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称为文敏的男子从任嘉现身开始就不掩饰自己的打量眼神,虽然并未太过失礼,但终归有些轻慢。
任嘉在厨房磨磨蹭蹭的烧水,简单备了些当地的特色小食,直到两人转至书房谈话,才将东西送了过去。
好歹这位被称为文敏的客人没有再像刚才那么失礼,任嘉也懒得计较。
阮向笛同好友在书房谈了一下午正事,待她将两人的晚饭送去书房时,接连多日阮向笛终于给了些好脸色,话语间多了些温存之意,“辛苦你了。”
任嘉含笑摇头,“同是一家人,阮郎客气。”
姚文敏在书房内看着这对相处“融洽”的夫妻,眉心微挑,疏云这亲事有些意思。
“疏云,你的亲事是自己定下的?”慢悠悠的饮了一口茶,姚文敏含笑询问。
阮向笛皱了下眉头,本来在乡下成亲已经是情非得已,好友难得相见,却总是询问他这些私事,难免有些不虞,语气严厉了些,“大事当前,万勿分心。”
“你还是和从前一样不解风情。”姚文敏长叹一口气,摇头暗笑,“当初京城的小姑娘为你不知碎了多少女儿梦,你如今却在这里娶了个农妇,当真造化弄人。”
“文敏!”阮向笛眉间带了些厉色,自从阮家出事后他就隐姓埋名,现在只想着报仇雪恨,如果不是担忧阮家香火,他万万不会成亲,如今好友拿他的亲事来打趣,总让他想起当年的痛苦与无能为力。
“好了,不逗你了。”姚文敏收敛了话语间的调笑之意,转而提起他此行前来的目的,“江南那边王氏一族、闻人一族已经联合西江王筹备谋反之事,起事之日定在八月初三,你也知道西江王是个什么德行,恐怕过不了多久这个名目就要变上一变,麻烦的是高家、凌家、夏家一直举棋不定,若是拉拢不到这些江南大族,日后少不得要功败垂成。”
“夏家你不用担心,当前夏家嫡长子同我父亲一起因为巫蛊案被牵连,若非中宫娘娘从旁周旋,只怕早已身首异处,夏家现在还未下定决心,无非是忌惮京中那几位大将,只要能拉拢到一位将领,这些江南大族就不怕他们反水。”阮向笛倒是不太担心,段氏父子两朝三十余年的荒-淫无道早已丧尽人心,如今正是举事之机。
“说的也是,父亲那里我早已说通,只待日后里应外合。”姚文敏笑容愉悦,双眼微合,“很快这天下就要改姓,只是不知未来到底会花落谁家。”
“无论花落谁家,段氏皇族必然要为我阮家上下四百七十六条人命偿命。”阮向笛看着虎口上练剑磨出的老茧,眼神漠然,语气狠辣。
姚文敏在一旁面上含笑,饮尽了杯中茶水。
任嘉在隔壁房间听了个大概,她对阮向笛的家仇不感兴趣,她现在只希望他早些去投军,了断同孟红叶的因缘。
孟家村这个小地方,但凡有些什么事瞬间就能传遍全村,如果从前她还考虑过直接同阮向笛和离,现在是无论如何都不愿孟红叶担上一个坏名声。
既然打算谋反,就早些离开忙大事去吧。
将绣好的荷包放进柜子里,任嘉将旁边笨手笨脚尝试绣花的儿子抱进怀里,“这里不是这样绣的,来,从这边穿越去,慢慢的,在这里勾一下。”
知知有些艰难的捏着小针挑起绣线,在母亲的指导下终于顺利完成了弄完了花边,任嘉拂去儿子额头上的汗水,轻声笑出来,“多练几次就熟能生巧了,不过你是男孩子,学不学这个都无所谓。”
甩了甩酸痛的手,知知小脸上尽是沮丧,“妈妈好厉害,我也想像妈妈一样。”
“比起这个,有空你还是跟我学武吧。”任嘉摸摸儿子汗湿的额发,粲然一笑,“男孩子可以多学些防身的武艺。”
“妈妈,那个讨厌的人什么时候离开?”知知极为不喜欢同一个家里的阮向笛,只要有他在,他就不能光明正大的和母亲在一起,如果不是知道他过段时间会离开,他早就缠着母亲去深山中两人的秘密基地了。
任嘉想了想,给出了个大概时间,“恐怕还得几个月吧。”孟红叶记忆中他是秋天离家的,只是不知道现在会有什么变化。
“妈妈就不能让他早些离开吗?”知知小脸上俱是不满。
“让我想想看。”任嘉捏捏儿子带着婴儿肥的脸颊,笑容温柔,“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到了你该睡觉的时间,明天我们去山里。”
知知欢呼一声,扑进母亲怀里,对明天的两人之行充满期待。
姚文敏在阮向笛的书房里凑活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她准备好早饭,留下了两句话便带着知知入了山。
看着厨房地上用碳条歪歪扭扭写下的字,姚文敏哈哈一笑,对着好友调侃道,“我这位嫂子可真不是一般的识趣。”
阮向笛皱了皱眉头,语气冷淡,“吃完赶紧上路,我在这里等着你的好消息。”
“放心,”姚文敏拍拍好友,“我这边的事情已大致安排妥当,倒是你这个家和妻子,恐怕有些麻烦,你还是先处理好自己的私事吧。”
阮向笛抿了抿嘴,看着地上歪歪扭扭的“留言”,沉默着别开了目光。
任嘉带着知知在山里疯玩了一天,采了些野菜和新鲜山货回来,到家时姚文敏已经离开,阮向笛站在院里水井旁边的桃树下,看着纷纷扬扬的桃花默然不语。
将身上的浮土草屑拍打干净,任嘉汲水简单梳洗了一下,朝阮向笛笑笑,就去了厨房准备吃食。
作为曾经锦衣玉食的大少爷,阮向笛虽然干得了农活,却不会打理饮食,两人日常生活的交集基本都集中在饭桌上。
曾经如胶似漆恨不得时时黏在他身边的新婚妻子,如今冷淡的仿如路人,阮向笛心里不是没有疑惑,但是他心中早已下定决心要去江南投军为阮家复仇,现在两人形同陌路反而为他日后离家省了不少麻烦,所以他对现在的状态完全是听之任之。
他不说破,任嘉也不会多事,两人的日常生活完全成为了住在同一屋檐下的饭友。
直到姚文敏带着两位朋友再度敲开了阮家的门。
☆、第8章 .3
暮春季节的傍晚已多少带了些夏日的热,任嘉从田间回来,就看到了站在门口风尘仆仆的三人。
看到她姚文敏脸色欢喜,开口叫了一声,“嫂子。”
任嘉对于旁边两人惊讶打量的目光置之不理,望着不远处逐渐落下的夕阳,含笑道,“阮郎今日去了镇上,怕是一会儿才能回来,不介意的话,三位在家里用些粗茶淡饭。”
“嫂子说的哪里话,都是一家人,何须如此客气。”任嘉笑笑,并不接话。
她无意和阮向笛的朋友们打好关系,面上过得去即可,反正日后也不会有交集。
将人请到厅堂里坐下,准备了茶水之后她就去厨房烧饭,耳边是姚文敏同两位朋友的谈话。
“这是疏云的妻子?”说话的人语气里俱是不可置信,旁边那位同样如此,语带感叹,“实在是没想到啊。”
姚文敏手中转着路边采来的黄色野花,出言提醒了仍在啧啧感叹的两人一句,“疏云不喜欢别人提起这件事,你们注意些。”
“只是没想到曾经名动京城的阮家玉郎竟会在这里娶个村妇,”其中一人语带惋惜,“若是被江南那些闺秀知道了,恐怕芳心尽碎。”
姚文敏笑笑,想起他这位比上次见面似乎多了些改变的所谓“嫂子”,语带深意,“疏云娶的这位妻子,或许有些独特之处也未可知。”
其余两人交头接耳了一番,虽然对好友的这种说法有些兴趣,却并未深究。
阮向笛看着门前悠闲吃草的三匹马,拿着镇上添置的东西入了亮着火光的厨房,“家里来人了?”
任嘉将翻过烙饼,指指厅堂,“你的朋友。”
他点点头,将怀里的东西放到一旁的矮桌上,“我从镇上带了些东西,你看着归置一下,有什么需要添的我明日买回来。”
看着包袱里露出来的衣物和点心,任嘉摇摇头,继续手上烙饼的动作。
阮向笛如今早已习惯妻子不多话的性格,转身去厅堂见自己的三位好友,在姚文敏似笑非笑的眼神中将人请进了书房。
前来的两人乃是阮家交情匪浅的旧识,三人在房中简单就新近的形势沟通了下,门外传来温婉柔和的女声,“阮郎,饭菜已备好,还是先用饭吧。”
姚文敏看着面色不复以往沉重的好友,眨了眨眼睛,“你和她说了吗?”
阮向笛脸色怔了怔,微微摇头,“以后再说。”
见其余两人已出门,姚文敏压低了声音道,“我觉得你还是早说为好,毕竟事关重大,更何况,我看你即便说了真相,她也未必会拦你。”
他见过太多为疏云痴狂的女子,他这位妻子虽然事事周到,骨子里却透出些冷淡,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出身农家的普通女子,他们如今举事在即,可容不得半分差错。
阮向笛看着好友眼中的戏谑,心下认同,如果是现在的孟红叶,恐怕他在离家从军这件事上还真不一定会阻拦他一条鱼的都市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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