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前的难受之感还没彻底消退,她躺下身,拽起被子就闷住了头,闷声说:“再见!”
在被子里闷了许久,本来是没听见什么动静,过了好半天,隐约听见房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九月闷在被子里也不去看他是否已经走了,只觉得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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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
驿站一楼的方桌上,九月正坐在楼晏的对面用早膳,吃过了早膳后也就可以准备分道扬镳了。
九月从起床后就一直不说话,吃饭的时候也是闷闷的安静的吃着,手边仍然带着她的包袱和扶摇剑,显然是等一会儿吃完了放下碗就直接走人。
忽然,碗里被夹来一枚翡翠豆,绿油油的很是好吃,她抬起眼看着楼晏收回筷子继续慢条斯理的用早膳的动作,直接将自己碗里的那枚被他夹来的翡翠豆扔回到桌子中间的菜盘子里。
楼晏持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转眼看着她。
九月梗着脖子不说话,专门挑着桌上的几个肉菜吃,吃的饱饱的好上路,刚才她的确是喜欢吃翡翠豆,不过现在她不想吃了!
见她这赌气的样子,和平日里喜欢嬉笑打闹的她不同,楼晏莫可奈何的叹了叹,放下了碗筷:“阿九,扶摇剑既仍在你手里,当初你我的约定就不变,你若无处可去,便随我去漠北。”
听他提到了扶摇剑,九月的嘴角一抽,当即瞪着他,终于开了口:“跟你去漠北干什么?做侍女吗?伺候你十六爷穿衣吃饭?你有手有脚?当真用得着我来伺候你?”
这丫头气冲冲的样子倒是别有一番趣味。
楼晏轻笑:“我是在给你一个台阶下,还真打算与我这样僵持着?”
“不需要。”九月又随便的扒了几口饭就放下了碗筷,抬手抹了抹嘴:“你晟王殿下的台阶我可不敢要,也要不起。”
见她是来真的,楼晏眉宇一挑。
这时正站在一旁的万全正强忍着笑意,楼晏当即转头瞥了一眼万全,看着万全那忍的脸通红已经抬起手放到了嘴边的模样,不禁皱了皱眉。
一看见十六爷皱了眉,万全忙放下了手,侧开脸忍着笑,再又瞥了瞥九月那气鼓鼓的完全像是在和一个心爱的人撒泼的模样,明眼人谁看不出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呀?可眼见着这两人一个比一个别扭又固执,实在是笑死人了。
要说这阿九啊,以前的确是个人精,除了一次一次栽倒在他们十六爷的手里之外,这丫头真的没有这么多可爱的小情绪过。
现在看这丫头气的不停在撒泼的样子,实在是可爱极了。
楼晏的目光从万全那里收了回来,再又看向拿起包袱和剑就要起身走人的九月,伸手便直接按住了她手中的剑,将其强制的按在桌上。
九月一顿,低头看着被按在桌上的扶摇剑,再又看看他的手:“你干吗?”
“外面冰天雪地,你怎么走?别胡闹,坐下。”楼晏的声音很轻,但却带着让人不可抗拒的强制之意。
“我总归是冻不死的。”九月用力的就要将剑拿起来,可却半天都无法撼动一下,不禁有些火了,盯着他:“楼晏!你别太过份!姑奶奶我没时间跟你玩暧昧!你吃定我了是不是?”
万全在一旁又一次险些笑出来,在触到楼晏向他瞟来的那一记冷眼时,忙恭敬的低下头,再又灰溜溜的转身走了,将这一方安静的地方留给他们。
九月最后干脆任由他按住剑柄,直接将剑鞘拽了出来,恶狠狠的瞪着他:“行!剑你留下!这剑鞘上有我的名字,我带走!”
说着她便转身直接就要绕过桌子。
楼晏轻叹,在九月已经绕过桌子准备向外走的刹那。
忽然九月听见桌上的筷笼里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在她下意识的回头看去时,便只见几只筷子飞来准确的插进她肩头的两个包袱上,将她的包袱锭在了她身旁的木柜上。
她一怔,回头看着被钉在那里的包袱,面色一黑,再又回头看向楼晏:“你干什么?”
楼晏仍旧面色无波无澜,眉目俊雅清和,仿佛刚刚那个投出了筷子将她的包袱钉在柜上的人不是他一样,慢慢的喝着手边杯子里的香茶,不急不缓的道:“才做了我几天的侍女,一再的来来回回的四处乱跑,真以为本王这么惯着你,允许你在我眼皮子底下说走就走?”
“扶摇剑都还给你了!我赎身了还不行吗?再说了我在你这里连一分钱都没有赚到过!”
“你凭啥让我跟在你身边?侍女我是绝对不会继续做了!除非你楼晏给我一个能被我接受的留下的理由!不然的话我不会留在你身边,你当我白痴啊?我还能整天死乞白赖的在你身后?楼晏,我阿九虽然为事爽快不斤斤计较,那也是在我对你有点儿意思的情况下才会发生的你情我愿的事情!”
“不过从昨晚的事情来看,你应该是对我没有什么意思,既然如此,我干吗还要犯贱的跟着你?这天下男人多得是,我这么好的条件想找个配得上我的很容易!别以为我离开了你就会有多难受!既然不是你情我愿,我也不强求,你也不必怕我想不开而强留我!我阿九不是那种蠢女人!”
她瞪着他说了一大通,便直接转身就要拿下身后被钉在柜上的包袱。
第322章:本王不是商人
扯了两下,包袱没有被扯下来,仔细看着这钉住包袱的筷子,九月心头一阵恼火的回头看向楼晏:“卑鄙!”
说着就干脆将包袱解了开,打算将里面的东西都收拾出来重新抱一块布来装。
结果刚一解开,便陡然看见她自己的那上万两黄金的钱庄票据都被那两根筷子钉的死死的,她瞬间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银票都被筷子钉出了一个窟窿,拿不下来,若是拿下来的话也是缺一块少一块的,除了皇都城里本来她去存钱的那个钱庄外,其他地方任何钱庄都不会收下她的破银票。
眼下的情况也就是说,她本来还是腰缠万贯的小富婆来着,转眼就变成了空有万两黄金结果出了皇城就没法花的小乞丐!
想要这笔钱,就得回皇城里去重新兑换银票,不想回皇城里,她现在这些银票也花不出去了!
九月万万没想到楼晏这厮的卑鄙程度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要么就是没收她的钱,要么就是毁了她的银票让她无路可走。
这天大地大的,她特么的兜里没有一分钱还要怎么走?
她盯着那些被戳出了窟窿的银票,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忍住想要回头一剑杀了他的冲动,转眼看见自己的扶摇剑还在桌上,害得她瞬间身无分文的正主也还坐在桌边慢慢的喝着茶,她气不打一处来的用力扔下手中的剑鞘和包袱里的一堆衣物细软,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一声不吭的就在地上坐着,不动了。
楼晏慢慢的放下茶杯,瞥着她那一副老大不爽的模样,淡笑:“离开本王果然如此难受,竟然悲伤的都坐到地上了。”
九月欲哭无泪的瞄了他几眼,最后气鼓鼓的不说话,转头看向门口那一直在偷听的万全,顿时对着万全狠狠的瞪了一眼。
万全抬手捂着嘴乐,连承封走了过来都没注意到,直到承封忽然走到他旁边去,他才冷不丁的站直了身子,侧过眼瞄了承封一眼,撇了撇嘴:“承大人走路都不带声音的?”
“你站在这里不长耳朵,还怪我走路不带声音?”承封面无表情的瞥了万全一眼,便直接走了进去。
“哎,你……”万全顿时恼火了起来,却是硬生生的忍住了,再又看向九月时,不知怎么竟然看见九月像是在捂着肚子笑。
本来郁闷的心情在看见这对好基友的时候,九月还是不免嘎嘎笑了起来,捂着肚子坐在地上不让他们看见自己脸上的笑,脑袋歪到了一边,垂的有些低。
看见那丫头古怪的样子,楼晏挑眉,同时看了一眼从门外匆匆走进来的承封。
“王爷。”承封上前恭敬道:“吉州城外的官路和小路都被大雪所封,大概要再过几个时辰才能将雪清干净。吉州城的城主邀您到城主府中一聚,并带了不少行军的军饷来进贡,说是仰慕王爷您已久,希望能有机会在吉州城中一会。”
“吉州城主?”楼晏目色清沉:“替本王谢过他的军饷,不过在这种雪天行军赶路本就是十分艰难的过程,我若是去了城主府中享受,便是弃这军中数万精兵在雪地兵营中于不顾,这不是我做风,你随便找个理由去回绝了他。”
承封自然是知道王爷的脾气,便点了点头:“好,属下稍后便会去回他,不过王爷,这大雪封路,只怕我们回漠北的日程也要延长了,若是这雪一直这样落下去,越向北雪越大,每一座城的官路都要清扫几天才行。”
“现在只是初雪,并非九数严寒,除了路被雪封住之外并无什么不妥,漠北边关的将领还在等着我们回去,这雪下的越大,我们就更应该尽快赶回。皇都纵使有千般享受万般自在,也不能将边关的将领们弃于不顾……”
楼晏的话还没有说完,九月便回头瞟了一眼他的方向。
她一扫刚才因为银票被毁暂时不能花钱的郁闷,忽然走了过去,两手在桌上一撑,便直接盯着楼晏那在这时看向自己的双眼。
“楼晏,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她直接叫他的名字,双眼迸射着一如当初般狡黠的光芒。
“你又要和我谈交易?本王不是商人,哪里有这么多的交易和你做?”楼晏看着她,眸光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