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万全只好嘿嘿笑了笑,转身再一次灰溜溜的走了。
九月一边继续吃着花生米一边时不时的瞟一瞟外面的天气:“雪已经停了吧?”
“停了。”楼晏坐到了她的对面。
“按现在的时间来看,这又是初雪,天气不会太冷,今天午时撒过盐的雪地就会化的差不多了,派几个人去前边的各个城门外找相关的人,去把所有我们要通过的官路上的雪地都撒上盐,我保证这一路畅通无阻。”
楼晏对九月这信誓旦旦的话没有说什么,只看着她那一副始终都气哼哼的模样:“年纪轻轻莫要气坏了身子。”
“我气什么?我就是心疼我的银子,遇见你之后,我的富婆梦就彻底碎了。”九月没好气的哼了他一句,再又吃了一粒花生米后说:“反正这一路去漠北还需要一阵子才能到北部边关,这么多天的路程,我总会给自己找一个好的落脚之处的。”
“县君府里你自己若是已经安排好了,丞相府中你娘和你妹妹那里我会派人多多照看,一旦皇城中的事情无法再平静收尾,我会保住她们母女一命。”楼晏轻声说。
九月听罢,没有表什么态,只是将筷子放了下,坐在桌前沉默了一会儿。
楼晏对于她说不清究竟是冤家还是恩人,大体也正是因为这样纠结的关系和感情,所以她才会想知道他对自己究竟持什么样的态度,毕竟她九月不是拖拖拉拉的人。
可直到如今,楼晏虽然没有明确的表过什么态,可他对自己所做的也的确已经是很够意思了。
她不能再这样赌气胡闹下去,毕竟能这么顺利的出城也是因为他,虽然是巧合了些,虽然是被烈北风给追到了他的车上,但兴许缘分就是这么一回事,来的总是这样巧。
“谢了。”好半天,九月才说了这么两个字。
虽在她的声音放的有些轻,但楼晏听和清楚,他看了看她,淡淡扬唇:“不闹了?”
九月哼笑了一下没有说话,只继续拿起筷子又夹了一口花生米放进嘴里,嚼了两下,却没有开口。
两个多时辰后。
午时刚过,因为午时的天气温度稍微高了一些,加上盐被日光晒化,雪水中掺了盐水,冰点被彻底降低,官路上的雪真的化了。
对于官商鼎盛的元恒皇朝来说,不过是用一些盐罢了,盐也不是贵东西,一路撒一路化雪很方便,自然是会被他们受用的。比起雇佣人力物力来清雪,撒盐的确是简单了许多。
在九月整顿好走出驿站准备上马车之前,万全一脸惊讶的在旁边说:“真是奇了,阿九姑娘,你是怎么想到的办法?你怎么知道撒盐就可以将这雪化掉?”
这时楼晏也已经快上了马车,听见正跟在身后的九月停下了脚步,便也停了下来,回头淡看了她一眼。
九月转眼看向万全:“说的太深的话你肯定是听不懂的,既然万公公这么好学,我这一路上跟你们去北边,可能还要承蒙万公公你的照顾,我也就不跟你卖这个关子了。”
“不敢,不敢,阿九姑娘现在一不做王爷的侍女,二不做这军中的仵作,现下你是主子我是奴才,照顾阿九姑娘本就是奴才的责任。”万全嘿嘿笑着。
九月瞥着他:“很简单,万公公该是清楚,这十方大陆上的所有淡水湖泊在遭遇极寒冷的天气时大都会结冰,而海水和盐水湖却不会结冰,水的味道中有盐的成分,其冰点就会被改变很多。撒盐后再遇上午时稍微高了一点点的温度,让盐与雪水混合在一起,那些雪就都变成了盐水,自然就化了。”
万全有些疑惑:“盐水?海水?”
“万公公自己琢磨吧。”九月看了他一眼便直接转身走到了楼晏的身后,这时才注意到他们将要乘坐的马车换了一辆。
不再是昨日的那辆普通的行军马车,而是一辆金顶及黑色周身嵌了皇家七宝的马车。
这马车看起来隐约觉得有些眼熟,仔细想来竟然是她刚穿越来的那天凌晨,她从棺材里蹦出来的时候,在旁边路过的那一辆。
当时楼晏可不就是正坐在马车里么?
真没想到自己当初穿越而来的时候,就这样跌落在那一座腐朽而压力重重的皇都城中,就这样落在了楼晏的面前,就是这辆马车在她面前徐徐而过。
而如今,她打算正式离开那座皇城,不再以苏九月的身份活下去,开始新的生活时,她竟然会坐上这辆当初被她膜拜仰望过的马车,甚至,那个曾经在马车中与她一帘之隔,高冷的连声音都没出过的王爷,这会儿正站在她的面前,等她先坐上去。
坐上了这辆马车,她就真的要和他们一起向北走了。
皇都城里的一切也就真的再也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在楼晏示意她上去时,九月闷着头没有说话,踩着马车下的方凳上了马车,掀开帘子便钻了进去。
第325章:姑奶奶和人闪婚去
马车里——
因为这辆马车的四周的档板夹层中有安插了别致的小暖炉,所以里面很温暖,九月穿着两层素色单衣坐在里面,身下是一层厚厚的毛毯,她因为昨夜没有睡好,上了车后不想跟楼晏说话,就先睡了一觉。
这会儿刚醒来,发现已经是傍晚时分了,数万精兵与马车顺利的通过了吉州城,向着北面的城池继续行去。
她懒洋洋的拿起手边的白色狐狸毛的披风盖着自己的腿,回头见楼晏正在闭气凝神的端坐在马车中矮桌的边一面。
记得自己睡着之前他与自己说过几句话,但都是些无关痛痒的话,大概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到达漠北的地域之前会通过七八个城,然后才会走进漠北的疆土,而这几个城大概也要走上近十天。
所以说,大军拔营而归不是一件小事,楼晏会有这样的魄力说走就走,皇宫里的那些人必然也会稍微收敛一些。
之前觉睡了一半时,醒来偷偷瞄他一眼,见他在默默的看书,而自己的身上已经被盖上了这件雪白的狐狸毛披风,这会儿再醒来,见他沉静的端坐在桌边的样子,九月不由的曲起手臂搁在桌上,单手托着下巴看着他。
楼晏这个男人。
说他像个禁欲的活神仙似乎是有些夸张,可这两个词单分开来说的话,神仙也算是适合他的,凡事皆在心中有他自己的定数,有他自定的分寸,运筹帷幄,老谋深算,这等胜也从容败亦无谓的态度岂非不是神仙才能有的气度?
而说他禁欲……
九月的眼神这会儿已经不老实的瞄到了他身上那两层单衣的领口里,想到这么久以来自己所熟悉的楼晏,这个男人的自控里太特么的强了,只能用禁欲系来形容。
唔,这样从领口来看的话么……
啧啧,这男人的皮肤真好,干净白皙的让人想摸一把,却不似楼辞远的那样苍白透明到仿佛一碰就会破,更也不像烈北风那样过于刚硬的古铜之色,偏偏却也连一丁点的阴柔之气都没有。
楼晏就是楼晏,他就是他,无论气度无论样貌无论他的一切都是独一无二的,更又诱惑的本来已经冷静下来的九月还是忍不住的偷偷描着他的领口。
忽然,楼晏慢慢的睁开眼,九月还没来得及收回视线,就被他逮了个正着。
一对上九月那双色眯眯的眼神,楼晏清俊雅致的眉宇微微一挑:“还没看够?”
九月忙端正的坐稳了身子,假意的掀开边上的小帘向外看了一眼,见天又快黑了,放下帘子仿佛不经意的说:“你刚刚不是在打坐凝神么?什么时候醒的?”
“我并没有睡,何来醒之说?”楼晏瞥着她:“打坐凝神时会忌讳旁边有人,你不仅一旁睡觉磨牙说梦话,醒来后又一直盯着我看,让你与我同乘一辆马车,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九月瞬间毛了,不好好收拾你楼晏简直是对不起她自己啊!
她顿时抬起手便在桌上一拍,在楼晏瞥了她一眼时本来正嚣张起来的气焰瞬间又消了下去。
“谁磨牙?我睡觉安静的很!像本姑娘这么淑女的人怎么会在睡觉的时候磨牙?再说了我刚才那是在看你吗?我那是在你看的领口,你领口的锁骨下刚才若隐若现的有一颗很细小的痣,颜色殷红殷红的,我以为看错了就多看了几眼而己,毕竟上次在青烟楼的时候我都没注意到你那里竟然有一颗那么小的红痣。”
楼晏没说话,却是慢慢的拢了一下领口,显然是不打算再继续让她看下去。
九月瞥着嘴:“大男人还怕看怎么的?我当初在湖里洗澡的时候早都被你看光了,我一个女人都没再多说什么,你娇情个什么劲儿啊?”
楼晏眸色寡淡:“已经五个月之前的事了,你还记着?”
“废话,被一男人看光了身子,谁会记不得?”
“你现在不就是在矫情?”
“……”九月当即一噎,抬起眼就恶狠狠的瞪着他:“楼晏我警告你,别惹我,惹我可没有好果子吃!这马车外面的人一个一个的都把你当主子当王爷,我可不把你当主子!再敢惹我信不信我直接把你办了!”
楼晏眉宇一结,瞥她一眼:“你到底是不是个姑娘?”
“你说我是不是姑娘?要不要试试?”九月邪笑着趴在了桌上,摆出了一副妖娆妩媚的姿势,又将自己的领口微微扯开了一点点:“你说,我不像个姑娘么?”
显然,楼晏最开始是要将她带去漠北,以为只是将她强留下了,现在才发现,这个之前还对他莫名奇妙的发火,整天神神叨叨的丫头这会儿像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一样的打算这一路都步步为营的去招惹他,他眉宇一扬,看着她那扯开领口的动作,平声道:“小小年纪,整天不学些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