这对苦命鸳鸯,接二连三的遇险,现在又接二连三的受伤,不过九月你是真的狠啊,那山洪爆发似的玄元之力的力气都被你用在了头上,就那样去撞楼晏,真是下得了狠手啊你。”
九月是醒了,并且对之前所有的记忆,包括自己神智不清去伤楼晏的事情都记的清楚。
她僵站在原地,回头看向浮墨:“他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你现在的内力相当于第二个何胜君在世,你当时那种不要命的想要撞死他的力道,楼晏之所以没有躲开,就是想借着你这样勃发玄元之力的途径让你自己冲开被蒙蔽的五识,可他也不能让你去撞墙,只能借着这种机会让你去撞他了。”
说到这里,浮墨一脸叹息的摇了摇头:“说起来还真是惨,堂堂晟王楼晏,在洛昌城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的时候,也只是受了一点很轻的皮外伤,如今却被你这女人撞到连吐了几天的血,他在洛昌城保住了命,在平王和太后设的圈套里顺利离开,结果却差点丧命于你手,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