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靖老侯爷原本就是暴脾气,现在脸都气青了,一拍桌子,腾地站起来:“以本侯看,势必是傅渊那恶贼做的!这厮日日想要害我等,现在去了吴越也不肯消停。”
平国公摇头道:“不然,诸位且听我一言,既然大家今日都来了这里,势必不想将事情闹大的。我也不知道此人是从哪里知道这样多关于咱们以前做过什么的资料,但这些一旦公之于众,咱们势必会被上头迁怒。皇上已经被吴越瘟疫弄得焦头烂额,咱们若再来一次,只怕皇上不会姑息。”尚未说完,忠靖侯再次暴起:“大燕乃是以世家为根本站起来的,现在却成了要断送世家不成?太/祖皇帝都依仗着世家,现在却成了皇上咬着世家不放?”
赵蕴莲她爹定远伯现在真是看都不想看见洛阳侯,原本闺女生不出孩子的确够丢人的,但是宋驰却闹出来跟男人搅在一起。哎哟妈呀,早知道这人模狗样的女婿是个这样的人,定远伯豁出命来都不会让赵蕴莲嫁给他的。
眼看洛阳侯有说话的意思,定远伯阴阳怪气的开口了:“这人能够潜入咱们书房,绝不是什么草包,又能将咱们以前的事合计出来,只怕是熟悉咱们的。”又看了一眼洛阳侯,“卖官走私什么的在咱们之中都算不了什么大事,往日卖了多少官,又受了多少贿,靠这些谋了多少利益,现在不提也罢。但这些放在现在,件件都是戳今上肺管子的事,大燕以世家立足不假,但现在可不是早年了。况且,”他再次看了洛阳侯一眼,“咱们着里面,有些人家里那些腌臜事还少吗?不算上这些,咱们世家的颜面早就扫地了。”
洛阳侯老脸一僵,上次宋驰在自己寿宴上闹出的事要说跟褚青萝和谢青岚无关打死他都不信,但现在真是说什么都洗不清了。幸好现在根本就没人注意到洛阳侯什么反应,也是不幸中的大幸。
其实这些世家家主们今日聚会的目的,那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原本傅渊走了之后,风和日丽天气晴朗,世家们也懒得那样亢奋的去跟他追打,腾手去对付新选出来的新官了。但是,事情就出来了,某日这些世家家主们回家进了书房,却发现书桌上整齐的摆着一份卷宗,那是写着自己何年何月何日做了什么贪赃枉法的事,包括害得谁家破人亡,走私贩卖以及买卖官爵等事。
现在的大燕可不比往日了,新官们虽说刚刚上任,但这些都是有真才实学被选出来的,比原本的那些纨绔子靠祖上荫庇上位的强了不知道多少倍。而刘寻虽然依旧渣也小气,但人家明君的款是拿足了的,对于这些违法乱纪的事,那是深恶痛绝,一旦闹开了,皇帝少不能大刀阔斧的向世家下手。
就算世家想要翻出浪花来,褚霄还在京中呢,拳头又大又硬,还真不是世家能闹腾起来的,更何况自己还是没道理的一方。
睢阳侯劝道:“我想,这事怕不是傅渊做的。”这话一出,自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睢阳侯不觉尴尬,清了清嗓子才道,“诸位且想,若是傅贼,他得了这些,第一件事就是呈给皇上吧?皇上眼里揉不得沙子,当然会做个表率,咱们又岂会得了机会在这里说话?二来,那人不呈上去,而是交给我们看了,也就是表示,他是来提醒的,既然是提醒,也就是有求于咱们,而诸位说说,这有求,到底是什么?”见众人冥思苦想,睢阳侯一副“你们这群鱼唇的人类”的表情,道:“世家现在的权力已经比不上先前了,要说是为了谋求什么,当然不可能,况且咱们都是不一样的,但要说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那就是富贵。”又双手一摊,“非是我为傅贼说好话,他娶了谢赟的闺女,能缺钱?就算能缺钱,也缺不到向咱们要的地步吧?”
“那侯爷的意思……”众人看着他,满是考求,睢阳侯抚着胡须:“皇上,越王,都有可能。皇上那些日子闹出来的事,大伙儿也知道,岂不就是为了一个钱字?越王那人,你们谁没有领教过他的厉害?”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不说话了,洛阳侯尤其气愤:“若是如此,咱们难道就这样坐以待毙?”
“除了坐以待毙,再没有别的法子了。”睢阳侯说,“咱们现在也只是猜对方要钱,若真是皇上,一旦咱们有所动作,那就是死定了的事,若是越王,刘平的狠劲更不消得咱们说,犯在这两位谁的手上,都是说不出的苦楚。就盼着对方赶紧开价了,若是能够买回来这卷宗,也算是好事一桩。”
众人纷纷点头,商讨了差不多,但实在不知道对方是谁,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只好灰溜溜的回去。
这么些日子洛阳侯府那是一直被阴霾所笼罩啊,玛丽苏自从看到了宋驰和男人搅在一起的样子,拒绝再见他不说,还自己缩在了一方小院子里,除了进宫去“向太后请安”之外基本不出来,而宋夫人和宋驰也是各种失魂落魄,偌大的洛阳侯府,也就看着洛阳侯还是个正常的了。
洛阳侯甫一回到书房,就见桌上摆着一封信,上书“洛阳侯亲启”,待拆了信一看,洛阳侯的眉头立时皱了起来。
竖子!
☆、第185章
六七月的天气总是有些潮湿闷热,就算是屋中放着冰盆,似乎也不能缓解这酷暑半点。
谢青岚是热醒的,自从傅渊走后,她挪到了端敏公主府上去,虽说那是她干娘的府邸,但谢青岚有时候还是挺别扭的。而云舒也道是谢赟陆昭的死忌将至,请谢青岚回安阳侯府一住。
谢青岚睡眼惺忪的坐起了身子,撩开床帘,见舒琅华坐在屋中,连檀心和如心的面都见不到。反正从傅渊走了那一日起,这位冰块脸姑娘那还真是对谢青岚寸步不离,至于到底是怕谢青岚偷跑去千里寻夫,还是怕有人趁虚而入,那可就见仁见智了。
见谢青岚起身,舒琅华也就伺候了她更衣:“夫人今日起得晚了些。”说罢,又将她的发挽了起来,最后才道,“丞相大人很好,夫人也不必记挂。”
待挽好了发,谢青岚翩然起身,又有云舒进来道:“姑娘,齐王世子的信到了,还有人来报备,说是要不了许久就要动身了。”
“哦……按着这一月一封的信,还有一回的才是。”谢青岚说着,顺手撕了信封,看过这信的内容,这才笑起来,又取了火折子烧了,问道:“琅华,你看我这安阳侯府,比起丞相府来如何?”
“世上官邸府邸大多一样,又有什么好比较的。”舒琅华冷言冷语,又道,“况夫人这些日子坐立难安,还是不要动那个心思的好。”
谢青岚:我还没开始套话呢,你这样机智真的好吗?
见谢青岚局促,舒琅华这明摆着就是个精分老娘们的女人忽然勾起一个笑容来:“你那点子心思,我还不知道?不就是放心不下丞相大人么?我若是你,好好的在京中养着就是了,养好了身子,待他回来,生几个孩子的好。”谢青岚顿时红了脸,而舒琅华说得泰然自若,又接着说,“若是他回不来,要自尽也多些力气,别割了脖子还割不了,血肉模糊的吊着多可怕……”
“停!你别说了。”谢青岚赶紧打断她,这货口味太重受不了,抿了抿唇,谢青岚还是哼哼唧唧的吃了早饭,“你和慕珏这些日子,在捣腾什么呢?”
“秘密,不能告诉你的秘密。”舒琅华笑得高深莫测,又给谢青岚盛了一碗稀粥,这才低声道,“夫人只管好好的在府上养着就是了,旁的,再不需要管了。”
谢青岚在哪里都是一样的,晚上也不曾熬夜做女红,早早的就趴在了床上安眠,也不知道到了什么时候,忽然问到了一股子焦臭味。原本谢青岚还迷迷糊糊的,被人拧住手腕往前一带,整个人都从床上扑了下来。
舒琅华顺手将谢青岚往背上一带,吩咐道:“赶紧的,带了衣物赶紧出去。”说罢,脚下飞快的朝着门外而去。
待出了闺房,却见整个安阳侯府燃起冲天的火光,浓烟和火光将整个侯府给团团包围了,还听得见不少惨叫,在火光的衬托下,仿佛阿鼻地狱般残酷。
谢青岚看着这场景,几乎是蒙了,胡乱穿上了衣物和鞋,又很快的镇定下来,看向了舒琅华:“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方才我嗅到异味,又见火光乍起,这才知道出了事。”舒琅华很冷静,掩住口鼻,声音被火焰燃烧的噼啪声盖去了一些,“寻常火势哪有这样大,势必是人为了。”
如心和檀心跟在谢青岚身边,双双看着对方,握了握拳,同时给舒琅华行了个大礼:“舒姑娘,求你将夫人带出去,我们死不足惜,但夫人……”
“我若是有法子出得去,现在还在这里么?”舒琅华冷笑道,一手一个将两人提了起来。火势蔓延那样快,不多时已然烧到了谢青岚未出阁前闺房的院子之中。看着那道垂花门渐渐被火舌所吞噬,甚至于她们站着的地面上都传来阵阵灼烧感。
火光几乎刺痛了眼睛,谢青岚心里忽然慌了起来,想到还在吴越的傅渊,更是握紧了拳,朗声道:“赌一把,咱们冲出去!”
舒琅华一把捏住她的肩,将她整个转了一圈。谢青岚未曾回过神来,已经被慕珏拦腰抱起来:“夫人,冒犯了。”说罢,竟然凌空跃起,朝着院墙翻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