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几个字我看看。”楼晏并没有要逼她的意思,不过显然是真的对她的狗爬字看不下去了。
九月老大不爽的看了他半天,实在不想在这厮面前太丢人,干脆坐到了桌边,拿起毛笔又回头掀开帘子向承封借来了一把小刀然后二话不说的就将手里的毛笔削了一大截,削成了铅笔的样子后沾着墨汁开始写字。
楼,晏,黑,丑,矮,胖,土,搓,无,聊,神,经,病。
十几个字写完后她才满意的挑了挑眉,将纸递给了他:“看吧,谁说我写字不漂亮。”
楼晏在她刚刚下笔写字的时候自然就已经看出来了。
九月昨晚上是在竹片上写字的时候太着急又没有耐心,所以才写的难看的要命,但是她虽然不会用毛笔写,好歹也不至于在正常写字的时候也那么难看。
楼晏没有说什么,只看了看她手中的笔,淡道:“为什么要将笔弄成这样才会写?”
“我们那个地方的人才不会有毛笔这么古老的东西。”九月说过自己是异世之人,但也没有过多解释,不过就是这样一句话他就该明白,她和他不是一个世界长大的,她会的东西他不懂,他会的东西她也不懂,彼此彼此罢了。
谁知楼晏拿过她手中已经被削过的笔,学着她刚刚握笔的姿势在她写的字下面重复的写了她写过的字。
九月窘了窘,他是没看懂她写的东西在骂他,还是完全不跟她计较无所谓她写的这些字啊。
不过另她震惊的是,他学着她握笔的姿势,用二十一世纪人写字的方式去写,结果字依旧比她写的好看。
她无言的移开眼去,就怕他会提另一种要求,结果刚要移开视线就听见他说:“既然你的书写方式我可以接受,阿九是不是也该试着用我们的笔来适应适应?”
九月很是不爽啊!
她回头朝他有瞥着,想了想,只好拿起他手边笔架上的另一支笔来试着写写,结果刚拿下那支笔她就顿了一下,仔细看看手边的另一支刚刚被她给毁了的毛笔。
她说怎么看着那么眼熟。
古人写字都有一种习惯,对笔也有一些习惯,比如那支楼晏经常会用的兼毫笔,上边似乎还刻着皇帝专署的金龙,该是皇上赐的,而且他也经常用,她就这样把他最心爱的笔给毁了,竟然眼睛都没眨一下……
她嘴角抽了抽,只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假装没看见那只笔的奇特之处似的,低下头就开始试着用毛笔写字。
笔锋太过柔软,实在是写不好,还不如让用她剑或者刀去刻字呢,但刚才楼晏都已经这么鄙视她了,她也不能太丢人……
这次也很老实的没再写字骂他,不过一时间搜肠刮肚的一时间也写不出什么春花秋月的诗词来,憋了半天直接在纸上写了一首诗。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写完后她忍着笑,正常情况来讲,她在楼晏面前不是应该写些什么直道相思了无益的那种么,为毛憋出来这么一首诗来。
楼晏瞥着她写的东西,眉目不动,似乎对她的智商能默写出一首完整的诗就已经很满意了,没有要求太高。
写完后发现的确是很丑……
九月汗了汗,正打算将纸揉成一团,结果手还没碰到纸上,就已经被楼晏抽走了。
她便打算放下笔说不写了,楼晏却在这时起身走到了她的身后,直接倾身坐了下来,自她身后握住她持笔的手,在九月愣了一下的瞬间低下头看了她一眼:“来。”
她呆了呆,看着他握着自己的手在纸上写字。
大胜必经大忍,大败常因心切。
十二个字,字字珠玑,却也是给了她一个完整的答案。
他是在告诉他,他的退并非是真的退,自有他的打算。
更也在提醒她,她平日里行事太过急躁,在他们身处的地方,万事若不能忍,便会很轻易身首异处。
这算是在与她交心么?
九月看着那些字在自己的手下笔下成形,看着他的手握着自己的手,身体有些被他半揽在怀里的意思,熟悉的异香,有些温暖。
第331章:路遇冤情
楼晏握着她的手又写了几个简单的字,然后放开她的手,但是贴在她身后的位置不变,看了她的侧脸一眼:“别发呆,试着写一写。”
九月整顿了心神,认真的握着笔杆,却是忽然侧过脸看向楼晏,两人的脸近在咫尺,她盯着他的一眼,说:“那次在太后的寿宴上,是谁说过整天陪一个女人在屋子里写字看画对诗的生活不适合他的?”
楼晏低眸瞥着她:“怎么?不想写还找这么多理由?”
“没啊。”九月笑了起来:“我说的是实话,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我记错了?”
楼晏淡淡的睨着她:“这是在教你写字,而非乏味酸腐的对诗做画,你个仍未及笄的姑娘,算不得女人。”
他的解释明明很是牵强却淡定的仿佛是她的话说错了一样。
九月嘴角一抽,老大不爽的回过头来低下眼看着面前的纸,一笔一划的开始学着写毛笔字。
刚写了一个苏字,因为难看的要命,楼晏便已伸手过来握住她的手,将她笔下的苏字在下面重新写了一个,果然比她自己写的要好看太多太多。
九月对很多粗糙的事情都做得来,可对于这种细致的事情常常都是做不来的。
但看着楼晏握着自己的手写下的苏九月三个字,她故意将九月和苏字分开了些,离的远一点,不打算凑成一个名字。
楼晏仿佛有所会意,便握着她的手在一旁写了阿九二字。
这一笔一划一横一勾间都是苍劲有力的美感,一个男人字写的好看成这样,又仿佛充满了独属于他的性子,所谓见字识人,果然是真的。
就这样被手把手的教着写着,九月握笔的姿势渐渐顺了,连楼晏什么时候放开了她从她的身边离开了也不知道,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抬起眼便看见他正端坐在对面看兵书。
这男人是真的心中半点杂念都没有还是永远都有这样足够的隐忍?
九月低下头看着满纸上的写,随手又拽过来了一张纸,还开奋笔疾书了起来。
过了两日,已经到达靠近北边城池的几座城,在到达传说中的元恒皇朝盛产粮食的洛昌城时,正在官路上行走的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外面有些喧哗,还有些窃窃私语的在谈论什么的声音,九月听得有些奇怪,掀开帘子向外看去,竟然看见不少穿着麻衣孝服的男男女女在路中间的一口棺材面前跪地痛哭,晟王大军的精兵队因为这那口棺材和人群挡住了而一时间无法前行。
向来在晟王经过的地方都是先封路清人的,今日这官道上却忽然被堵截住,前边承封正带着几个人过去了解情况,九月坐在马车里无聊的很,远远的看着那些披麻戴孝的人,再又看向前方的一座石桥,桥下有清澈的河水穿过,而就在旁边有一个看起来风景不错的村子,村子很大,这些将棺材抬到了官路上的人应该就是这里的村民。
不然的话,他们是不敢走官路的,除非这里离他们的家比较近。
正在想着,前边的那些人忽然转过了身来向这个方向跪下,九月刚要放下帘子的手顿时僵住,仔细看着那些哭天呛地的一直在朝这边磕头不知是在哭些什么的披麻戴孝的人,看了一会儿后,回头瞥向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正坐在桌边检查她“习字作业”的楼晏。
“前面好像出事了,不会是有什么刺客在埋伏吧?”九月小声说。
楼放晏放下她写的字,没有说话,这时外面已经传来两个将领的声音:“王爷,前方的村民拦路,哭着喊着说要找王爷给做主,大概有二十几个人,看起来都是良民百姓,属下不好伤害他们,听他们诉的冤情极是委屈,承大人便叫属下来问问王爷,是否要听听那几个百姓的冤情。”
见楼晏这时已经转过眼看向外面的方向,九月便因为听见冤情二字更加好奇了,掀起阵帘子就直接问:“什么冤情啊?”
那将领一看见反客为主的九月,愣了一下,不知道该不开回答,毕竟她是在王爷的马车上,更又见王爷并没有要阻止她的意思,也并没有斥责她的越矩,便低下头恭敬道:“属下是粗人,这些人叽叽喳喳不停的说,便听的有一些糊涂,似乎是他们的女儿被洛昌城的城主杀害了。”
九月听见后便回头看向楼晏,不知道他有没有这种闲心管这些闲事。
只见楼晏目色沉静的看向前方那些正在向这边不停磕头的男男女女,以着只有九月能听得见的声音淡淡的说:“想去验尸么?”
九月嘴角一抽:“靠,虽然说姑娘我对验尸比较专业,但不代表我喜欢验尸和想去验尸好吗?这只算是一种工作,工作!”
接着她忽然瞥着他:“你不是向来最懒得管这些闲事,就是死个人而己,对你来说也是无关痛痒的,干吗问我想不想去?”
楼晏看着她的双眼:“洛昌城城主,名叫何丰年,是太后一族的表亲。”
“……”
怪不得……
九月没说话,只转眼看着那边跪了一地的人,真不知道自己跟着他向北走究竟是在搭顺风车还是在自讨苦吃。
大概一盏茶的时间后,经过承封亲自筛选的几个口齿伶俐清楚的人终于突破重重难关走上前来,到了马车前跪下,九月透过车帘边的缝隙看见那几个人的眼睛通红满眼的愤恨,就这样一直观察着他们的表情,直到承封走上前来恭敬的对这边说:“爷,这几个人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